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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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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当一声,打断了凌棱的话语。听着声音,是从大殿那边传过来的,而那边,也是重熹的方向。四目相对,凌棱抱着许了,直接跳了下去。
大殿内传来重熹暴躁的声音:“不可能,我儿子,为什么要给人族卖命?他们死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孔明:“我知道,可你是凤凰。”
重熹轻笑一声:“凤凰?那我倒是问问孔雀明王,神界有凤凰的神籍吗?”
孔明:“没有。”
重熹:“呵!”
孔明:“若到时,魔种降临于世,将封印在东方大泽之下的魔族唤醒,那又该如何?”
重熹:“那更好啊,我倒是希望他尽快降生。到时,我妖族必先臣服。将那些虚伪的人还有神,全都灭掉。”
孔明眉头紧皱,声音不由地重起来:“重熹!”
重熹语气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被直接点燃了:“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于魔对立的是神,魔要报复的对象也是神,一心想要守护天下的也是神。如我何干,于妖族何干。妖魔,这不是神给予我们的称呼吗?你真当我妖界是你们神族的附属品,用之即来,弃之即去,毫无怨言,任人宰割的吗?”
孔明:“我不是这个意思。”
重熹转过身不再看他:“若孔雀明王是来说这些的,那就请回吧。告诉西王母,若真是那个时候,妖界两不相帮,这是我最大的限度。”
孔明:“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的信任魔族。信任他们,不会伤害你?不会动妖界?”
重熹:“你错了,我信任是我自己,我是凤凰,无限轮回,永生不死,我怕什么?魔族又不是我封印的,我怕什么?上古时期,妖族本就是魔族的臣民,就算魔族卷土而来,也不会对妖族下毒手。孔雀明王,你应该去问问西王母,看他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恐惧魔族。”
孔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重熹移开视线:“我不知道。”
孔明声音软下来,带着恳求的意味:“重熹,我们不谈这些事了好吗?我们不要再吵了,好吗?”
重熹有时候恨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恨自己,对于孔明永远都是在输的一败涂地。重熹坐在大殿的王座上,看着大殿之下那个曾经让他眷恋的人。
重熹:“说吧,你想说什么?”
孔明:“让凌棱出去吧,你不能困他一辈子。雏鸟终要离巢,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你将他困在这里,跟折他羽翼有何分别?”
重熹:“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孔明:“当真与我无关吗?”
重熹转头不再去看孔明,我也希望他与你无关,这样我也不至于将他困在这里,困在这小小的一块角落。
孔明:“靖安司,如果真的放下,你今天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重熹无奈地闭上眼睛,有些事不是说过去,就可以过去的。有些事情,或许并不难选。只是还没有做好决定,而决定通常是在一瞬间就做好了的。重熹睁开眼睛,看着门口:“孔凌棱,我知道你在外面,进来吧。”
凌棱抱着许了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慢慢地走进殿内。乖乖的站好,低着头。就像是犯了什么错,来受罚的一样。
重熹:“你听到了什么?”
要是他说什么都听到了,虽然什么都没有听懂。但是爹爹就会知道他没有跪着,是不是就更生气了。凌棱偷偷地看了孔明一眼,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的白色瓷器渣。脑中灵光一闪:“娘,你打了汝窑的白瓷茶杯。”
孔明:“......”
许了:“......”
都自曝家门了,还说什么?
重熹:“......”
说什么说,我不要面子了。应该让他们换一套茶杯的,大意了。
重熹:“想出去吗?”
凌棱:“想,什么时候?”
重熹:“我就说说。”
凌棱小声嘀咕:“那还不如不说。”
真的当他什么都听不见?重熹:“谁让你起来的?谁让你过来的?不好好地在外面跪着,来这里做什么?出去接着跪着,看着他,再起来许了你替他跪着。”
凌棱:“......”
许了:“......”
