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方知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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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好消息，方婉如的父亲，也就是韩文语的外公——方知秋答应尽快赶来上京，从韩函章那里争取到韩文语的抚养权。
处在漩涡中心的韩文语倒是安安静静，少年宫期末考结束后，少年班的通知就发了下来，说是开学要进行一次分班考，邮寄了两份练习过来，一份是岑聿的。
家长们没有告诉小孩们家里发生的事，但岑聿已经靠细枝末节猜出不少。
宓米把设计稿赶好了，拿着咖啡续命，见江晓君一脸愁容：“今天我休息一下，明天带韩文语和岑聿一起去游乐园玩。”
江晓君叹了口气：“方知秋还没到到，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我们要怎么和文语说？”
宓米定了定，说：“我挺喜欢文语的，而且一直也想要一个女儿……”做好了铺垫，宓米开门见山，“如果方知秋同意，我想做文语的干妈，方婉如对她不好，我心疼，我对她好，我女儿就应该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江晓君联想到宓米自己就是从福利院出来的，对韩文语的遭遇肯定比任何人都更加感同身受，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算意外了。
江晓君说：“好，你是这样想的，那就这样去做。爸爸会帮你争取的。”
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一直待在家里是不行的。但岑聿听觉敏感，不能去噪声太大的地方，所以宓米就包场一天的游乐园，专门为两个孩子开放。
岑聿知道正常的游乐园应该是人山人海，排队都要等大半天。韩文语不知道，她第一次来这么大的游乐园，而且和电视机里一模一样，至于游乐园里为什么没有人，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我们坐这个好不好？”韩文语兴高采烈地指着旋转木马，她一眼就看到它了，因为电视机上老播广告。
宓米已经笑着把韩文语抱上座位，她坐着小马宝莉，喜欢得很，还不忘和岑聿分享：“左左，和我一起坐好不好？这个好好玩的。”
岑聿：“……”十动然拒。
然而还是抵不过韩文语的央求。
旋转木马转起来的时候，韩文语举起双手，摸着杆：“哇哇，它飞起来了。”
韩文语的语气词太可爱，她笑得很开心，岑聿看愣了。
从光线和构图上看，这幅画简直美呆。
习惯使然，岑聿把韩文语的笑容用大脑复刻了下来，打算回家把它画出来。
岑聿灵感爆棚，觉得旋转木马好像也挺有趣的，于是配韩文语坐了第二趟。
旋转木马第二次转动的时候，岑聿默然了。
他，一个28岁的成年人，居然会玩旋转木马玩上头……
岑聿拒绝承认是他自己想坐，而把理由归结到身体本能。
他的身体只有七岁，七岁小孩对于旋转木马这样的玩具没有抵抗力，大脑释放的多巴胺直接导致他生理上的兴奋，产生“喜欢”的错觉。
这解释合情合理，岑聿松了一口气。
她们去玩了一上午，买了很多东西，宓米拍了好些照片，发在群里，江晓君和陈兰看见了这些照片，韩文语戴着粉色兔子耳朵的发箍，拿着棉花糖，在旋转木马上笑得开心。
“真好。”江晓君被韩文语的笑治愈了。
宓米的安排是玩上一天，午餐在游乐园解决。
韩文语玩上头了，突然宣布自己也想要一个小名。
韩文语抱着宓米的腿撒娇：“宓米阿姨，可以嘛～可以嘛～我很喜欢左左，我也想要小名～”
被女儿卖萌撒娇的感觉太幸福了，宓米乐得眼不见眼，“当然可以，你想要叫什么呢？”
岑聿一言不发，他犹豫的拿着手上的雪糕，下定决心地用勺子舀了一点，浅浅地品尝：“……”
食品添加剂的味道。
岑聿把雪糕还给韩文语：“我不要了，你吃吧。”
他说：“叫双双吧。”他怕韩文语取“右右”。
韩文语接过雪糕，闻言有些失望：“啊……我觉得左左右右就挺好的。”
他就知道。
清了清嗓子：“但是双双有四个又。比右右还多两个。”
韩文语一想，对喔。
“谢谢左左，左左你真好。”
宓米笑得打跌。
于是韩文语就有了“双双”这个小名。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破旧的老人从上京地铁站下了站。周围的白领学生们用异样的眼神扫他，每每与他目光相及，都是忙不迭假装在看其他人。老人并不在意，他的神情很平静，深深的掩饰了其中的疲惫无力。
路人的眼光很微妙，像细密的针扎在这个落魄老人的身上。虽然他脸上的皱纹刻满了风霜，衣服破烂，神情麻木悲恸，但依然气度不凡。
方知秋就是这样上韩家叨扰的。
韩函章看到方知秋的时候非常惊讶。方知秋明明是一方文豪，怎么如此落魄。他还想着能从方知秋这里敲诈一笔：“老先生，这也不全是我的错……您女儿的事情我也没有想到，而且我妻子被她拿刀砍差点流产，您看……”
方知秋重重一拍：“我不是过来和你扯皮的。”
韩函章：“知道知道。您只要韩文语的抚养权？但是看您现在的样子，经济条件恐怕……”
方知秋激动得脸都红了：“不劳你操心！你只要把手续办好就可以。”
韩函章不死心：“您怎么说也是苏杭方家族长，难道没有什么东西要留给婉如的吗？”
方知秋淡然：“我已经不是了。”语气里的沧桑和麻木显而易见。
韩函章想了想，方知秋这里他是没有办法捞一点油水了，而且方知秋非常规避谈到自己的女儿，韩函章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把手续办好，签字，送走了这个风格怪异的文豪。
等方知秋走后，他对着老人的背影啐了一口：
“都是些什么丧家犬。”
