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华年》离谱谱

24、第 24 章

　　考试过去了，家长会过去了，暂时的喧嚣也过去了，大家都自然而然的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中，迎着朝霞背英语，披着星辉埋头做题。
　　黑色6月也随着 一天天一层不变的日子慢慢越来越近了。
　　高考要来了！
　　自从期中考试过后，步步喜欢上了下午吃完饭去科技楼 音乐喷泉的小长廊和凉亭坐会。静静坐着 看着水柱从地下每个人工泉眼里随着音乐节奏起伏。听着当下流行的歌，眯着眼睛靠在那。
　　在这里她经常碰到高远。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怎么闲暇惬意，不应该紧张备考么？” 步步看着闲暇自在的高远坐在她旁边，和她一样盯着喷泉起起伏伏。
　　“备考就不能闲暇惬意了么？” 她不知道平时高远是什么样的状态，在她面前虽然可数的几次见面，每次都是这样 ，步步不知道应该称作为狂妄不羁，还是吊儿郎当。 不过步步向来不太愿意过分干涉别人的事情，也就不多做评论。

　　“在你眼里一定得要每天苦着脸皱着眉恨不能上厕所也在做题的人才像高三的学生是么？” 高远看她眯着眼睛不说话 倒是开始追问。
　　步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 “嗯，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很少有高三的学生还像你这样有闲心和时间来这里陪我闲坐着。”
　　“臭美什么，陪你闲坐着？我先来的好不好，你这是抢我的地盘，我从这个学期开学就开始这个时间在这坐着了。”
　　步步撇撇嘴： “知道了，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来这坐着呢？”
　　“你为什么喜欢来这坐着呢？”高远没有回答倒是反问步步
　　“天气好啊，听着音乐，看着那些水柱，感觉很轻松呃，，，” 步步还想说很安静，但是周围有音乐声，还有三五成群围着喷泉聊天的学生 ，似乎安静这个词和这里不相配。
　　“还有，很安静”。高远接过她的话。
　　步步睁大眼睛瞪着这个似乎听到她心里话的人。
　　“看什么？是不是你也这样觉得”
　　“嗯嗯” 步步难得的像个孩子一样幼稚的对着高远连连点头。 高远看着她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有没有发现，你在这个校园各个角落都能看到有人拿着书本在学习，但是这个地方却没有。”高远视线环绕了一周。
　　步步经他提醒忽然意识到，确实，其实学校里像现在她坐在这里的小凉亭还有几个，尤其是一进学校的两边还有几个像模像样的假山，现在高一的学生很喜欢在那里，有闲坐着聊天的，有早恋的在约会的，也有抱着书本在那里背书学习的，很多看似很安静的地方都会有对安静有不同需求的人在那里。而眼前这个看似喧闹的地方，音乐，水流的声音，还有周围三三五五聊天的声音，这是个不适合看书学习的地方，所以在这里看不到有人拿着书。 步步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高远。高远瞅了她一眼，看她似乎没明白过来。
　　“你为甚么喜欢来这里？” 高远问她。
　　步步转了转眼珠子，无意识的咬着下嘴唇，没明白他再次发问是什么意思。高远也不等她回答。
　　“我觉得你和我一样想找一个能自由呼吸的地方，脑子和心都不会受到外界干扰，能想自己喜欢想的事情，或者就什么都不想，完全让自己的脑子还有心安静下来。 ”

