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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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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两人正准备从房间离开的时候，青玄从天上带下来那堆瓶瓶罐罐中，拿出两个药丸，趁着方诀放松警惕的时候，塞了一颗进他的嘴里。
见他有些疑虑，顺便告知他，这药丸吃了能隐了身，消了气息，是为了更好的方便二人夜间行动，最主要的是不会被那些夜间出行的鬼怪给缠上。是她从得道多年的仙师那里求来的，不可多得。
因着方诀是戴着一个帷帽的，所以青玄也看不到方诀的表情，但是青玄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在她说完这个药丸的药效和来历之后，方诀一脸的鄙夷和嘲笑。
她不明白，怕鬼有什么可耻笑的。
方诀嘲笑她，不是说自己即将得到成仙了吗，这样胆小害怕的话，怕不是成了仙也是个胆小的吧。
是了，她之前告诉过方诀，她是一个即将得道成仙的修仙人，虽说修仙人之人应摈弃这世间纷纷扰扰，无畏于心，但是这并不代表对于那些鬼怪就没有什么惧怕之心。
不过，说来也丢人，她一个正儿八经成仙的人，倒真的是惧怕这些奇形怪状的鬼怪。
她吞了药丸，并没有理会方诀的嘲讽，先一步打开了房门，出了客栈，方诀随后便跟了上去。
两人紧跟着那个红衣女鬼，便来到了汴梁城的城外。
中途两人倒是也遇见了那些所谓的断胳膊断腿或者少颗脑袋、奇形怪状的鬼，好在方诀之前说过要保护她，所以一路上，方诀都是挡在青玄的身前，替她开路，也扫清了那些障碍。
一遇上那玩意，走在青玄前面的方诀便会用那只没有握着剑的手捂上她的眼睛，待他再次松开手之后，眼前已然恢复了平常，一路上也免了青玄被吓到，四处尖叫的场景，说保护她，这一路上倒也算保护了。
这方诀倒也挺厉害的，跟着女鬼从城中到城外，再到郊外，一路上既要防备被发现，又要保护青玄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倒没把那个红衣女鬼给跟丢。
走着走着，就这样跟着那个女鬼来到了这里。
荒无人烟，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住宅。
青玄似有疑惑，嘀咕道，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像是会有人居住的地方啊，这小姐死了一年，是不是记忆都出现偏差了，记错了？
方诀见那个女鬼还在往前走着，自己倒是没再跟着继续走了，而是在四周看了看，找了一颗比较高壮的大树飞身而上，眺望着那个还在找寻书生的女鬼。
青玄见状，望了望已经走了有一段距离的女鬼，又抬头看了看已经上树了的方诀，三思之后，还是决定跟着武力值较高的方诀，毕竟安全。
上了树，才发现方诀找的这颗树着实比较好，树叶很茂盛，枝干又粗又大，哪怕再来两三个人坐在上面也是没问题的，高度也是数一数二的，方圆几十里都看的很清楚，连汴梁城都能看到。
真是靠谱的方诀！
青玄半倚在树干上，享受着深夜的微风轻轻吹拂在脸上，瞬时有了些困意，双眼不自觉的慢慢合上……
刚刚还在慢慢飘着的女鬼此时跟发现了什么似的，飘着的速度一下加快了很多。
她到了，到那个与书生约定的地方了！
跟往常一样，从汴梁城出来的时候，七拐八拐甩掉那些家里安排的随从，这是她和书生的秘密，没有旁人知道，只有她和他知道。
她倒忘了，自己现在是鬼了，倒不用害怕别人跟着了，当然，也不会有人能看到她了，可是，这个习惯好像已经深深印在了她的行为上。
坐在枝干前面一点的方诀，此时正准备回头告诉青玄，女鬼找到那个书生了！
回头却见着青玄已经半倚着树干睡着了，她对他倒真的如此毫无防备呢！
不对，是对所有人，都如此的毫无防备……
跟上次在林府门外不一样，上一次，他落在离她有些距离的枝干上。
而这一次，两人坐在同一根枝干上，距离近的只要他往她那边伸伸腰就能看见她的睫毛。
睫毛的倒影被月光轻打在脸颊上，微微有些颤动……
绑着青玄头发的青色发带，随风轻轻的在这静寂的夜晚，荡在他眼前，一荡一荡的荡在他心怀~
方诀不由自主的伸出那只没有握着剑的手，小心翼翼的拨开了飘到青玄鼻梁上的发带。
不知道梦里做了什么不太开心的梦，让她的眉头有些轻皱，手指慢慢上移……
突然，似是察觉到她要醒来，方诀立即收回了想要抚平她皱眉的右手，身体往旁边不着痕迹的移了一点距离，正襟危坐的看着女鬼的那个方向。
青玄眼皮动了几下，就慢慢转醒了，打了哈欠，睁开眼睛，瞧见一本正经，双手抱胸坐在前方的方诀，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那个女鬼停在了一个看着还不错房屋前，“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有房子，不会撞邪了吧？”属实这地方痕迹罕至，着实不像会有人居住在这里的样子。
和平时一样，这句话也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青玄已经习惯了，所以也没有当一回事，和方诀并排坐着，挺直了身体，两人一起遥望着女鬼的一行一动。
