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之风过无痕花有信》浮竹凉烟

65、脱困

　　驻守在万里边城外的魔军不止幽暗联盟，还有凶岳疆朝。暗盟士兵被胜弦主有意调离，去防守万里边城。凶岳疆朝却好似早就盯上了祝云柔，她一离开主营，就有魔兵围了上来。
　　祝云柔虽每日都尝试冲破元邪皇设下的禁锢，效果却不明显。至今也只能调动小股内力。
　　运使蛊毒虽然不耗费内力，但蛊虫以她的血与灵力为食，还要为她化消毒素，以免她先中毒，这么下来还是极费体力的。
　　魔军层层叠叠，便是要等她体力耗尽。
　　祝云柔快要力竭时，一面盾牌从天而降。
　　“踏烽火，折兵锋，正邪无用；斩敌颅，杀魍魉，天地不容！”
　　这熟悉的语气与声音。
　　祝云柔松了口气，就地坐下。内力不复，打架实在很累人。
　　看了眼面前的盾牌，果然是锻神锋所铸，看来他用得还算顺手。就不知新铸的笑藏刀，千雪是否喜欢。
　　在她分神的时候，藏镜人已经解决了追兵。
　　拿起墨邪盾，藏镜人看向祝云柔，“能走吗？”
　　祝云柔拿了只蛊虫放在他手上，帮他祛除吸入的蛊毒，“走。”

　　御兵韬的兵马还在万里边城与胜弦主对峙，祝云柔与藏镜人绕道往山林中去龙虎山与苗王汇合。
　　“我能解你的禁锢，但是需要时间。”一路冲杀，二人寻了个地方稍作休息，也好让藏镜人为她诊视。
　　“时间不在我们这边。”
　　“有急事？”
　　“元邪皇的目的，是让始界重临，若让他成功，也许会有巨大的天灾降临。我猜方法或许与九界通道或是地气有关，而就在不久前，元邪皇离开了军营。我不知温皇他们查到了哪一步，现在需要尽快告知他们，元邪皇已经离开，他必然会再次行动！”
　　藏镜人皱眉思索一会，道：“我先送你入苗疆暂避。”
　　“离开魔军搜索范围便可，苗疆方面会有人来接我。”今日苗疆攻打万里边城，想必是公子开明与御兵韬、胜弦主事先约好的。当日温皇爽快地离开，一定会帮她做下安排，魔世军营外围，定然会有人接应她。“你可以先去黑水城。俏如来受了伤，史艳文或许会送他去黑水城求医。”
　　藏镜人知道情况紧急，只道：“不要强破禁锢。”
　　“……好。”

　　公子开明率众于天擎峡伏杀应龙师，又请了苍狼援手。本是必胜之局，元邪皇却毫无征兆现身战场。不仅应龙师没杀死，苍狼还受了伤。若非雁王与霓裳出手相助，他们连全身而退都难。
　　君逍遥与倾酒奉觞也受了伤，暂时撤回教坊。鬼飘零与霓裳护送苍狼返回龙虎山。至于公子开明，从万里边城到天擎峡一路都有他的眼线，元邪皇突然到来，眼线却未示警，他需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邪皇与应龙师返回军营时，御兵韬刚好撤兵。
　　应龙师与胜弦主退下之后，元邪皇迅速找到了吊魂罪。
　　他只是昏迷。祝云柔没下杀手，算是还他手下留情之情。

