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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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风夹杂着刺骨的凉意，冻得陆时打了个寒战。
他一睁眼，背后的汗毛立刻竖起来了。乌泱泱一圈人盯着他，面色不善。他们大多纤衣束素，佩剑在侧，一旁还牵着马车。
什么情况？这是古代背景的梦吗。
陆时连忙低头，想稳住自己的表情，结果人愣住了。
黑缎一样的长发垂在两侧，被自己身上镶着赤金云纹的锦袍一衬，更显得乌黑浓密，隐隐还有一股兰花香。
他面色一僵，连忙抬手看了看。
还好，看起来是男人的骨架。
有前车之鉴，他刚刚都怀疑自己在顾晚梦里变成女性了。
陆时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身边有一株半人高的花，看着像白牡丹，泛着银白色的光辉。
人群以他和花为圆心，隔着十几米远，神情都很是戒备。
这朵花应该就是梦境的关键了。
他不抱希望地小声说：“顾……顾晚，你在吗？”
“嗯。”
陆时以为自己幻听了：“在哪？”
“在你面前。”
“哪里？这儿有好多人啊……”陆时茫然地看了一圈。
“最中间那个。”她声音很郁闷。
“我就在最中间了啊，这所有人都盯着我看。我旁边没人只有……”
花？
饶是被一群人用或冷漠或热切或不怀好意的眼神盯着，陆时还是觉得很好笑：“你入梦的时候怎么总是梦见自己有奇奇怪怪的身份？”
“别笑我了。”顾晚被困在花里，动也动不了，心里很绝望，“这是谁的梦不能确定好吧，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的梦啊。不要栽赃我。”
“没事，好歹我们俩这回在梦境里都保持清醒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陆时失笑，点点叶尖，算是安抚。
顾晚狠狠抽回叶子：“不要耍流氓。我还没有原谅你。”
你就觉得自己长得帅我不敢跟你算账是吧！
一朵花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样子有点可爱。陆时摸摸鼻尖，正要说些什么，被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如果不愿交出忘尘花，阁下说一声便是，不必在此扭扭捏捏浪费众人时间。”
顾晚仗着自己是朵有五感的花，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刚刚发声的人。他明显是经人指使，旁边的人应该才是首领。
他微低着头，发丝遮住了他的半边脸，一身红衣衬得皮肤雪白，俊朗清秀。
看着像是好人啊。
她刚刚理直气壮，其实心里慌得一批。这一看就是自己的梦。
在我梦里这么好看一个人怎么能是反派呢。
陆时温声道：“不怕诸位笑话，这花我养了许久，每天都精心供着，生怕她伤了碰了。我想问一句，这花给了你们，是要派什么用场。”
他是不是玩得很开心，入戏挺深啊。顾晚默默地想。
刚说话的那个手下又道：“这背后的马车都是给您准备的谢礼。至于忘尘花，当然是拿来炼丹药的。”
红衣男子微微摆手，示意手下停下，朗声道：“我们并无冒犯之意。实不相瞒，我同门师姐自小与我感情甚笃，她遭遇了些磨难，需要这忘尘花帮助她忘记几件事。”
陆时直直地看向红衣男子：“若我不给呢？”
对方笑着拍了拍手：“那真是再好不过，我本来还以为带的人太多呢。”
”实在不行，你就先走吧。”顾晚动了动花瓣。
陆时没正面回答她：“你给我变把刀吧。”