凌棱趴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木棍,像一个造物主一样,去戏弄地上的蚂蚁。用木棍,将蚂蚁辛辛苦苦建立的家给推倒,又在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放了树叶挡住去路。
许了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树上,蜷缩成一个白色的球。居高临下地看着凌棱,也不用他说话,就这么看着。
“凌棱。”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凌棱的背后响起。
凌棱起身跪着,扔掉手中的木棍,有将地上的树叶拿开,跪着转身:“娘......”在看清来的人,转口:“孔明?”
他明明感觉到是娘的气息,为什么来的是孔明呢?
孔明上前要将凌棱来起来,被凌棱拒绝:“让娘看到又要罚我了。”
孔明莞尔,将凌棱拉起来。手放在凌棱的肩膀上,一阵白光,凌棱身上黄褐色的痕迹就没有了:“重熹在处理政务,不会看见。”
凌棱不解:“政务不知都是孔明在处理吗?为什么就是娘,莫非他不小心喝错什么药了?”
孔明嘴角微微抽动,手背在身后,生怕自己一巴掌打下去,转移话题:“咳咳,重熹心情不好时,就是这样。凌棱想出去吗?”
为什么感觉孔明的笑容有点僵硬,莫非娘有说了什么不好的话?看着那个不属于孔明的招牌微笑,凌棱有点不敢说话。又看着那个如沐春风的笑容又没有什么问题,心里便生了一些底气:“想,可是...娘不会让我出去的。”
孔明:“是不会让你出去,但现在,我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做,凌棱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凌棱:“娘会让我出去吗?”
孔明:“不会,所以我们要瞒着重熹。”
凌棱拒绝的摇头,全身都在抗拒:“不行,娘会生气的。”
孔明语重心长地说:“若是这件事办不成,重熹会伤心的。”
“嗯…”两个念头就像是两个小人一样,不断地在凌棱心里打架。最终凌棱决定:“好,我答应你,可是我连妖界都出不去。”
孔明继续诱惑:“我帮你拦着。”
凌棱:“那好吧。”
孔明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手放在凌棱的额头上,指尖发出红色的光芒。额头上,那红色的凤尾,随着红光的消散,也渐渐地消失。
原本暖烘烘的身体在一瞬间感觉到了冰凉,就像是原本暖烘烘的房间拿去了原本的炭火一样。在凌棱将冷颤打出去的时候,一根红色的羽毛轻轻地落到他的手腕上,就像一阵风一样,没有太大的感觉。在感觉到温暖之后,冷颤就被憋了回去。
孔明拿出一张暗红色的,类似于请帖一样的折子:“人间靖安司来信,魔种降世,让你前去长安任职,帮助靖安司抵御魔族。”
靖安司?这个地方娘和孔明提过,但是娘好像不怎么喜欢提及这个地方。凌棱接过折子打开看了一眼,大体就是孔明说的那样,但是这个字:“?”
孔明问:“怎么了?”
凌棱:“这个字好眼熟,这是谁写的?”
字迹端正,还有些官方,看不懂……
孔明:“公文都是这么写的,到了长安之后,你自然就知道是谁了。到时候,你只要听命于他就好,别的也不用太过在意。”
凌棱:“嗯。”
孔明又拿出一个类似于羊毛毡一样,黑蓝色的卷轴:“去人间行事,自然不能像在妖界这般。许了会跟着你,一同下山。”
凌棱抬头看着许了,许了此时正起身伸懒腰。想着,若是了了陪同,也是不错的。凌棱接过卷轴:“孔明,这是什么?”
孔明:“妖典,里面记载了犯了错,在外面潜藏的妖族。遇见之后,按照妖典的判决,是杀还是镇压。”
凌棱:“嗯。”
孔明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小袋子,让凌棱收着。凌棱接过来,打开袋子,看见里面都是一些他房间里最常见的发光的珠子,还有一些他叫不出来名字但又感觉很强大的武器。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珠子有个几千颗,武器也有十多几个,还有几个卷轴。
凌棱看着孔明:“我拿这些做什么?”