　　御兵韬带兵撤回龙虎山，路上已经收到苍狼重伤的消息，急着赶回来查看苍狼的状况。
　　靡颜毓秀已经在为苍狼诊治，搭着他的腕脉皱眉不语。
　　“发生何事？王上怎会受伤？”
　　回话的是霓裳。她将战况简要说明，并未掩去雁王援手的那一段。
　　雁王？
　　御兵韬皱起眉头。雁王究竟想做什么？公子开明也没回来，是去与雁王交涉了吗？想着，视线却转向霓裳，“敢问姑娘是？”
　　“祝凌霜。”
　　祝？莫非是……
　　像是回应他的猜测，靡颜毓秀道：“她是我们坊主的弟子。”
　　见靡颜毓秀诊完脉，御兵韬暂时放下疑惑，问道：“王上伤势如何？”
　　“他体内有一股灼热内息，纠缠难解，幸好他内力深厚，暂无性命之忧。”靡颜毓秀轻蹙着眉，从荷包中取出一枚药丸。
　　“哎？！等……”霓裳未及阻止，靡颜毓秀已经将药给苍狼服下了。她看向小姑娘，“你……”若她没认错，那是聚魂丹吧？！
　　御兵韬先是不解，而后便见苍狼面上不正常的潮红开始褪去，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撼天阙推门而入，“小子怎样了？”
　　他在万里边城外等了许久才等到千弦羽，因她内力被禁，拖慢了返回的速度。刚上龙虎山就听说苍狼受伤了，他便丢下千弦羽，先过来了。
　　“伤势稳住了。”说完，靡颜毓秀才注意到随后进来的千弦羽，“琴主？！”
　　霓裳迎上前来，注意到她的步伐略显沉重，“你的内力？”
　　“无碍，阿姐怎会在此？”
　　这声“阿姐”，是为打消众人对霓裳的怀疑。
　　霓裳点头应下，“公子开明与苗王在天擎峡设伏围杀应龙师，元邪皇突然到来，重伤苗王。”
　　原来元邪皇是去了天擎峡？不对，他特地暗中前往，不会是去天擎峡，那就是会路过天擎峡的某个地方。但既然暴露了，他必然会先返回军营。
　　祝云柔先对御兵韬说了自己的猜测，又道：“我只能确定元邪皇的本体是烛龙，而他想让始界重临，要如何做到，就需要你去查一查。墨家最重要的任务是阻止魔世降临，记载中一定会有与魔世相关的讯息。但我看过的《墨迹》，并未记载千年前元邪皇降临之事。你需要查的是尚贤宫中存放的初版，毕竟隐藏历史，是墨家惯用的方法。”
　　御兵韬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琴主……怎会看过《墨迹》？”
　　这种时候管这些做什么？祝云柔有些不解，仍是答道：“先生带回来的。我少时借阅过。”
　　“……”他问得有些艰难，“墨家的书，琴主……还看过什么？”
　　“先生的书我大部分都看过。”
　　“《墨武战韬》？”
　　祝云柔想了想，“似乎看过。兵法我不擅长，没细看。有问题？”
　　“……”御兵韬默了。有问题？当然有问题！那是九算传人才能看的书！你们当它是故事书随便看吗？！
　　见御兵韬一脸不想跟她说话的表情，祝云柔又转向靡颜毓秀，问道：“苗王伤势如何？被元邪皇所伤，会有烛龙之焰暗藏于体，需要尽快导出内息。”说着，就要上前为苍狼诊脉。
　　靡颜毓秀刚要应，就见一人突然闯入，扣住祝云柔手腕。
　　“你找死吗？！”
　　看清来人面容，众人纷纷防备，“修罗帝尊？！你怎会出现在此？！”
　　煞魔子与夙落后几步跟进来，“我请夙将军带我们来的。”
　　撼天阙被救回教坊司后，夙为照顾他，曾在教坊司住过一段时日，与教坊众人算是熟识。煞魔子与应泽是魔族，想进龙虎山，只能请人带路。
　　事实上，煞魔子传讯本只是想请针卫让苗军放行。刚好夙在外围等撼天阙归来，又比针卫早注意到信号，才由夙带他们上山。
　　应泽扣着祝云柔的腕脉，确定她内力被封，“元邪皇对你施下的禁锢，一旦你再次接触烛龙之焰，便会要了你的命！”
　　祝云柔没说话。
　　默了半晌，她才道：“死仇？”
　　应泽一愣，随即想起二人当初在达摩金光塔的谈话，黑着脸甩开她的手。
　　靡颜毓秀庆幸道：“幸好！苗王体内的烛龙之焰已经解了。”
　　嗯？应泽挑眉，上前为苍狼切脉。
　　祝云柔揉着手腕问煞魔子，“教坊状况如何？你们怎会来此？”
　　“地门战后，督导等人平安撤回。元邪皇降临，神蛊温皇将还珠楼借予俏如来当作据点，让百里潇湘负责联络各方。我们本在黑水城为俏如来与狼主治疗，锻神锋突然到来，让众人撤离黑水城。他与温皇谈话时，提到了《九龙天书》，温皇担忧策君的计谋有差，让我们赶来苗疆，以防万一。”
　　温皇反应倒是快。锻神锋恐怕是去寻了先生，才会找《九龙天书》。
　　祝云柔看向御兵韬。
　　御兵韬道：“我即刻去查。王上就拜托颜姑娘了！”
　　应泽瞥了眼靡颜毓秀，“你倒是舍得。”
　　小姑娘面无表情，“苗王需要休息。”
　　应泽冷哼一声，迈步离开。众人也跟了出去。