女鬼似有担心，一直没有进那个房屋，而是在那个房屋前停驻不前，大约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刚刚还漆黑一片的房屋突然点起了火折子，哗啦一声，划破了这漆黑的夜晚，照亮了整个屋子。
一个人影走到门口，打开了门，身形已有一些佝偻，对着女鬼的方向，温情道：“静娉，是你来了吗？”
远处，坐在树上的青玄不由得发出一丝疑惑，“他怎么知道她来了？”
“猜的吧。”青玄本是自言自语的，倒没想着方诀会回答她的问题。
愣了一下，歪头看了看并排而坐的他，只见他伸出右手将青玄歪着的头转正了，道：“看前面。”
他突然而来的动作让青玄一下失了神，下意识的回了个，“噢。”
这边，被叫做静娉的女鬼，此时似是反应过来了，他在唤她，是她的书生在唤她的名字啊！
张开双臂兴奋的往那个书生的怀里跑去，一年了，整整一年了，在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她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身上的墨水味……
可是，当她直直的穿过他的身体时，她突然笑了，她怎么就忘记了呢，她已经死了呀……
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又退回了刚刚的原点，望着书生，她没有哭，也没有流泪，她只是静静的望着书生再笑。
“静娉是你吗？你怎么不说话？我是陆义啊！”书生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脸，却被她往后退了一步躲了过去，落了个空。
静娉被自己莫名往后退的动作感到可笑，她只是一个孤魂罢了……
静娉显出了身形在陆义身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陆义见静娉开口，欣喜交加，伸手就去抚摸她的脸，这回，静娉没有躲避了，她望着陆义的右手直直的穿过她的身体，无奈的笑道：“陆义，我已经死了。”
陆义，我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鬼魂在你面前而已，我们不可能再回去了……
陆义听到静娉这句“我已经死了”，神情痛苦，双手抱着脸，痛哭流涕起来。
静娉想伸手替他抹去他脸上的眼泪，安慰他没关系，可是当左手伸到一半，她又默默的收了回来……
她蹲下身，对还在蹲着哭泣的陆义轻声笑道：“我在奈何桥边等了你一年呢！”
她又道：“我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没来？”
陆义用衣袖胡乱抹干了脸上的泪水，连忙解释道：“静娉，你很好！”
“那你为什么忘记我们的约定，你为什么没有来！！！”刚刚一直还带着一脸温柔微笑的静娉，突然脸色骤变，朝陆义质问道。
“都是我的错，是我骗了你，是我的错……”他大哭着嘴里一遍一遍重复着。
此时，从房屋内传来一道女声，“相公，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吵？”随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陆义闻声，连忙站起身来，擦干脸上的眼泪，边回头朝屋内走去，边应道：“娘子，没事，一只迷路的兔子不小心撞门上了，我来处理。”
“天还没亮，你再睡一会儿。”说着就把准备出来的女子给扶回了房间。
借着屋内微弱的亮光，透过门缝只见那女子着了一件朴素的外衣，并看不清容貌，但听着声音约莫年龄应该不大。
天黑的原因，再加上陆义起身的时候有意挡着静娉这个位置，所以那个女子并没有看到静娉。
陆义安抚着女子回了房间，将其哄睡之后，熄掉了房内的亮光之后，再转身出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整个身体微微有些发颤，慢慢站起来的静娉，又露出了那副温柔的神情。
他向前跨一步想去扶她，怕她摔倒，却在静娉开口之后，整个身体好似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一步都挪不动。
“这就是你没来的原因吗？”声音很轻，软软的，跟她生前一样，柔柔的询问他，就这么轻飘飘的飘进了陆义的耳中，带着清醒的绝望。
他想解释什么，可是张了几次嘴，最后只说了句，“快一年了。”
静娉重复着他的那句话，快一年了，他都成亲快一年了，好可笑，他都成亲快一年了，而她呢，她在干嘛，她却在奈何桥边苦苦守着，不入轮回……
这就是她生前跟所有人反抗都要嫁的良人啊！
突然感到自己脸上有东西流了下来，伸手摸了摸，竟然摸到了两行泪，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手里摸到的泪，似是自言自语，“鬼也会流泪吗？”
人死了还会流泪吗？为什么会流泪啊，是喜极而泣吗？怎么就流泪了呢？“怎么就可以流泪呢？怎么就要流泪呢？为什么呀？”
同时左侧胸腔一阵发痛，痛的她不由得弓着腰半蹲了下来，陆义紧张的询问她：“静娉，你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