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陈述 ...
-
成人们对数字情有独钟。
如果你为他们介绍一个朋友，他们从不会问你
“他的嗓子怎么样？他爱玩什么游戏？他会采集蝴蝶标本嘛？”
而是问“他几岁了？有多少个兄弟？体重多少？他的父亲挣多少钱？”
他们认为知道了这些，就了解了这个人。
——《小王子》
这周陈述的书单加了一本《小王子》，正躺在宿舍慢慢悠悠地看。他非常享受午休在宿舍看看“闲书”的过程，也算是他对于遥远未知的情感世界的探索与学习。
邹岳一如既往地每天午休在宿舍“开会”，商讨追求姜晚照的相关事宜与最新进展。不过今天又增加了一项内容：关于通过班赛的良好表现俘获女神芳心的具体行事守则。
平时对于“开会”这个环节，陈述都是闭上耳朵安静看书的。一是知道邹岳完全没机会，做什么都是白费功夫；二是知道自己在这方面一窍不通，也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今天这个话题他还挺有兴趣，打算也跟着听一听。
“我远射特别准，到时候你们就篮下回传给我，然后我一个标准跳投，带领全队逆风翻盘，咋样？这大小姐必然心动啊！”邹岳满面春光，似乎已经看到美女姐姐看向自己的崇拜眼神和面带娇羞地递上的运动饮料。
“那不就给对面送吗？”柴静轩道，“哎不是啊，帮你追是帮你追，都是兄弟。但是咱不能不要分儿吧？咱不能送人头吧？”
“那咋的，不是，你都不相信我，那怎么凸显我的高超技术啊？”邹岳认真道，“赢肯定会赢的，追姑娘我也得追啊？”
“那得看你自己努力咯。”陈述把书合上，坐起身，轻轻伏在床边的栏杆上，微微皱着眉头，郑重其事地问邹岳：“哎，大鲶鱼，你是说，班赛篮球打得好特别吸引女生是吗？”
邹岳闻言，咧嘴笑着点头，道：“那必然的呀，哎我都想好了，就到时候，我一进球就往她那个方向看，你想啊，”邹岳凑近了一点，“场上最闪耀的我，心里装的是她随时都要看到她，多撩！”
陈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看向柴静轩，“儿子，给我报个名，篮球。”他挑着一侧眉毛直起身来，又躺回到床上，漫不经心地翻着刚刚放在枕头边的《小王子》。
“你掺合啥呀，你又不追谁，”柴静轩翻了个白眼，“除非母猪上树。”
“你报不报，姑娘重要分儿重要？”陈述心情不错地翻着书页，“你干爹我篮球打得不算好，但是就咱学校这水平，我一个人打对面仨没啥问题。”
“哎我看你话挺多呀？说吧看上谁了？要不开会带你一个？帮你分析分析，毕竟你啥也不懂，行动必凉，”柴静轩从包里掏出报名表，把陈述的名字写在了“男子篮球”的表格里，又想了想，道，“不过你也不用懂，转转眼睛勾勾手指小姑娘就骗到手了吧？”
“没喜欢谁，就有点兴趣。”陈述坦然道。
那我就不能希望希望那个姑娘也对我感感兴趣？
“行吧，”邹岳挑眉，“到时候记得配合我啊。”
“OK。”陈述心情颇佳。
周一下午，球队人员名单基本确定了，首发除了陈述、邹岳、柴静轩之外，还有瘦瘦小小的小安和一个沉默的大个头。
一中下课早，从五点下课到六点四十五上晚自习，中间的空档给学生运动和处理日常事务。一班篮球队决定用这段时间练习练习打配合，毕竟柴静轩那个狗孙子抽签抽到周三第一场初赛，对七班。
“什么手气啊这个b，”一班男篮训练时，邹岳还不忘吐槽，“七班仨篮球队的，这比赛都不用打。”说着，曲腿，跳投，动作标准，三不沾。姜晚照刚好慢跑路过，朝着这边吹了个口哨。
邹岳立马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一样向她招手，结果人家看都没看就跑过去了。
邹岳丧气地扒拉了两下自己头部柔顺的毛发，转了个身，又不甘示弱般的比划了一个标准的跳投动作。
“哎她是每天跑步都路过这儿吗？”待姜晚照跑远，邹岳真诚地询问陈述，“那我是不是训练的时候也得帅一点啊？”
“怕什么呀。”陈述从篮后拦下邹岳扔出去的球，拍了两下，又传回给他，“你那形象又不差一会半会。
“对啊我们不是有述哥，”小安挺矮，胳膊腿儿也细细，但是胜在打法灵活自如，在一群大高个儿中间可以“穿梭自如”。他反射弧似乎很长，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述哥肯定打得挺好吧。”
“还行。”陈述淡淡道。
柴静轩道：“哎陈述，我认识你这么久，没见你打过篮球啊？你就为了追小姑娘就这么糟蹋我们吗？”
“你就说有什么东西是我不会的吧。咱不是来训练的吗，”陈述蹲下身去把鞋带系紧，“训练啊？”
“行吧。”柴静轩站直，做了个扩胸，“大家准备准备，我想了个对抗七班的策略。”
训练到六点，一队人都累得哈哈的，邹岳到最后也没遇到姜晚照，或者是姜晚照路过时他正打得入迷。
食堂。
五个首发三个替补，正好坐满了食堂的一张桌。正赶上吃饭的高峰期，邹岳在不远处看见了和周岁一起吃饭的姜晚照，于是立马连吃饭的姿势都变得儒雅了。
陈述就坐他对面，见他明显的转变，猜是看到了姜晚照。不过姜晚照不吃晚饭，来食堂估计也就是陪陪谁。回头看了眼，果然如此。觉得这个少年有点可怜，毕竟这感情注定无疾而终。
