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part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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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雨
By何殊【是两个人噢】
2020.8.18文
Part1.
“嘀哩嘀哩嘀哩——”尖锐的警车鸣笛的声音破空传来又关灭，警车在原地打了一个转停了下来，一条大长腿从车上迈下来，紧接着是另一条，两条腿并立在一起，修长笔直，此人正是刑侦大队队长——肖作霖，他拨弄了一下别在耳朵上的耳机，里面是公共频道，声音很嘈杂，都在“讨论”案情。
其中一个人的声音特别突出。
“救命我想吐，这作案手法也太残忍了点吧，呕——”
“刚刚这边围了好几个，不是我说，心理素质真他妈好，这么惨烈的现场，竟然还有人当着我的面打啵，我真是服了，以前就听说这一片很乱，没想到还真是……”
“巷口这边有发现，这凶手肯定是个变态，人都扒的只剩一张皮了，我看了那么多年尸体都下不去手……”这声音顿了一顿，又吵吵嚷嚷起来，“老肖人去哪了？这么恶心的场景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承受，我承受不起啊啊啊啊啊谁啊！操谁拍我啊！”
肖作霖：“……”
他收回手，吴熙转头看见是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又愤怒地丢出一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肖作霖把袖子一段一段均匀地挽上去，才不紧不慢道：“也没见你吓死了啊。”
吴熙：“……”
他憋了半天，觉得按这人的尿性，说出这话也不奇怪，只能把满腔怨念都咽回肚子里，幽幽道：“肖作霖你不是人，你没有心。”
夜晚的风有些凉，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一带的路灯还坏了，一闪一闪的，照在高大的灌木丛上，在地下投出一片阴影，有点莫名的瘆人，并且非常不巧的，在这个地方，前几天还发生过一场命案，吴熙拢了拢衣襟，总觉得凉飕飕地，还是耐不住，转头对肖作霖说：“你刚刚拍我那会我真的吓死了，你是还没看到那具尸体，我解刨的时候都不会这么仔细，真的，让人毛骨悚然。”
肖作霖已经戴上了手套，正打算找新来的实习生了解一下情况，听到他这话头也不回：“你可以的。”
吴熙：“我不可以啊啊啊啊啊啊啊，刚刚我差点都以为是那凶手找上门来了！”说到这他顿了顿，使劲地吸了吸鼻子，狐疑地看他：“你是不是去吃麻辣小龙虾了？”
吃个屁。
刚点了单就收到了报案，这一身麻小的味道完全是从那边沾来的。
肖作霖没好气道：“吃了，吃了整整一斤呢。”
吴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听出来，还追问道：“真的？老肖，平时也看不出来你食量这么大啊，一个人一斤，可真有你的。”
肖作霖：“……”
他头疼地捏了捏鼻梁，不再理他，对着远处的章莹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章莹莹是最近几个月才来的，完完全全的新人，但态度很可以，总是抱着笔记本跟在后面记笔记，肖作霖叫她过来刚好可以了解情况。
“现在是什么情况？街心公园那边怎么样？报案人呢？”
章莹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初步判定两起案子为谋杀案，作案手法相似，重合度很高，同一伙人作案的可能性很高。两起案子受害人一男一女，街心公园那边黎副队赶过去了，还在搜索现场。报案人有两个，刚刚被带去做心理疏导了，一会会进行询问。”章莹莹说到这，又嘀咕了一句：“虽然我看着他们也不是很需要心理疏导。”
肖作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章莹莹倒没注意，感慨了一下便又转回原题，认真道：“受害者身份尚未确认，根据尸体和现场痕迹可以基本判断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街心公园那边也没有发现明显血迹，除了尸体和墙壁上的画外，两处现场都无明显痕迹，细节要等痕检队确认。”
肖作霖看了眼不远处的痕检队，问：“受害者尸体呢？”
章莹莹“啊”了一声，指了指巷子的最里边，肖作霖顺着看过去，里边没有灯光，隐隐约约可以看清尽头是一面淹没在夜色里的墙。
幽口巷。
