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须臾》二十江流去

5、第 5 章

　　是个绿衣仙子，一进门就嚷嚷着伴雪出来。
　　伴雪正倒挂在房梁上，听到这话一下从上头翻下来，稳稳蹲在墨荧那把宽大的扶手椅上。
　　那绿衣仙子正站在书桌旁边，冲着书架望，被突然跳下来的伴雪吓了一跳，小手抚着胸口，眼角含嗔:“你就是墨荧刚收的女修生？”
　　这绿衣仙子态度跋扈，看伴雪的眼神里带着挑剔 但这张脸长得着实讨人喜欢，真是个清丽佳人。
　　伴雪点头称是，那仙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嫌弃道:“上蹿下跳，跟猴子似的，也不怎么样。”
　　伴雪被她说的一噎，看她身着绿衫衬得肤白胜雪，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又不好动手，便按兵不动，看她还要说些什么。
　　那仙子却没再说话，再把伴雪打量了几眼，扭头就要走。
　　伴雪看她就要这么走了，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赶紧开口:“敢问仙子名号？何处洞府？”
　　那仙子倨傲得很，听了这话回过头来看着她，郑重道:“你听好了，我是皓月仙府的揽月，今日替我家仙子过来看看墨荧上仙主动要留在仙府的女妖到底是何方神圣。”
　　伴雪心平气和地问道:“现在看到了，如何？”说完，还张开两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揽月轻哼一声:“本以为女妖各个美艳瑰丽，今天看来，也不尽然。”
　　皓月仙子的名号伴雪早有耳闻，她作为三界第一美女称得上赫赫有名，伴雪虽从未见过她，如今一看连她仙府的一个仙娥都长得这么闭月羞花，可以想象皓月仙子的美貌该是如何令人叹服。
　　还沉浸在对皓月仙子美貌的遐想中，揽月已经走远了。
　　伴雪在她身后招呼着:“以后常来玩啊！”
　　正目送揽月渐渐走远，身后突然传来冷哼声:“书没看几页，倒先学会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
　　伴雪吓了一跳，墨荧上仙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坐在那张太师椅上，嘲讽地看着她。
　　拜入墨荧上仙门下之前，伴雪以为他是个古井无波的冷淡上仙，接触之后却发现这墨荧上仙其实也有很多表情。可惜面对伴雪时，他的表情不是嘲讽，就是浓浓的嫌弃，还不如平日对待别人时那副冷淡的模样。
　　“我爱贴谁的冷屁股，你管得着嘛！”
　　墨荧上仙将书一合，手上用力，就将那本书往伴雪身上丢来:“牙尖嘴利，把这本书读了。”
　　本来墨荧上仙主动收妖族公主入门在天界是件大事，早已成为仙童仙娥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日之后，倒有新的传言出来，说墨荧上仙收了妖族公主就出门去了，数日不见人影，可见他收伴雪入门并非真心。
　　更有好事者扒出墨荧上仙在凡间为玄风辅修时曾有位凡人爱侣，那凡人得了怪病将死之时墨荧上仙曾向妖王赤炎求药被拒绝，天界的好事仙族都猜测墨荧上仙怀恨在心，故意将他女儿收入门下，就是为了报当年妖王见死不救之仇。
　　接下来几日，伴雪出门总能收获一车同情，这其中也包括司晨的。
　　“喂，那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伴雪捅捅司晨，不用问她也知道答案。
　　司晨做贼心虚，讨好地解释道:“我就是把自己知道的随便提了一下，没想到他们传得这么厉害，整个天界都知道了。”
　　伴雪垂头丧气:“今天早上上风仙子看到我，都劝我小心行事，不要惹墨荧上仙生气。”
　　上风仙子是公认的天界八卦流传最后一环，如果连她都知道，那就说明天界都每个仙族都有耳闻了。
　　司晨还在苦苦挣扎着想安慰她:“其实传言终究是传言，不一定是真的，目前为止墨荧上仙不是还没做什么嘛！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确实还没做什么，但他那天又跟我扔了本书之后都不知去哪儿了，说不定在哪个角落想着要怎么折磨我呢？”
　　“以我对墨荧上仙的了解，他不至于这么记仇啊。”
　　伴雪白了他一眼:“上风仙子跟我说，那可能是墨荧上仙的挚爱，挚爱！挚爱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老爹这次真是害死我啦！”
　　司晨用手按住急得跳脚的伴雪，分析道:“不过到底是什么药你爹不肯给他？难道是这世间唯一的药？”
　　伴雪揉脸:“我也不知道，本来想问问老爹，又听说他最近在闭关，联系不到他。”
　　司晨也学着他的样子揉脸:“那就麻烦了。”
　　墨荧上仙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了，伴雪一把抓住他:“把结界去了吧，我保证不出去乱跑，只在院子里逛逛。”
　　墨荧上仙瞅了她一眼:“好。”
　　伴雪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脑海里浮现出“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八个大字，心想只有说出口，才能发现墨荧上仙并不难相处嘛。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为何墨荧上仙这么好说话了，就在她兴冲冲地想趁墨荧上仙再一次出门时溜出去找司晨，却被另一个结界弹回来时。墨荧上仙把结界放在了院门，照伴雪说的，她能在院子里自由来往，却翻不过这道院墙，虽说比舒服宽敞多了，但这一整个墨荧仙府都令她无聊的发慌。
　　茱萸看她焦躁，好心安慰她:“别难过了，上仙也是为了你好，耐心待在这里，好好修习，神力很快就会提升，到时候回到妖界，给妖王一个惊喜。”
　　伴雪一心想着玩，根本无心听他的劝说:“神力提升有什么用？现在天下太平，我就想玩得开心点，却被关在这样一个院子里，太没有面子了。”
　　茱萸在院子角落的石台上放下一盆海棠，明明是一张半大小孩的脸，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强大的上仙们都是每日修炼的。”
　　伴雪懒得跟他争辩，看着他少年老成的模样，却起了逗逗他的心思。
　　“你几岁了？”
　　茱萸小小身板，套着略显宽大的短袍，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小仙明年就成年了。”
　　伴雪夸张地捂住嘴:“你看着可不像那么大啊，还像个小娃娃呢。”
　　茱萸也不生气:“上仙说我母亲个子小，所以我看起来比其他仙童小一些，过些年就好了。”
　　伴雪又问:“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呀？”
　　茱萸认真地回答:“上仙说，让我没事就看着你点，别把房子拆了。”
　　伴雪讪笑:“上仙又泼我脏水，我就是无聊了到处走走，没事摸摸索索，你也没看到我拆了什么吧？”
　　茱萸头轻轻一偏，往院子里没剩多少枝条的柳树瞧了一眼，伴雪干笑道:“好了，这不是没事干嘛，你陪我玩儿会，我就没空做那些了。怎么样？”
　　茱萸思考了片刻，抬起头看伴雪:“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