“哎，大鲶鱼，”陈述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后说，“你是怎么就突然喜欢姜晚照了呢，你又不了解她？”
“就感觉嘛，没什么了解不了解的，了解的机会多的是呢，先追到手再说呗。”邹岳吃着东西，有点含糊道。
“见色起意。”陈述毫不留情，边说边挑出了面条里的香菜，放在一张纸巾上。
“哎那你呢，”柴静轩凑过来问，“你喜欢那小姑娘是谁啊？按你这么说，不见色起意，跟你熟的也就姜晚照了吧？”
“别瞎说啊，”陈述微笑道，“就是感兴趣。”随后挑起一股面送进嘴里。
“述哥你有喜欢的人啊？”小安也来了兴趣，结果被陈述瞥了一眼，把他的那点八卦之心瞥回去了。
只是，兴趣而已。毕竟他连她有几个熟知的朋友、是否恋爱过、有着哪些愿望这些“数字的”信息都不了解，谈何喜欢？更何况……
周六那天晚上知道的，那个吉他手是她男朋友。
陈述莫名地有点烦躁，洗澡的时候也有点烦躁，洗衣服的时候也有点烦躁，去教学楼的路上也很烦躁。无名火。这无名火烧得他心里闷闷的，像囫囵吞进了一团积雨云，迟迟不变成水蒸发掉，堵的难受。直到进班之后，他看见周岁和姜晚照亓应黎笑成一团，晚霞轻飘飘落在她刚洗过的头发上，晕染得晶亮耀眼。他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生长了出来。
摸摸兜，刚才那么着急走，居然没忘带牛奶糖，于是路过的时候照常给了她两颗，换来了姜晚照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
果然，微信消息提示音马上响起。
姜晚照：【有情况？】
陈述：【没有。】
姜晚照朝着他这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就接着和亓应黎她们聊天去了。
陈述：【……真没有，别瞎说。就感兴趣。】
姜晚照没有回复。
陈述也没心情和邹岳于敬仁他们闲聊。好不容易来得早一回，最后只能落得默默写数学作业的下场。
也不知道自己刚刚着急忙慌地洗衣服是为了什么，或者说，是在期待些什么。
还好数学永远是逻辑清晰可以想通的。陈述笔尖亲吻纸张，唰唰作响。
当晚，姜晚照回复了。
姜晚照：【不管怎样，不喜欢别撩，别耽误人家。】
陈述看着这条信息出了一会神，再想起来时匆匆回了一句“知道”。
周三来得很快，下了第七节课，一班男篮队员赶忙回宿舍换好刚送到的队服，五点二十分比赛正式开始，除去换衣服上下楼的十分钟，大概只有十分钟时间能做一下热身，必须抓紧时间。
陈述换得很快，也没有提前下去，就靠在床边安安静静地用手机玩猫里奥。没两分钟，便和其他人一起下了楼。
为了营造声势，从气势上压倒对面，柴静轩的策略之一，就是把放心纵火犯陈述要上场的消息早早放了出去。因为并不是每个班都在周三第一场有比赛，还是有大把的“闲人”在的。何况陈述的名声在上下届也都相当响亮。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下去时，场边已经围了不少除了本班同学老师，还有很多外班的人，以女生为主，估计是来看陈述的。
“哎老柴你行不行啊？你拿陈述当噱头谁还看我呀？我咋追大小姐啊？”邹岳面色凝重。毕竟他苦练三天，远射技术好不容易拿得出手了。
“没事儿，”柴静轩倒是很满意似的，悦然道，“这来的估计都是我们的人，要支持肯定也是支持一队啊你说是吧，别那么小心眼儿嘛。”柴静轩拍拍他的肩。
“而且你不知道吗，十二班那几个到处说我们班就会学数学，班赛第一场必输。你不想赢？”柴静轩压低了声音。
东哥见他们来了，说了些有的没的话鼓励他们取得成绩，又严肃郑重地警告道：“千万注意安全，安全第一位，知道吗？”
“好嘞，”柴静轩调整了一下运动眼镜的带子，凑近东哥道：“赢了你请客。”
东子闻言作样给了他肩膀一巴掌，“还谈条件？”
虽然对面很强，但是不知为何，赛场上下洋溢着和睦的气息，仿佛大家都心里明白一班这种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队伍必输一般。暴风雨前的宁静吗，陈述边做热身运动边想。拉伸手臂时，忽然发现手表没摘。
啊，岁数大了。
他习惯性地在人群中寻找姜晚照，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她。他摘下表，走过去，又鬼使神差般把手表交给了姜晚照身边的周岁。
周岁正在玩手机，看到突然递过来的手表显然吓了一跳。圆眼睛睁的大大的，眼尾微微下垂，睫毛也长长地垂下来。
真他妈的好看。
“帮我拿着，打球没法带。”陈述镇定自若。周岁有点疑惑，扭头看向姜晚照，才伸出细细的手接过他的表。他没去看姜晚照的表情，又鼓起勇气说：“记得帮我拍点照片。”
周岁茫然地点点头，说：“那我把你拍成原始人你可别怪我。”说完弯着眼睛吃吃地笑。
陈述没敢逗留，立马转过身去，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背对着她们的方向挥了挥手，向球队休息处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陈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