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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东京,血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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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春假,我打算前往东京。
有时候,看着冴和小凛形影不离的样子,我也会恍然想起远在东京的亲弟弟,自父母离婚以来,已经快两年没见过他了。
我对弟弟和父亲的记忆很模糊,但想来弟弟对我的记忆应该更模糊,毕竟父母离婚时,他才三岁,连五岁的我都没记住什么东西,更别提他了。
我一直知道自己的不合群,表情少,情感淡漠,不爱说话,非必要不出门。
幼稚园同学的家长虽然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但我还是能听到他们评判我孤僻的言语。
正常人是不是会难过?
放心,我不是正常人,我连父母离婚都不难过,又怎么会对陌生人的评头论足难过。
打个比方吧,我像嘎哩嘎哩君的木棍,嘎哩嘎哩就是冴经常买得那个冰棒品牌,我大部分的情绪被厚厚的冰包裹,只留下一截木棍作为我情绪的发泄口。
能理解我的比喻吗?
不能也没关系,反正我不在意,就像冴所说,我讲话没头没脑的,因而理解我胡言乱语的人才是少数派。毕竟,我不是正常人。
问过母亲关于我前往东京的看法,她没阻拦,但让我抵达东京的时候,在电车的站台找舅舅,并回个电话给她。
在站台找舅舅?坐电车也有亲戚来接啊,之前没听母亲谈起过东京的舅舅,大概是因为工作变动刚从大阪那边搬来东京吧。
电车到站,我随着人流走下台阶,顺带打电话告知母亲,我已抵达东京,下一步就是找到样貌未知的舅舅。
难怪,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母亲没有告诉我舅舅的样貌,我原以为是母亲忙起来忘记了,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母亲和舅舅长得很像,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舅舅身边还带着两个人,嗯,又是年龄相仿的人,根据舅舅的发色判断,应该是我的表姐和表兄,也有可能是表弟。
果不其然,是舅舅,是表姐,是表兄。忍足惠里奈,一个大我三岁的表姐;忍足侑士,一个大我二十七天的表兄,他好像很喜欢小孩,对待我的态度很特别亲切。
不过就算我们是亲戚,就算他再喜欢小孩,初次见面的我们,关系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吧?
在舅舅家吃了顿饭,又认识了几个亲戚,我也知道忍足家这一辈还有两个表弟,都在大阪那边读书,同龄的叫忍足谦也,小一岁叫忍足翔太。
饭局结束,我百无聊赖地躺在客房的床上,用line给冴发了条短信,表示自己安全抵达东京,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东西要我代买。
虽然冴表示拒绝,但我仍旧打算带几包产自函馆的真昆布给冴,希望冴喜欢,不喜欢也别告诉我。
毕竟,我只是在践行从书上学来的、维持友谊的人情世故而已。
至于小凛,好茶叶和鲷鱼二选一吧,我记得小凛喜欢鲷鱼茶泡饭。
我闭上眼睛,缓解长时间未眨眼带来的干涩,由衷希望明早拜访父亲和弟弟的行程一切顺利。
我知道忍足家世代从医,知道白色高塔(医院)在日本的地位,也知道东京的繁华,但我没想到,东京的医生居然这么朴素,教我如何搭新快线出行。
嗯……原来电视上医生开豪车送孩子上下学的情节真的不存在啊,我还以为只有母亲这种工作狂例外。
没关系,祛魅而已,我依然很喜欢医生这份职业,尤其忍足家家学渊源,我可以不懂就问。
我知道母亲一直在定期打钱给父亲,那是弟弟的抚养费,身为医生的母亲工资可观,尽管工作比较忙。
没想到,简直是超乎我预料的简陋,跟记忆中的公寓也大不一样,父亲是把值钱的物件都变卖了吗?
姐、姐姐,弟弟怯生生地叫我。
唔,跟小凛很不一样呢,不管是外表还是性格。没想到,弟弟长着一张凶巴巴的脸,性格却如此内向,或者说,是因为我们关系不亲近,所以表现出内敛的性格呢。
我放下提在手上的水果,日本的水果挺贵,但没关系,母亲帮我报销了,所以我的零花钱毫发无损。
怪异的感觉,或者,形容的更准确一点,尴尬。我洁身事外地评价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血亲,更是陌生人。
无趣在我心中蔓延,理智上明白,我和弟弟不可能像相依为命的糸师兄弟一样亲密,但眼前的尴尬让我再也升不起维系这份血缘的念头。
就此决裂也没什么不好,毕竟,终归是不同姓氏的人了,我静静的为这份血缘宣判死刑。
姐、姐姐,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看棒球比赛?弟弟怯生生的声音暂缓了死刑的执行。
什么?棒球比赛?我不意外他仍在训练棒球,可为什么要邀请我去看棒球比赛,我又看不懂。
终归没有拒绝,为什么没有拒绝呢?难道我还残留有最后一丝对于弟弟的喜爱?
那他又为何向我发出邀请?是感应到姐弟之情即将终结的示好,还是弟弟对许久未见的姐姐的仰慕?
兴趣是观察人类的我,在观众席正襟危坐,慢条斯理地分析刚刚的情感变化,复杂,混乱,但是合理。
亲情,不像爱情由法律约束,不像友情由自我定义,亲情早于自我意识诞生之前,存在于流动的血液,存在于不断复制的基因,因而人类割舍不了亲情,连我这种不正常的人也不例外,这就是血亲,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么,和弟弟搭个话好了,用他最擅长的棒球作为话题。
他朝我迈出了第一步,根据礼尚往来的原则,我也应该向他迈出一步,这才是正常平等的关系往来。
好、好热情,原来弟弟是谈到棒球就话多的类型,虽然都是在评价投手的投球和打手的挥棒。
这样的话,下次来东京要不要送根球棒给小雷市呢?啊,还有侑士哥,听惠里奈姐说他在学网球,下次送个网球拍给他。啊,还有答应惠里奈姐的镰仓特产——咖喱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