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顾太太》小臣公子

12、夜里无眠

　　温莎是在回到公寓后，才想起来，商陆要约见叶琪的事情，毕竟是答应的事，也只好照着这么做了。
　　叶琪，许久不见面的人，跟她想象中没有太大的变化，今日能见面，她也是意外一把，尤其是当叶琪说“好久不见时。”温莎不由想到，物是人非的四字词语。
　　回忆，向来是美好的，温莎此刻看着墙上的照片，那时四个人并排站在一起，而叶琪是三个女孩当中唯一的男孩，镜头也定格在他们欢笑的瞬间，温莎回想那时，她们似乎都是很好的朋友，初出茅庐，向往大展身手回报社会的同时，他们都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除了感叹之余，温莎掏出手机，朝着多年没有点开联系的那栏发送了一条消息过去。
　　这边温莎刚发送完短信后，又一个许久不联系的电话拨了进来。
　　迟疑发神后，再看向照片中的某一个女孩的身影显得格外的清晰起来。
　　“喂。”
　　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温莎也仅仅只是礼貌性的一声“喂”，而她也在等待对方先说话。
　　“温莎，我知道你存着我的电话，我就要出国了，我希望在临走之前，能在见见你。”
　　电话那头，是三年不曾联系的主人，只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连刘娅这个千金小姐都不得不远走异国，避避风头。
　　商陆用餐间，食欲不大，就光是吃了几口摆盘的西兰花和胡萝卜片后，便放下手中的餐具，眼前的牛排这般闻着，也是心中泛呕，由此故作镇定地提起水杯来，频频喝着水玩似的。
　　等待也是漫长的过程，特别在等顾宸结束后，就连最初开口的欲望都没有了，什么饭桌上在谈，现在她只想静静地坐着就好了。
　　“商陆，你不是……。”
　　顾宸话还没说完，商陆急忙起了身，心里排山倒海的呕心感来得猛烈，来不及听完顾宸的话，便只得去洗浴室处理。
　　“呕~呕。”
　　室内极力想要压住的声音，对于某人来说，却是刺耳的。
　　顾宸此时站在洗浴室外，平静的神色下显得异常压抑起来，里边的商陆，显然是刻意将水放得很大声，如此用心良苦，也让他连迈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挫败感，是顾宸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体会得如此彻底，商陆，他想是他至始至终的命里劫数。
　　等到，商陆出洗浴室后，却不见顾宸的身影，他的不告而别，商陆也只好就此做罢，况且今日的情况太过糟糕，还是等到下次有时间了在说吧！
　　“萧然，芳草阁，我需要你立即翻新出来。”
　　另边，萧然在接通电话后，还没开口，顾宸就简单一句吩咐，就给挂断了。
　　今夜，萧然大脑感到凌乱，就他深想的时候，发现电话已经挂断了，唯独这次顾宸他承认自己很是气恼。
　　一时，右手无力地揉着太阳穴，想及商陆的种种行为举止，他就气极不已，偏偏要装不明，也是令他最为疲惫的，而这个事情的真相要回到两月以前。
　　从某种程度来讲，他跟商陆就好似同一类人，商陆予人的距离，恰巧是顾宸迫切想要变成的一个例外，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商陆之于他，是比任何都还要重要的人，自结婚之后，不是没有想过，婚姻若可以细水长流一直到老也是好的，她可以逃也可以躲，可唯独让顾宸想不到的是，商陆常年以来的“生病”，在外人看来，跟正常人无异，但作为她的丈夫，只有他明白，商陆对于他的抗拒是来自于骨子里的，而在她的潜意识里告诉她自己没法真正融入这场婚姻的事实罢了。
　　反而婚姻若是进入困境，结局必然是死局，可就是这么一场死局的婚姻，在顾宸看来，他也甘之如饴，他自律的同时，只觉得这么看着她也是好的，有时候活得清心寡欲，何尝不是修身养性。
　　而顾太太和他结婚的日子里，彼此相敬如冰，可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顾太太，始终防守着，每每看到她窘迫害羞的样子，他真的很想告诉她，一生有你足以。
　　晚间八点，顾宸在降下车窗后，看着着万千灯火通明，城市的灿烂，却始终他仿佛是置身事外，庆幸的是，晚风对他还算和善，而有些记性在慢慢随风而逝，这一次，他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顾太太总喜欢默默地坐在车内，却又盯着窗外了。
　　“许久不见，你倒是没有一点变化。”说话的正是刘娅，当她看见温莎出现在吧台的时候，着实意外了不少。