孔明:“在人间,这些东西总能用得上,多带一些总没有坏处。”
凌棱点头,将袋子收起来。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猫,走了两步出了走廊。在踏出宫门的时候,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转身,看见孔明就在他身后。
上前:“孔明,每次跟娘吵架之后你都回来,无论娘说出多么难听的话,你总会回来。其实,你是喜欢娘的,对吗?”
孔明:“?”
凌棱自顾自地在那里说着,也没有去看孔明的脸色:“我能感觉的到,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娘也是喜欢你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娘就是不跟你坦白,还说出很多难听的话。我告诉你,娘每次跟你吵完架之后都会坐在宫门前看着你离开的方向发呆。然后,在你回来的时候,又离开宫门。这个是我偷偷发现的,连娘也不知道。所以,你在离开之后要早点回来,不要让娘等太久。”
大殿上,孔明坐在上面,在处理着他离开之后,堆积如山的公文。重熹进来,坐在桌子上,看着孔明在公文上批注。眉头紧皱,不断地在那里叹气。
孔明批注完最后一页,合上公文,放下笔:“既已放开手,就放宽心。凌棱随心思不如你,但也是很聪明的。又有许了跟着,此次长安之行定也是无碍。”
重熹从桌子上跳下来出言讽刺:“孩子不是你生的,你当然不在意。”
孔明:“......”
为什么又说到这上面去?算了,凌棱刚离开,还是不要刺激他的为好。
但是重熹显然是不想让孔明独善其身:“我怎么给忘了,想给你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要不是你师尊想要,你也不会待在这里。”
顺手在桌子上抽了一张纸,仍在空中。又拿起笔蘸了蘸墨水,在上面写了几行字。放下笔,飘在空中的纸燃烧了起来,化成一道红色的光飞出大殿,消失在空中。
长安,路上人来人往,也有在快速行驶的车辆。路边上摆着各种的摊位,有卖吃的,也有在那里卖艺的。人声鼎沸,很是热闹。
一道红色的光飞过来,进入房间。变成一张纸,落到桌子上。坐在桌子边上是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脸色有些冷清,眼中有着梳理之感。
男子拿起桌子上的纸张看了两眼,起身拐进跟这个房间相连的房间。那个房间里有一个落地的窗户,窗户的周围设有半身高的护栏,
护栏上爬着一个穿着淡紫色衣服的男子,拦着楼下的那些人不断的发出无聊的叹息。如不是男子的脚时不时地在那里抖动,还真有一副半身不遂的自我轻贱之感。
紫衣男子好像感觉到有人来了,转身看见白衣男子:“鹏鹏,你也是来跟兄长感慨时间流逝,眼前的这些不过是沧海一瞬的吗?”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这个做派。鹏流行在从小全身上下打了个哆嗦之后,竟也习惯了鲲鸣山的这种形态,但是看着鲲鸣山这种日常半死不活的状态,也就没有告诉他凤凰说了什么:“重熹来信了。”
“真的。”鲲鸣山站了起来,走到鹏流行面前:“这日理万机的小凤凰终于把流浪街头的我们想起来了,让我看看,他都说什么了。”
“我艹,我这里是育儿院吗?什么东西都往我这里塞?而且这一个个的,说话还都不客气。真当我是软柿子,随便让人捏啊!”
鹏流行:“你想怎么办?”
鲲鸣山:“还能怎么办,小凤凰既然来了,我又不能将人赶出去。身为长辈,我怎么也要让他知道,人间不易,生存险恶吧。”
鹏流行:“嗯。”
鲲鸣山虽然日常看着不着调,在做事方面还是很让他放心的。
他刚放下心来,就听到鲲鸣山在那里开始了新一轮的自我哀怨:“你说我们兄弟两个,打又打不过,血脉上又压不过,除了辈分比人家大一点,现在还在人家手底下办事。你说我们怎么这么惨,现在不仅是有家不能回,而且还要看着这几个小崽子,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鹏流行:“......”