六月末的时候，方知秋终于来到到宓米的工作室。自从住在江家，她就把自己的一套工具搬到了临时租借的写字楼，反正她现在有点是钱。当时留个方知秋的地址也是工作室地址，因为还不清楚方知秋的为人，再加上对方十年里对女儿不管不问，宓米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方知秋从韩函章那里离开后就安排了食宿，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拜访宓米的工作室。
宓米问道：“您已经见过韩函章了？”
方知秋不欲多加解释：“我已经要回了文语的抚养权。”
有些话必须当面讲才能讲的清楚，方知秋解释道：“那时候婉如不顾一切想要跟韩函章走，当时我叔伯家认为婉如与韩函章私奔的做法违反了族规，说要是婉如坚持和他走，就不许在族谱上留下她的名字。这相当于除族籍啊。我……我央求她不要走，又是骂她，她却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我只好让她离开……这些年我也不是没有想去看看婉如过得怎么样，一是我托付的叔伯说婉如过得不错，我前后送了不少古玩给婉如，却没想到都是叔伯拿去私吞了……我后悔啊，是我牺牲了婉如，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会不盼着她好呢，是我信错愕人，我就应该亲眼看看……”
“当方家族长的这些年，该做到的我都做到了，也算是不愧对列祖列宗，至于方家以后是死是活，就不关我的事了。”方知秋摇了摇头，他对宓米说，“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也算是腆着我老脸跟你求一个保证。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文语她现在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以后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还请你照顾她到成年……”
宓米听了方知秋一席话，也不至于把所有过错推到他身上：“不瞒你说，我有当文语干妈的想法，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等过几年，文语懂事了，再问问她的意见吧。”
方知秋喜出望外：“诶，好好好。”
宓米：“那您接下来住哪？”
方知秋捋了捋胡须：“文语同你们关系好，我就先不冒冒失失地认她……就说我是你请来的书画老师吧，教导两个孩子我还是没有问题的……我自己都没有把握给她一个好的未来，还是不要让她失望比较好。”
宓米察觉到方知秋回避的态度：“可是文语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如果都不愿意和她相认。”
方知秋拐杖用力地敲了敲地板，他说：“那也好过知道她妈妈的死有我的一半原因！那也好过和外公相处没几年，他就年老衰弱，卧病在床，随时可能咽气，！我给不了她幸福，我现在一无所有，甚至还有方家这个烂摊子要处理。”
宓米只是叹了口气。
方知秋在江晓君的安排下住进了军区大院。
江晓军一个书法爱好者，见到方知秋真人的时候瞬间化身迷弟。
他有幸参加过文学社举办的世界交流会，当时方知秋作为书法代表，上台做过演讲，看过方知秋的字画以后，江晓军是彻底服气。不愧是大家，格局当真高，自己拍马屁都赶不上，恐怕得回炉重造。要知道，方知秋可是五岁就开始拿毛笔了。
方知秋在江家隔壁落了户，东西搬了两三天。换上一身长儒打扮，收拾得干净整洁，气质儒雅，确实有一方文豪的气韵在。
方知秋这样的艺术家，是混迹商圈的人非常想要巴结的对象，到了豪门层次的人，家里必然有一些名画、名字收藏，这些藏品越是宝贵，越是丰厚，越能体现世家的底蕴。这也是为什么商圈最看不起暴发户的原因之一。
而方知秋一副字画，千金难求。
然而这两三天，宓米已经收了他不下五张字画了。算是方知秋对她的谢意，宓米转手都给了岑淮。她已经知道当初岑聿是在东邻西厢碰到韩文语的，当然也知道了他去东邻西厢取岑淮寄过来的快递的事情。那些快递是她故意让快递员送到东邻西厢去的，打算按照型号重新买一个给岑聿，反正就是不想用岑淮的。
岑淮收到这些字画以后，就把其中一幅挂到了大厅。大伯母请到主宅的名流们当然也有喜爱华夏字画的，也就有认识方知秋的。名流们纷纷询问这幅字画从哪里来的，大伯母为了巴结她们，去问岑淮，岑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是宓米寄过来的。大伯母感觉自己被呛声了。
岑淮对长辈一直很有礼貌，现在对大伯母却是一点不给好脸色看。
只可惜宓米根本不知道D国岑家发生的这些事情。她现在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觉得爱情好像也没这么重要，还是工作让人身心愉悦。
按照当初的约定，宓米向两个孩子介绍方知秋是这样的：“这是妈妈请来的老师，你们以后可以跟他学书法国画，他就住在隔壁那栋楼，你们要是觉得家里无聊，可以去他家玩。”
在韩文语看来，江晓君已经是非常厉害的国学大师了，所以她第一个提出疑问：“江爷爷也可以教我们呀。”
江晓君抖了抖扇子：“诶哟哟，在方老师面前，我只是班门弄斧罢了。”
这句话不是借口，如果可以，江晓君还想拜方知秋为师呢。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天分不高，平日写字作画也只当情趣，境界还差的远，就没提，免得丢脸。
两个孩子不是热切的人，但方知秋每日都到江家给韩文语和岑聿上课，慢慢也就熟识起来。
方知秋自称自己是邱老师，岑聿一听就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方知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