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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做个人吧 ...


  •   兄嫂见她醒来,忙问:“怎么样?还疼不疼?”

      倪珂勉强笑着摇头:“不疼了。看见哥哥嫂嫂就不疼了。”目光剜过一旁的老大夫,那老头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她害怕地缩了缩,脸色又苍白几分,咬着下唇,眼泪泫然欲滴。

      嫂嫂是个心思缜密的,她手轻轻柔柔抚着倪珂太阳穴,侧首对老大夫道:“劳烦大夫跑一趟,偏房已备下纸笔,请您写下药方。”

      一侧的侍女上前福了福身,引着老大夫往外走。

      老头都走到门外了,还阴恻恻盯着她,瘆人得紧。直到关上门,倪珂才松了口气,垂下眼睑,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应付原身的兄嫂,既不能一下变得太快,但她又做不来那种懦弱样子,一时头疼无比。

      兄嫂见她面有疲倦色,细细嘱咐了她,嫂嫂负责嘱咐,哥哥负责点头。

      见二人并未察觉什么异样,倪珂乐得装成受惊的样子,呆头呆脑的应了几声。

      待兄嫂便出了门,还能听见他二人的声音,“那大夫是谁请来的?好生奇怪,以前从未见过。”

      “我瞧着挺好的,他一来玉茱就醒了。”

      “你没看见他方才的眼神吗?骇人得很。”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没人能伤着你。”

      细细碎碎的话语落进来,倪珂若有所思的转转手腕,方才此处蔓延全身的疼痛仍留有余韵。她这颗来自21世纪的大脑实在想不明白,那老头是怎么做到的。

      物理攻击?

      化学攻击?

      难不成是魔法?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反将她脑子搅得又麻又沉。

      屋子里暖烘烘的,炭盆里火萝似的,不时“哔啵”一声。被子上熏了花香,大概有安神的功效,还没来得及理出个头绪,倪珂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直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丫头闯进来,才惊醒了她。小丫头两眼通红,左手捧着一盒酥饼,右手端了碗银耳汤,扑到床边就开始哭,“小姐,小姐,您快醒醒,叠锦给您拿了您最爱的银耳汤,打早上起您一口水都没喝过,现在肯定饿极了。”

      后面紧跟进来一个窈窕丫头,她掩上门,轻轻呵斥叠锦:“小声些,这是在少夫人院子里。”

      倪珂还没睡够,可叠锦哭得她脑仁疼,只能勉强睁开眼,还没说话,肚子先“咕噜”叫起来。

      叠锦见她醒了,忙不迭把银耳汤捧过来,毛手毛脚的,差点捧到她脸上。

      倪珂又好气又好笑,“慢一点也饿不死。”

      叠锦破涕而笑,旁边拿酥饼的窈窕丫头手却一顿,眼神诧异看向她。

      倪珂暗道不好,忘了小姑娘原来是个软糯性子,怎么会把死不死的挂嘴边上。她也不打算辩解,就当是原身转了性子。

      破罐子破摔吧!

      闷头干掉半碗银耳汤还有大半酥饼,吃饱喝足,虎头虎脑的小姑娘也不哭了,只抽抽嗒嗒,眼睛和鼻尖红红的,可怜又可爱。

      正要说话,闯进来一个穿着粗使下人衣服的婆子,端着一个土陶碗,里面装了满满的药。那婆子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阴阳怪气道:“二小姐,您的药,快趁热喝吧,老婆子还要用这碗盛厨房那些下脚料呢。”

      “周嬷嬷好生无礼!这是小姐的药,怎么能用这种土陶碗!”叠锦柳眉倒竖,像个发火的小奶猫在冲锋陷阵。

      周嬷嬷白她一眼,“搁我这儿摆什么谱啊!若不是少夫人让煎药,老婆子我才不会给那些人煎药呢,还顶着这么大的风雪眼巴巴的送过来。”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大将军嫡女吗?居然连下人都能对着她蹬鼻子上脸吗?倪珂头又开始疼了。

      叠锦到底是个单纯小姑娘,被气的直跺脚,织锦拉了拉她,上前接过药碗,冷冷道:“辛苦了。”

