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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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千河迷迷瞪瞪醒来的时候，沈夜声已经没再和他躺在一起了。他躺在原地，仰头望着顶上的天花板，意识渐渐回笼。
他记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挡住天降流火之后，他使用了太多无色真气，而这直接将他全部的储蓄都榨干，他迫切地需要新的灵力补充，然后他好像抱住了沈夜声，再然后……
“你醒了？”旁边的沈夜声注意到他睁开了眼睛，马上过来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关千河思绪还有些朦胧，他觉得除了脑子，哪儿都挺好的。
“你……”
“我……”
两句话同时交叠着响起，沈夜声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你先说。”
关千河有些费力地环顾一周：“这是哪里？”
“一个废弃的寺庙，这应该是没有拆除的客房。”沈夜声说道，“你当时的情况很紧迫，我就找了最近的落脚点。”
关千河点点头，他有印象。
“那个，你……”见他不再问，沈夜声就犹豫着开口了，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问，“真的……没有哪儿不舒服吗？”
关千河沉默了。
这个事情其实……略有些挑战他母胎单身一百五十年的知识储备量。
最终，他只默默憋出了一句似乎没头没脑的话：“我是大乘期。”
沈夜声像是被呛到一样咳了几声，眼神有点不知该往哪儿看：“没、没事就好。”
也不怪他尴尬，毕竟没有半点经验，理智回笼之后，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
就是还挺……口干舌燥的……
他下意识朝关千河躺着的地方瞥了一眼，看到他刚才吮吸过的嘴唇，顿时又觉一阵口干，连忙有些心虚地偏过了头。
其实要论母胎单身的时间，他比关千河还长五十年。理论丰富，实践为零。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提那件事，沈夜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了，你睡着的时候，有一只传讯蝶来找你。”
他取出一只翅膀稍长一些的传讯蝶，蝴蝶在他的指尖上微微扇动着翅膀。
关千河认了出来，这是凌重光的传讯蝶。
他撑着床板努力坐了起来，沈夜声伸了一只手扶了他一把，关千河这才发现沈夜声居然连衣服都给他穿好了，此时那只掌心熟悉的温度碰到他的后背，他整个人竟然触电一般向上一窜，耳根腾地一下就红了起来。
沈夜声完全是下意识的举措，被躲开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刚才的画面，心跳立时又再次冲上了一百八。
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松手，而是改扶为抱，坐到床头，将关千河揽进了自己怀里。
关千河缩了一下，却没有抗拒，而是慢慢将自己放松。他的心跳得非常快，几乎要喷薄出胸膛，而他后背靠着的地方告诉他，那个他不敢对视的人也是一样。
明明两个人在想的是同一件事，却都好像没想起来似的刻意回避开，关千河掩耳盗铃地接过了传讯蝶，思绪却还飘忽着：“是归一宗的凌重光，我之前让他如果仙盟那边有消息，就联系我。你身上有我的气息的话，你应该也能直接……看……”
脱口而出的时候并没有多想，说出口之后关千河才意识到此时此刻“他的气息”意味着什么。
传讯蝶的确能被除本人之外的人查看，只要和本人足够亲密、有足够让传讯蝶判断为“己方”的气息就可以，这当然不是随便拉拉手就能达到的，要么就是经年累月的相处，传讯蝶光看脸都记住了，要么就……
关千河还没来得及平复的心跳又一次冲上了新高峰，如果有一面铜镜，他就会看到曾经被评价为“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已经像煮熟的虾子，连耳垂的血液都变得滚烫。
不论怎么刻意去忽视，那种此生最亲密的感受都深深镌刻在心底，像是一颗霸道的种子，种在他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而且每一次回想都会给它巨大的养分，仅仅几次无意的路过都足以让它顷刻间成长为蔓延盘踞整个心脏的参天大树。
他根本没办法不想起来。
虽然不清醒，但他并不是没有记忆。他清晰地记得沈夜声的体温，他眸中的景色，彼此纠缠的发丝，沈夜声肌肤的触感，他的心跳、呼吸，甚至是亲吻他的力度……
就像是一颗打破了平静的石子，精准地投进了他心中细微的沟壑之中，只这一刹那，万籁俱寂、万物倾颓。
从未被打动过的心扉一旦在不经意间打开，就像石子落在心湖中央激起的粼粼细浪，再也无法阻止层层叠叠的、疯狂的心动。
沈夜声咽了一口口水。
他冷静个棒槌，他没法冷静。也不是很想冷静。
“千河。”
耳边的声音刚响起来，关千河下意识回头，熟悉的柔软触感却又再次亲吻上来。这一次比先前更加温和，像是小心翼翼的触摸，好像是暖色的雪落在他的嘴角。
沈夜声的动作很轻，不带任何占有欲地亲吻，就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那种虔敬的、生怕自己碰碎却还是忍不住想要触碰的动作，像是对世间最美好的事物的珍惜。他给关千河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捧着河灯的孩子，慎之又慎地把精致的河灯放进水波之中，在满河灯火辉煌的夜色下虔诚地许愿。