其实肖作霖知道这个地方，也在扫黄的时候来过不少次。幽口巷幽口巷，巷如其名，只有窄窄的一个入口，进到里边去却是曲曲折折的，站在巷口能看见的这条巷的内景是很少的，只有走进里边去了，亲自绕过曲折的窄巷，路过无数面墙，转过无数个折角，走上好一会，才能到达巷子的尽头——虽然还是一面墙。可这路上见到的，听到的，越是往里，便越是大不同，总是教些少年少女面红耳赤。这地方过一条马路便是最繁华的市集，许是足够隐蔽也足够禁忌，那些少年人，总会牵着手，情不自禁地抵在墙上，热烈地拥吻，他们会为那些声音而脸红，为肆无忌惮的呻吟而耳热，他们被勾引，被诱惑，这个巷子，虽然肮脏破旧，甚至与这个城市格格不入，使人难以想象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但在肮脏下，是许多的禁忌，许多的暗无天日，在疯狂地生长。人们在这里接吻，在这里幽会，在这里消沉，在这里沉浸。
这里浸满人的欲望。
在深沉夜色里，传来或压抑或放肆的勾引，有些人毫无顾忌，有些人克制至极。肖作霖叹了一口气，只能说这些人胆大无比，或是有恃无恐，或是寻求刺激，在警笛的背景音里还能继续，还是应当庆幸的。
庆幸他们今天不是来扫的。
章莹莹打着手电跟在身后，光线很强，强到有些刺眼。他们俩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一群人围在挂着尸体的那面墙前了，密不透风，看不到具体情况，倒是手电筒灯光往旁边的墙壁上一扫，能看见大片的血红，干是干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些沿着墙壁渗下来，歪歪扭扭不成形状。
肖作霖看了一眼，还是先向尸体的位置走去。
虽然早有心理预警，但尸体的惨烈程度还是超出想象：尸体还没有挪动过，“挂”在墙上，视觉冲击力相当巨大，这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更像是一张皮，单薄得紧，里面的骨头都消失了，不知道被谁取走，又拿去做了些什么。这张人皮被钉子死死地钉着，四肢呈大字型展现着，头骨也被人完整地取出拿走，胸膛上有一个巨大的窟窿，上边插了一把薄薄的刀刃，以刀刃为中心，画了一个大大的红“x”，横在胸膛光滑的皮肤上，俨然一副悔过的模样。
实在难以想象，凶手是怀着何种心态，将其扒皮抽骨，最后曝尸巷口的。
章莹莹刚刚一直没有看过尸体，乍一看到，便吓得直接闭上了眼，捂着嘴后退了几步，实在忍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急急地拎了个塑料袋去一边吐了。
可一边吐，脑海里总浮现尸体空洞洞的眼眶，因为头骨的缺少，头部已经瘪了，形状扭曲了不少，她死死地攥着那塑料袋子，吐了个昏天暗地。
等到她吐得胃里空空，还是忍不住干呕，明明只看了一眼，那画面却挥之不去，旁边伸出来一只手，握了一瓶矿泉水。她抬头，对上吴熙同情且感同身受的眼神，默默地受了好意，接过了水又往角落里躲了躲，显然已经产生了心理阴影并且短时间走不出去。
吴熙叹了一口气，本来想劝她看开点，但是想到尸体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寒颤，也不再开口了。
等章莹莹缓过来，肖作霖还站在那具尸体面前，出神地望着，明明看着尸体，却想着别的事。尸体处理地其实很完美，凶手刀工是很好的，从肩膀开始，到脚踝结束，一整条线完整地切割，鲜少有停顿，流畅而平稳，肖作霖看着，仿佛能看到凶手处理时冷淡平静却又享受的神情，没有害怕没有慌乱，一刀一刀极度冷静。
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
他实在是看了很久，半晌才开口，转头对缓过神的章莹莹道：“不像是激情作案。”顿了顿又道：“凶手很小心，可能没有那么熟练，但是一定有做过解刨，有一定基础，这把刀应该只是一击毙命的工具，但不是解刨用的，解刨的工具另有说法。”
“就是说他的职业很大可能会是医生是吗？”章莹莹总结了一下。
“不一定是医生。”肖作霖摇摇头，“只是有这个可能性在，毕竟不是谁都可以进行这种程度的解刨，这点你可以征询一下我们林法医。”
“找我？”林秦雨刚好戴了手套，匆匆从警戒线走进来，刚到现场就听到有人提到自己，停下步子问。
他年轻得过分，巷子里没有灯光，只有警员手里握着的手电筒，分出一些映在他雪白的脸颊上。分明是很清秀的长相，眉眼都生的温柔，鼻梁也是一个极温和的弧度，但他浑身总带一股冷意，虽说人很礼貌，但就是让人生出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礼貌却疏离，靠的近了很容易被内里的冷冻伤。
章莹莹仔仔细细地观察过，整个警队，平心而论，林秦雨和谁的关系都还好，都可以过得去，但除了和肖作霖稍稍亲近点，和其他人的交流永远停留在表面，大家提起他都是千篇一律的“长得好看”、“礼貌”、“人挺好”，好像都是在认同林法医，但其实是，大家谁都没了解过他。
看着林秦雨安静的神情，章莹莹怂得连连摇头，肖作霖看了她一眼，道：“出息。”又对林秦雨道：“没你事。”
林秦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part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