　　高远说着挺直后背微微抬头，像是非常贪婪的呼吸着空气。然后扭动了两下脖子，转过头来看着步步，似乎是在等步步认可自己刚才说的话。步步有点呆滞的看着他。
　　是的，高远说的完全符合步步心里的想法，只是步步从来么有这么具体的想过更不能这么详细的表达出来，但是喜欢来这里确实是因为这里能够让步步觉得完全放松，不用管别人是否在努力在刻苦，不用管期末考试还有多长时间，高考还有多长时间，不用管自己考好或者考不好别人会怎么想，妈妈会怎么想，什么都不用管，耳朵里到处充斥着音乐，聊天甚者打闹的声音，可是脑子和心确实踏踏实实的。
　　“不是一根针的声音都听不到才叫安静，只有你的思绪不乱，你的心安定的时候你这个人才是安静的。” 高远仿佛怕步步听不懂似的。 “只有你自己安静了，你才能想明白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想要想明白你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吗？” 步步问
　　高远点点头，眼睛微微眯起来，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那你想明白了么，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步步看着眼前的高远忽然严肃神秘起来。 他微眯着眼睛，定了一会，忽然露出调皮的憨憨的笑容对着她：“哪有那么容易想明白，我只想明白了我不能和大家一样每天埋头苦干，却不曾想为甚么要埋头苦干，每天只知道要决战高考，却不知道过了高考后要干什么，仿佛似乎高考就是那条终点线，似乎跨过那条线我们生活就要终止。但是不是啊。” 步步看着他的笑脸有点惊诧的微微张开嘴。
　　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大人会问我们长大了想干什么 。那时会有几个标准的答案 科学家 老师 电影明星 还有些在大人看来颇为质朴可爱的答案例如赚大钱 开飞机开坦克 等等之类的。那时我们的答案似乎也是被教条过的，并不知道我们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词语的含义。再长大一些，大人们似乎就不再关心我们长大后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关心的是你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数学为什么没有及格，下次考试要考多少分，怎么样才能不偏科，然后，慢慢的，我们早已经忘记儿时的远大志向，我们生活的目标都变成了一次次考试成绩。我们的生活被一个个期中期末考试成绩划分为无数小段，人生就这样一小段一小段迈过来，最终接近了高考这个终点线。
　　“你喜欢什么，以后想干什么？” 高远凑近步步 圆圆的脸在步步眼前放大。步步似乎有点被他的话惊住，呆呆的摇摇头。那张圆脸又慢慢离开她。
　　“我从小就一直喜欢历史，电视里一直都说上下五千年，我从小就好奇五千年是多久，这么长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小时候历史电视剧，喜欢看汉武大帝，雍正王朝，那些距离我们好远好远的人，他们住的地方吃的东西，穿的衣服，做的事情都那么神奇。” 高远似乎有些激动，语速都比平常快了些，他自己似乎也意识到了，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呢？” 步步看着他的侧脸，他的眼眸里多了些平常看不到的光亮亮的。
　　“上了高中以后，文理分科我爸爸妈妈都强烈要求我学理科，班主任和各科老师也是，因为我理科成绩好，他们觉得我不学理太浪费了，我就学了理科。”高远挑了挑眉，似乎有些失望。 步步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不过也没关系，理科也很有意思，你想想浩渺宇宙，亘古苍穹，外太空的世界到底有什么是不是也很让人兴奋。” 高远刚才的失望神请转瞬既逝，随之又是满脸的兴奋。
　　此时确是轮到步步开始沮丧，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在同她诉苦，完全是在显摆吧。
　　“所以你现在理科成绩也很好吧！” 步步觉得自己有些多此一问。
　　“嗯”高远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不过我语文不行，每次考试都是因为语文成绩太差，年纪排名只能是万年老二” 似乎有点难为情，他抬起右手挠了挠头。
　　“呵呵，”步步冷笑了一声，双肩塌了下来，有点气馁的往后靠在凉亭的柱子上，前面的仰慕和惊叹全部化作一个白眼 狠狠的翻了过去。 “你是来气我的么，刚才那番长篇大论搞的很励志的样子，但是你压根就已经赢了，在别人看来触不可及的终点线其实只是你轻轻松松需要迈过去的人生另一个起点。”
　　高远看着步步被打击挫败的样子 “哪有人随随便便赢，我也很辛苦的好不好，你看到我现在轻松和你在这聊天的样子，却是没有看到我每天趴在桌子上位了解开一道物理题抓破脑袋的样子，没有看到我大半夜忽然想到一个解题思路从床上跳起来继续做题的样子。”
　　步步听他的描述，在脑子里描绘出了大概的画面，不由摇摇头，果真是没有什么人能随随便便成功，感叹到 ： “这么看来你也挺辛苦” 高远认同的点点头。
　　“不过，你比我们很多人都强，我们大多数人都是被追着跑，被没完没了的卷子，被考试成绩，被老师，被家长，被高考倒计时追着跑，浑浑噩噩又苦不堪言，而你是自己在奔跑你有你自己想去的地方对么？”
　　“嗯，对，虽然我现在还没真的想明白我真正到底想要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要往前跑，跑出去看到更大的世界，或许就能找到我真正想要的了”
　　步步挺直背，把身子转成和高远一个角度，侧脸看他，他的眼睛似乎穿过了面前的温泉，穿过了学校高高的围墙，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我还能在这里见到你么” 步步想到马上眼前这个男孩就要离开去奔向他想要去的远方了，心下觉得惋惜，明明没有见过几次面的人此时步步倒是理解了什么叫相见恨晚。
　　“会啊，我们就算考完了，我也要回学校填报志愿，到时候我在这里等你。”
　　步步认真带着几分虔诚的点点头。
　　“丫头，你有手机吧，把你电话号码给我吧，这样我们就能随时联系了。”步步听闻顿时欢喜，可是却忽然想起来手机平常都不允许带到教室，都是在宿舍里放着，而且身边也没有纸笔，没有办法把号码抄下来给他，又觉得尴尬。
　　“你说吧，我能记住。” 高远轻描淡写。
　　步步再一次瞪着他，慢慢说出了一串数字。高远重复了几遍，然后点点头。
　　“好了，要上晚自习了，你赶紧回去吧，电话号码我记下了，一会我就找笔记到本子上，如果高考前我们见不到的话，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步步再次虔诚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任何理由的相信眼前这个男孩子和她的这个约定。相信他会打电话给自己。人有时候很奇怪，有时不论别人如何真诚许诺，你都不会相信，而有时候，又可以毫无缘由去信赖一个人。哪怕这个人你只见过几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