“怎么……”顾时话音一顿。
救命！她不能像之前一样操控梦境了！
“我们俩的精神世界缠绕在一起了，不仅不能改变梦境，从中醒来也比原来困难。”陆时声音发涩。
顾晚咬牙切齿地吞下脏话，默念”责怪没用迁怒没用”，然后深吸一口气对陆时说：“实在不行你还是硬闯吧。说不定你醒了我自然就脱离梦境了。”
话是这么说，你真敢走你就完了。
她对自己的想象力没有底气，万一一会自己真被丢进丹炉里千锤百炼，那得多疼啊。
“如果我出去了你还陷在里面怎么办。”陆时沉下气，“我陪你一起。”
顾晚没说话，心里送了一大口气。
就在他们僵持之时，空间摇晃了几下。周围的人群骤然消失，一栋气派的木质阁楼显现在顾晚面前。
这应该是红衣男子和她师姐之间的完整故事？顾晚按照自己的逻辑猜测。
陆时呢……
她突然感觉头重脚轻，失去了意识。
*****
面前的少年仰头喝下酒，一身红衣衬得他的笑容更是艳丽：“师姐连最后一杯酒都不肯敬我吗？”
怎么会到这一步。顾晚心里这样想到。她本能的感觉面前的酒有问题，手却不由自主地接过酒杯，闭了闭眼，将杯中酒尽数吞下。她哑声道：“景屿。”
原来他叫景屿。顾晚感觉一半的自己站在少年面前喘不过气，一半的自己漂浮到空中，以第三者的视角俯视着看着这一幕。
“好！”景屿手一松，酒杯掉在地上，滚了两滚，“摔杯为誓，程某今日叛出师门，从今往后与万辰山再无瓜葛！”
他眉眼弯弯，对手下道：“你们在此等候。”又偏过头：“辰师姐，不介意陪我逛逛吧。”
书阁年久失修，无人打扫。程景屿轻轻推开书阁的门，捻了捻手上的灰：“师姐这几年怎么也没来看看。这里的书大多都被虫蛀了。”
辰师姐沉声道：“近几年很少回师门了。”
“我倒是忘了，师姐已经是武林盟主了，大抵忙得很。”程景屿笑盈盈地抬手敲了下脑壳。
辰师姐看到他面具一样的笑颜没来由地厌烦，“不想笑就别笑了。”
“嗯？师姐为什么这么说？师姐自己不想笑的时候不也是维持落落大方的表面功夫吗？”程景屿又轻轻笑了一声：“恶心。”
辰师姐懒得与他争执，径直向前走，又被程景屿叫住：“师姐。”
他今日喊师姐喊得格外勤。
程景屿扬了扬手里的册子，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你看，这是你当时誊抄的规训。”
“师姐当时疼我疼的紧，连师父罚的规训都不舍得我抄，连夜帮我赶完，第二天眼睛都是红的。后来不也是因为疼我，才瞒着我替我当了这武林盟主吗。”程景屿轻笑：“师姐眼睛怎么又红了。”
辰师姐抬手抵着他的脖颈，一路把程景屿往后逼：“想打架就直说。”
书阁脆弱的紧，被他俩这么一撞，后面的书柜轰然倒地，灰尘呛得人眼眶泛酸。
“师姐。”他仰起脖颈，看起来格外脆弱。
辰师姐忽然恍惚，少年长个太快了，几年不见就需要仰视他了。
她想起来程景屿小时候犯了什么错，或者受委屈了，都会软软地喊一声“师姐，抱”。她抱他的时候就把头搁在他毛茸茸的头顶，少年的身体更觉出单薄，瘦削的只剩一把骨头，凸出的蝴蝶骨让她心疼。
程景屿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低下头，含糊地叫：“师姐……抱。”
辰师姐心里咯噔一下。
她缓缓松手，摆正程景屿的衣领，又把他的衣服掸平。整个过程程景屿都垂着眼帘，像个安静的瓷娃娃。
辰师姐拿十成十的功力打了自己一掌，感受了一下自己渐渐消散的灵力，有些茫然地想：是刚刚的酒里有问题吗。如果从同一个酒壶倒出来，他会不会也受了影响。
她身体晃了几晃，地板年久失修的嘎吱一声哀鸣。
*****
又一次陷入黑暗前，顾晚耳边有人贴着她耳朵浅浅地吐息。
“师姐，都是他们逼我的……忘了我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