那是一种想要靠近，却不愿亵渎的心情。
“千河，我好像还没说过。”沈夜声深深地望着他，目光透进他浅色的眸子里，像月色照进缀着星星的湖。他伸手撩起关千河的头发，在刚才的事情中，它们早已散落下来，他将这全部的白色连带着温暖的身体一起拥入怀中，“你觉得我见色起意也好，纠缠不休也好……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喜欢你。”
“不论你是关星……还是关千河。”他抬头轻轻在关千河额头的发丝上落下一吻，“我喜欢的只是你而已。”
关千河没有说话，他的思绪像是静止了。像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雪山山巅，却因为这一句话的到来而化开了温柔的雪，纯白的世界里因为这一句话而绽放开五彩斑斓。
他原以为他站在雪山之巅，周边都是一望无际的白，他超脱又孤独，远离俗世却也远离万物。他遗世独立，也曲高和寡。
但是沈夜声告诉他，修士的喜怒哀乐和普通人也是一样的。他低头去看，原来雪山山下，从来都是熙熙攘攘、四海同欢。
沈夜声说带他看看人间烟火，他已经看到了。
他望向那双认真的眼眸，仿佛能透过那里看见雪山下所有的奇景。
他就是他的人间烟火。
沈夜声从枕头边捡起朽木簪，示意他转回去：“我给你把头发盘……”
话音未落，脖颈上突然搭上了两只手，传来一股把他往前拉的力道，沈夜声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的雪色闯入了他的眼帘。
关千河闭着眼睛，像是闯进他视线的精灵，与他唇齿相贴。
这就是他的回答。
废弃的古寺早已没有钟声，但在两人的拥吻之中，却响起了无声的钟。那钟声悠悠扬扬绕梁而上，百里荡漾。
……
“嗯……”关千河揉着眼睛从床铺上撑起个脑袋，他这才想起来他直到现在也没看凌重光的传讯蝶。长翅蝴蝶凄凄惨惨戚戚地停在床头，弱小可怜又无辜。
“千河。”沈夜声哑着嗓子问他，“你身上那种特殊的真气是什么？它中和了我的魔气，我才能救你。”
“中和？”关千河一愣，他费力地翻了个身，把手臂伸出被子，一道无色的真气凝结在他的掌心，“你说这个？它居然能中和魔气？”
沈夜声点了点头，也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冷厉的魔气浮现出来，和无色的真气合二为一，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不分彼此。
关千河也惊讶了，他早就觉得无色真气很特殊，但从未想过它居然能中和魔气。他试探着用出了自己原本的仙气，那无色的火焰又盛了一分，曾经光是接触都要战个你死我活的仙魔两道真气此刻却水乳.交融，静静地流淌着光辉。
“这是……从伊州村回来之后，我身体里出现的东西。”关千河怔怔地看着真气，将发现无色真气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沈夜声。
“在那之后？”沈夜声一愣，伊州村之后，那不就是他的真气在关千河体内造成冲突的时候吗？
“如果是那个时候的话，我倒是有个想法。”沈夜声皱着眉，说了他当时见到的返璞的异状，“你的伞，有这个功能吗？”
“返璞？”关千河的眼睛瞪得比之前还大，他可从来不知道他的法器还有中和仙魔两道的能力。
“返璞，返璞……”沈夜声喃喃念了几次，“返璞归真……所以说，它其实是将我们的真气融合在一起，然后，变成了最本真的样子。”
“本真……”关千河扣着他的手指紧了一下，“仙魔两道的本真，难道是……”
“混沌。”他们视线相交，异口同声。
“难怪它能补上天裂。”关千河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混沌是世界的本源，和天地是一样的，所以它能补天。”
沈夜声点了点头：“我们的真气单纯混合，看来是只能产生极少数的混沌，所以补个小漏洞还行，但天裂就必须得靠混沌本身了。千河，我有个想法……”
关千河看向他，抿了抿嘴唇，他们的想法恐怕是一样的。
“我想我们调查的，可能其实是两件事。”沈夜声侧躺过来，关千河也翻身面对他，“一件是销魂散，另一件是灵力漏洞。这二者，恐怕和我们预想中不一样，其实是两件独立的事。”
关千河表示赞同，他神色严肃：“嗯，一开始在秘境遇到的灵力爆炸，我们都以为是渡劫期修士引雷失败，但目前看来，不存在渡劫期修士，你我仍然是唯二的大乘期。后来不光是伊州村，各地都有出现不同程度的灵力漏洞，而且你不觉得在穹天崖，就算我们与那些人对战，产生的波动也绝不至于引起天裂么？”
“是，我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沈夜声点头，“别说是对方最高不过合体期，就算是你我竭尽全力对拼，想要引起天裂，恐怕都得打趴下才行。如今一看，恐怕是它本身就很脆弱了。秘境独立，容易受到影响，所以发生了灵力爆炸，外界毕竟地大物博，所以只是出现漏洞。”
关千河深深地叹息一声，恐怕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兜兜转转、勾心斗角，事实却比任何人想象中都要单纯又危险。
天自己破了，该说是庆幸没有阴谋呢，还是不幸还不如是人为呢？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 4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