　　见祝云柔他们有话要说，撼天阙拉着夙去周围巡视。
　　祝云柔不厌其烦地与应泽说明对元邪皇的猜测，又问：“魔军恐要生变，你有什么打算？”
　　应泽道：“双尊守在鬼祭贪魔殿，倒是便宜了我。”
　　“此时不宜妄动。元邪皇与应龙师都不知晓你还活着，是你的优势。”
　　应泽有些不耐烦，“不需要你来教我！”
　　霓裳听着她的语气，问道：“你要离开？”
　　“他必是去了还珠楼。”她不喜欢给先生添麻烦，但事已至此，她要先去见他。
　　应泽蹙眉，轻哼一声，扭头不语。
　　霓裳默了默，“兄长见过他了。”
　　“我知道。”她看了看霓裳，道：“自阿颜入苗疆，她手下的针卫折损大半，你留下帮她吧。”
　　“……好。”
　　煞魔子不放心她独自离开，“那我与琴主一道……”
　　“不用。既已做了选择，教坊司不会是你的束缚。”她拍了拍煞魔子的肩膀，“会有人护送我去还珠楼的。”
　　煞魔子微愣，没再坚持。

　　寝殿内，苍狼已经醒来。靡颜毓秀刚好将药煎好送进来。
　　“怎么起来了？！你的内伤还很严重，需要休息！”
　　“我听众人谈起《九龙天书》。”
　　靡颜毓秀不为所动，在他身后塞了个靠枕，让他坐得更舒服些。
　　苍狼又道：“我陷落地门之时，是他帮你安稳苗疆的吧？”还有地门战后，他赶往御兵韬等人所在之地，曾见到疑似令狐千里之人。
　　靡颜毓秀将药递到他嘴边，“喝药。”
　　苍狼听话地低头喝药，浓郁的苦涩瞬间充斥口腔。
　　见靡颜毓秀要走，他又问：“他还好吗？”
　　靡颜毓秀默了良久，终是轻浅一叹，“王权在手，是生活；闲云野鹤，也是生活。或许……日后山野相见，能共饮一壶野茶。”
　　苍狼愣了愣，缓缓笑了。

　　应泽清楚众人对他的防备，只与煞魔子待在外围。
　　“救我之人，是雁王吧？”
　　煞魔子目光微闪，没说话。
　　“离开魍魉栈道后，我已意识模糊，根本来不及给你传讯。昏迷前……救我之人，是雁王，你是被雁王叫去的！”他偏头看向煞魔子，“你与他做了什么交易？”
　　沉默半晌，煞魔子道：“他向我问了策君的事。”
　　“公子开明？”
　　“是。听闻他与策君打了个赌。”
　　“仅此而已？”
　　“是。”
　　应泽皱了皱眉，终还是没再问，只道：“雁王非是易与之辈，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小心。”
　　煞魔子默了默，突然单膝跪地，“煞魔子绝不会做有害修罗国度之事！”
　　应泽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扶他起来，“当初之事，待返回魔世之后，我会一并降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