　　说实话，从温莎进入酒吧的那刻，想来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商陆总说她这样面貌的人，去酒吧肯定也是家常便饭，但也让温莎无语的是，她分明也是纯情少女。
　　“什么时候，你也会泡酒吧了？”
　　敏锐的嗅觉告诉她，刘娅喝了不少，不过这借酒消愁，她算得上是第一次见。
　　“来一杯。”
　　刘娅示意吧台调了一杯酒来，当推送到温莎的那端时，温莎表情是抗拒的，而这种神情让刘娅肆意大笑了起来。
　　“我这是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纯情少女了呀。”
　　刘娅刚调笑完温莎，便主动将温莎的酒抢了过来，而正当她想要一饮而尽的时候，温莎出意外地拦了过去，猛地往着自己嘴里灌。
　　“好。”
　　“你这个疯子，这么难喝的酒。”温莎的控诉，来得异常激烈，仿佛这不单单只是控诉这酒难喝而已。
　　“你都不说我疯了吗？”
　　下一秒，令人气极的也是温莎，她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自找没趣，这一个个的，都让她崩溃。
　　“刘娅，你应该知道，对于你，我没有额外情绪。”
　　“那我得感谢你，你还能把我当姐妹，三年了，我今天要是不主动找你，你是不是都不打算联系我了，情谊到了这个份上，你摸着自己胸口说，你真的没有情绪？”
　　“三年没联系你，不过是不想让彼此难堪，刘娅，你说当初大家这么要好，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温莎反观着刘娅，看她的同时是带着目的的，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因为顾宸。”刘娅苦笑道，而后，拿起手中的酒再次喝了起来。
　　“你知道吗？温莎，我刘娅，从小就喜欢他，可是呢？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可笑的是，我接受不了的事实是他选择谁都可以，可唯独居然是我曾经最要好的姐妹，你说，凭什么，我努力这么久，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刘娅看着温莎，就像发现是可以倾诉的对象时，她开始觉得一切释如重负。
　　“说来，我刘娅从小就没有得不到的，我承认我很坏，不过你们不会知道，我的生活有多难，我有一个严厉的父亲，他一天脑子里只想两件事，赚钱和鞭策我。”
　　“在到后来，我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努力成了一位医生时，他却要我放弃。”
　　温莎这时扶着摇摇欲坠的刘娅，突然没由地同情起来，饶是学生时代的刘娅，随时都是面露自信，怎会像现在这样一副不堪模样。
　　“商陆，她是比我优秀。”刘娅此时紧紧的攥着温莎的手臂，在谈及商陆的话题，温莎的确没听错，刘娅是在肯定一个她多年不愿去承认的人。
　　“是！她一直都是在破格中成长的天才，也第一次让我感到害怕，我害怕她抢了我的风头，但这不是让我感到可怕的，真正让我可怕的是，顾宸居然会选择她。”
　　“你应该认清现实，况且感情的事，强扭的瓜不甜。”
　　“连你也这么说。”刘娅拉低着语调，奇怪的是，她并不难过，还是她真的认清了现实。
　　“得了，想我刘娅，还没开始就已经输了。”
　　温莎做梦都想不到刘小姐心头的结，居然这般草率的就放下了，要知道当初为了得到顾宸，不知使了多少力，甚至跟商陆从姐妹情深走到了形同陌路，她一个旁人看着都累，尤其是在两方两败俱伤的状况，也要伤人三分，损己七分，现在宣布退战，那之前发生的一切算什么？就单纯的只是气不过？
　　“怎么，你这个表情看上去，很诧异啊！”
　　刘娅这时，不解风情地打断温莎的思绪，实在是她看不下温莎那满脸写着的匪夷所思。
　　“我是替你高兴，我说你要是早想通了，何必整这么多幺蛾子。”
　　“你这是觉得我的不是？”刘娅转而一脸死亡凝视着温莎，倒是让温莎一脸惶恐。
　　“有些事情，之所以刻骨铭心，以后才能引以为戒，温莎，我想你应该能感同身受的体悟。”
　　“咳~ ~”下秒温莎显然表情看上去很不对劲，况且刘娅看着她的眼神实在太过刻意，转而快速回过神来，拉低的语气说着：“嗯，我知道了。”
　　说着温莎拍了拍刘娅的胳膊，令她意外的是，这小妮子这么多年过去了，还仍然让人有哑口无言的时候，好吧！她承认，若是可以重来，她不至于被她每每提及时就彻底败下阵来。
　　当下，喝得微醉，温莎欣慰的同时，也想再进一步的试探试探。
　　“刘娅，要不是三年前的事情，或许我们都会在一起聚聚的。”