      “还是织锦姑娘识趣儿,老婆子就喜欢这样的姑娘,改日让夫人做媒,把你讨回来做儿媳。”周嬷嬷豆大的眼睛就像看见肉的狼一样直冒绿光。

      闻言,织锦面色一白,身形微晃洒了好些药汤出来。

      “多谢嬷嬷,咳咳、咳咳,劳烦嬷嬷跑一趟,只是织锦是大夫人买进来的,一应身契文书都在爹爹那放着,只怕织锦的事儿还得爹爹点头才行,咳咳、咳咳。”倪珂一通瞎编,咳得脖颈透着血色,叠锦与织锦吓得顾不上跟周嬷嬷拌嘴,一个劲儿给她顺气。

      周嬷嬷往后退了两步捂住口鼻,不死心道:“织锦姑娘也不小了,我儿相貌堂堂,又在前院做事,很得老爷眼,老爷肯定会允了这门婚的。”声音闷闷的,听着叫人心头烦躁。

      倪珂似是咳急了,端起银耳汤喝了口,不料又咳起来,险些把碗都摔了,她忙抽出条帕子捂住嘴猛咳两下。

      待帕子拿开,周嬷嬷远远的看见雪白的帕子染上了点点血红。

      织锦跟叠锦顿时眼泪簌簌掉下来,倪珂忙攥紧了帕子,不停喘着气说:“周嬷嬷不要离的太近,大夫说我这咳疾会传人,万一被染上了,咳咳,是治不好的,您再传给您儿子,那不得耽误他娶好媳妇。”

      “小姐!”叠锦哭喊着:“周嬷嬷往日没少糟践我们,您何苦还要关心她呀。”

      “你!”周嬷嬷刚伸出半截手指,又想起刚刚的话立时变了脸色,收回手紧紧捂住口鼻,顾不上别的心思了,扭着肥胖的身子飞一般逃了出去。

      两个小丫头还在哭天抹泪,织锦甚至一边哭一边给她喂药,“小、小姐,再不喝、喝就凉了。”

      “别哭了。”倪珂笑道:“我没病。”

      “可......”叠锦泪汪汪的望着她,“可是......您方才都咳出血了。”

      倪珂把手帕放在叠锦面前,叠锦垂眸看去,半晌后惊喜道:“是枸杞!银耳汤里的枸杞!”

      织锦抹干泪看了一眼,仍定定地把药送到她嘴边,“大夫说这药滋养,小姐您虽没有咳疾,但这药还是得喝。”

      倪珂眉头刚皱起一丝丝,织锦立马“咚”的跪在地上,一副不喝药就不活了的样子。

      冷风从窗缝里忽忽透进来,屋里正在进行一场名为沉默的拉锯战。最终还是倪珂败下阵来,她实在不忍心还在长身体的小丫头跪那么久。

      算了,不就一碗药嘛!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一碗药吗!

      她夺过药碗,捏着鼻子准备灌下去,余光突然撇到旁边放着的银耳汤上,弱弱道:“这药闻着就把我苦哭了,能不能再拿碗银耳汤来压压味儿。”

      闻言,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最后还是叠锦又委屈又气愤道:“厨房不肯给,说是夫人昨儿交代了,咱们这几日动的少,不用吃甚好的,只需吃些馒头咸菜,省的长胖。就这碗银耳汤还是方才织锦趁着少夫人在厨房时要来的。若少夫人不在,他们指不定会拿什么借口搪塞我们。”

      长胖?

      倪珂摸摸了自己身上,别说胸前了,哪哪儿都多不出二两肉,难怪玉茱小姑娘这么容易就被打死。

      营养不良害死人!

      堂堂大将军嫡女,连饭都吃不饱,天理何在?说出去谁信啊!

      又看了看两个小丫头,也是风一吹就能飘走的身板。

      她假模假样打了个饱嗝,把剩一半的酥饼往外推了推。

      “吃,吃饱了该干活儿了。”倪珂咬牙切齿道。

      穿过来还不到一天,又挨打、又挨冻、还挨饿,是可忍孰不可忍!

      去他的老实做人,先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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