习惯了,对于鲲鸣山日常的自暴自弃,外加贬低自己的时候还要顺带加上他的行为,他已经做到了百毒不侵。但他也不想在那里听着鲲鸣山在那里给他传送悲伤的情绪,于是拿着那张写着“我儿子去长安了,要是掉一根毛儿,我就吃红烧鲫鱼。”的纸条去回信。
晶莹的露珠从叶子上滑落,滴在绿色的草尖上。林中有一条窄窄的石子路,仅能同时通过两个人。那是一条进山的路,也是从妖界进入人间唯一的路。
从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在妖界和人间的交汇处,有一道结界。那是重熹设下的结界,是防止人族一时乱入进入妖族。也是因为那个结界,凌棱每次都在这条上无功而返。
通过结界,可以看到外面的人在这条路上经过。凌棱的手放在结界前面,迟迟不敢触碰。许了看着凌棱,开口问:“怎么了?”
凌棱:“我害怕。”
许了:“害怕什么?”
凌棱:“害怕这不是真的,害怕自己醒来只是一场梦。”
许了飞身起来,抱着凌棱的手,就往外面拽他。凌棱穿过结界之后,重熹并没有出现。凌棱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着自己在结界之中看了无数遍的那块石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一直想着出去,可出来之后他要做什么?去哪里?他都不知道,凌棱坐在石头上。许了平时话就不多,凌棱不说话他是不会主动去说话的。所以在凌棱坐在石头上思考人生的时候,他就窝在凌棱身边睡觉。
从上午坐到下午,许了在那里睡觉。
从下午坐到晚上,许了在那里睡觉。
从晚上坐到清晨,许了依旧在那里睡觉。
清晨,早起的鸟儿已经飞进草丛里去找虫子。有的鸟,已经栖息在树上,用自己长长的嘴巴开始对着树上的洞开始猛戳。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凌棱身上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
凌棱起身,抱起许了:“我们去长安,孔明说让我们去长安任职。了了,你知道怎么去长安吗?”
许了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有用自己的在爪子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蹭了蹭。在四只肉抓都张开之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知道啊,不过,再去之前,先要改变一下你的装扮。”
凌棱:“?”
在山下的城中,凌棱通过守城的士兵检查,进入城市。左看看右看看,对那些东西十分好奇。
这座城叫并州,虽然是在妖界脚下,但是这里并没有妖族出现。所以,凌棱的服装,在并州受到身边人的指点。甚至,凌棱听见有的人说:“不知羞耻啊,不知羞耻,光天化日之下,穿着如此暴露,就连头发都是粉的,真是不知羞耻,也不知家中的长辈是怎么教的。”
凌棱小声问:“了了,羞耻是什么,他们为什么都穿得那么厚,不热吗?”
许了小声回答:“这是人间的风俗,人类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肌肤的。”
凌棱:“嗯嗯,他们人类好多规矩啊。”
许了:“所以才要让你换行头。”许了眼睛一瞟,看见前面的服装店:“前面有服装店,快进去。”
服装店的门店很小,只有老板一个人在经营。在他们进去之后,老板接待了两位,就看着一只猫在那里挑衣服,一位粉头发的少年就在那里不断的换衣服。换了十几套,少年和猫选中了一身红色的,窄袖的长衣。
又选了几件刚才看着顺眼的,又不是很搬脚的,包了起来。结账的时候,凌棱从孔明给的小袋袋里拿出一颗珠子放在柜台上。
老板手中的笔掉下地上,顺势滚了几圈都没有去捡,直直地看着凌棱。凌棱是第一次来到人间,自然什么都不懂,而现在许了也没有办法给凌棱说眼前的状况。
慌乱之中想起来,乐乐叔跟他说过,在人间行事,最主要的还是要带够钱,别的都是浮云。凌棱想,是不是他给得不够,正要在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珠子时老板才有了动静。
只见老板快速地将他试过的那几件衣服快速的大包,强硬地塞进凌棱手里,老板在那里错着自己的手:“客官,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娘还在医馆等着我去接她,本店要提前闭馆了,客官衣服也挑好了,那我就不送了。”
老板也没有说钱够不够的问题,凌棱想着那应该是够了吧,也没有多想,就跟老板说了一声照顾好自己母亲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