　　这话听者有心，而刘娅明显的身体一顿，连唇角的笑意也不复存在，连喝了这么多酒，好似也起不到麻痹的作用，温莎认真的神情显得万分严肃正经，她看得出，温莎在很有耐心的等待，等待一个很多人都想知道的事情。
　　“温莎，你别这么看着我。”刘娅半开玩笑似的说着，但这样不正经的笑意掩饰，才是温莎想要一探究竟的。
　　“你很清楚，我到底想说什么，当初闹得满城风雨的事情，饶是过了很久，可在商陆心中留下的却历历在目，或许说是失误，但让她多年处于万劫不复之中，刘娅你自认为，你有在乎过商陆么？”
　　无异于指责的话语，令刘娅有些措手不及，当她呆滞地看向温莎的时候，见到向来和颜悦色的她，也有这么愤愤不平的面容。
　　“温莎也就你把商陆放在心上。”刘娅拉过温莎，示意她缓和好自己的情绪。
　　“你把她当姐妹，难道我就没有过？”
　　回想几年前，她们都还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时，刘娅是真心对待过商陆，不过让她气愤的是，商陆这个人永远都表现出一种与世无争的样子，当讨厌和嫉妒充满大脑时，连她自己觉得就恶心自己。
　　过往之事不宜再提，况且别人的角度看她本不是良善人，说多了，又能改变什么。
　　“行了，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我都是要出国的人，今天叫你来可是陪我的。”
　　刘娅闭口不谈，温莎也总不能强行撬开，“好好好，我陪你。”话后，温莎再次拿起了酒杯，而刘娅显然也当下了戒备心，“干杯，今晚不醉不归。”
　　晚上十一点，城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温莎和刘娅显然是喝醉了，如果不是刘振兴派人前来，这两人指不定会怎么疯，而另一边在同一城市僻静的院子里，男子独自坐在花园椅子上，这失眠久了，常态的事情也都习惯了，在他仰头望向夜空时，棱角轮廓分明，只一侧脸也难以掩藏他的魅力，专注看着的时候，发现今晚的夜空尤其美，是不同于异国夜的清凉，满天繁星发亮着，月亮呈半月形状，虽没能圆满，残缺总是一定。
　　残缺二字，总归感伤了些，感叹之余摇了摇头，试想很多事情都会有圆满的那天，而时间就是最好的见证，此刻他在这里又泛什么傻呐。
　　身后，中年妇女静静地站着，尤其是看见男子的时候，她犹豫了。
　　而是进是退，在下一刻也由不得她做选择，当男子视线正面对上她时，还是难得露出欣喜之意。
　　“叶琪，都这么晚了，怎么不早点休息。”
　　说话的人，也是话中关切，明明放心不下，偏偏还要装作淡定。
　　叶琪本来是要准备回房间的，不过刚好在回头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她而已，回国三个月，这是他第一次回家，难免有些不适应，所以在院子里待久了些，看她一脸担忧的神情，反倒让叶琪不自在了。
　　“妈，夜凉，快些回房吧！”
　　不错，来人正是叶琪的母亲，在人生已过半百的年龄里，她的容颜比起平常同岁的人，看上去年轻很多，让她内心颤动的是，竟是许久不曾听到的一声呼唤。
　　叶琪看着母亲，散着温和笑容，而他眸光中瞬间易逝的流光，逐渐衬托出夜的凉，不想视线放到母亲面容时，显得温情许多，温润如玉，公子世无双，是极符合叶琪的。
　　二人两眼想看之时，叶琪勾着笑了，对她说道：“早点休息。”
　　而杨梦一时看着他竟有些失神起来，的确，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叶琪更多是像他的，杨梦回神后，唇角也跟着拉出一抹淡淡地笑意，这让叶琪觉得她年轻的时候是极好看的。
　　毕竟是时间太晚，杨梦在和他互道一句晚安后，这才离开了叶琪的视线，，而现下他看着架子上的银杏盆栽倒是跑神了。
　　“叶琪，商陆想要见你。”
　　一则在简单不过的短信，却也是惹起失眠的原因，而他许久不见的朋友，终归都会再次相逢，商陆——多年不愿碰及的名字，又以短信的形式出现了。
　　叶琪今晚注定的不眠夜，对于商陆何尝不是呢？都说怀孕嗜睡，可她好像精神得很，以至于在凌晨时分，都没有睡意，辗转难眠，真的是她离婚后才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么？商陆紧锁着眉心，虽然强行闭着眼睛，可她脑海里总是飘着过去的人和事，在到后来的三年婚姻，越想着头便沉重了半分，随之整个人都处在了半醒半梦状态。
　　“白苒，你不配做白家的孩子。”
　　这番话，就是魔咒，商陆在不断否定的同时，似乎，又勾起，她从八岁到二十三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