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染》玛奥

75、荒岭绝杀（一）

　　还是昨晚的偏厅，饭桌上。

　　“公子。”

　　“啊。”随手把清风递过来的剥好的水煮蛋放在一边的碟子上。

　　“公子……”

　　“我……最后再吃。”

　　“不许把蛋黄剩下。”

　　“为什么在这种事上你就不能像平时那么可爱呢？”不情愿地把水煮蛋塞进嘴里，三口两口赶紧咽下去，噎得我灌下大半碗清粥。

　　“哥，你没事吧？清风，不能做成煎蛋或者蛋羹什么的吗？”司璘在一边轻轻拍我的背。

　　“水煮的蛋最有营养，是公子自己说的没错吧？”见我乖乖吃了水煮蛋，清风终于不再一张晚娘脸，夹了桌上点心中最甜的一种放在碟子里，又伸手轻捏送到我眼前，我就着他的手直接张嘴吞下，故意重重咬了一下他的手指，清风吃痛“啊”地叫了一声。

　　“公子……”难得的在清风脸上看到一抹红晕，我哼了一声。

　　“粥煮得也太烂了，里面还什么都没有！”我用勺子搅了搅剩下的半碗粥，虽然知道是考虑到我的胃长久没有进食，但是，煮得稀烂的清粥还是很讨厌，乏味。

　　“是、是，明天就换！”真是的，也不用那么大力咬我啊！清风盯着手指上明显的牙印，下一秒手就被拽下握在某人手里，轻柔地揉着被咬的手指。

　　“哥，你咬的还真狠。”

　　“哼！你哥是属狗的！”

　　“唉？我哥说他是属猫的来着！”

　　“噗”早已忍不住地凌啸歌终于将嘴里的粥喷了出来，还好低着头只喷回自己碗里，没有殃及他人。

　　“你看，不是我一个人不喜欢吧！”

　　凌啸歌尴尬地不知说什么好，身后的丫环机灵地赶紧上前给他换了一碗，但经我刚才一调侃，已然是再喝不下去了。

　　吃过早饭，屏退了下人们，众人又回到我的冬暖阁，我还是昨晚一样倚在榻上，司璘依然坐在我旁边。清风给我们泡了茶，戚昰对茶赞不绝口，我听了也就笑笑。对于茶我真是没什么研究的，事实上我以前比较常喝的是咖啡牛奶，但也并不讲究，其实只要有些滋味，一般的饮料都是可以入口的。

　　“殿下此行没有掩藏行踪，也就是说我在这里也不是秘密了吧？”

　　戚昰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回答。

　　“……那我是在这儿待着还是继续南下呢？”我有些怀疑，慕容璟濂那么精明谨慎的人，竟然没有什么具体的筹划就让戚昰来找我，最起码也该写封信让我安心吧？以前习惯思考的时候转笔，现在没笔了手上不能闲着的毛病却没改，近在咫尺的司璘的头发成了我蹂躏的对象，卷起他肩上披散的长发一圈一圈地绕着。

　　“殿下怎么想的？”

　　“我听王爷的，事实上王爷并不需要为此事改变行程，其它的事太子殿下自有打算。” 戚昰看着我笑地云淡风清。

　　“这样啊……”

　　……

　　“哥，这样没关系吗？我们这样不是很危险，而且你的毒……”

　　一个时辰前还在暖阁喝茶的众人，现在已经浩浩荡荡地走在了继续南下的路上，司璘在马车里担心地问我。

　　“没关系，哥会保护你的，而且距下一次毒发应该还会有好长一段时间，放心吧！”

　　“可是……”

　　“我会保护他。”突然的，一旁的戚昰出声，本以为他会骑马的，没想到却要跟我们一起坐马车，如今又说出这么一句话，车上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这……跟慕容璟濂的约定。”注意到众人的目光，戚昰不自在地解释道。

　　“如此，有劳殿下了！出门在外，不介意的话，我就称殿下戚大哥了，殿下也唤我忆染可好？”

　　“随你。”戚昰又笑地云淡风清，我也翘起嘴角。

　　……

　　越往南行，越是与北方不同的江南风情，正值春暖花开草长莺飞，湿润温和的气候，带着青草香的微风吹得人心旌摇荡，仿佛不为寻解药、不因宫变，只是一群好朋友结伴踏青，说不出的潇洒惬意。但是，一直暗暗跟在我们身后，风餐露宿了半个多月的人就不那么惬意了，许是东风已至，终于有了行动。

　　马车停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山坳前。南方的山不若北方的险峻雄伟，只不过是非常普通的不太高的小山包，两山间有还算平坦的通道，只是位置相对偏僻，前是山坳后是一片小树林，因此成了山贼强盗最喜欢的工作场所。但是显然，我们碰到的并不是普通的山贼强盗。

　　马车外下着淅淅沥沥的毛毛雨，说实话，这种天气就应该撑着油纸伞，朦胧细雨中，漫步石桥之上，来一场朦胧浪漫的邂逅。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被一群黑衣人围住，我只能长叹一声——扫兴！

　　车外的萧易和戚昰跟他们已经对峙了快有一刻钟了，可不管说什么，黑话白话，就是没人回应，雨有渐大的趋势。留司璘、清风和凌啸歌在车里，我撑了把伞下了马车，喜欢雨可不代表喜欢淋雨，感冒可是一点儿也不浪漫。

　　这一下车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我们真是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得严实。

　　“各位兄弟莫不是想请我吃饭，如此阵势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忆染，你怎么下来了，快回去！” 戚昰面色不悦地看着我，我只微微一笑。

　　对方还是无人吭声，好像在等待最后的命令一样。

　　“我说，这大下雨天的，兄弟们也不容易，有什么事趁早办吧，早一点儿完事也好让京城里的人踏实不是？”

　　“哈哈哈……，不愧是瑞王爷，当真是处事不惊，好胆识，好胆识啊！”

　　“雷烺？”戚昰脸色一变，经他一说我也想起，还说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岁暮的二皇子殿下，想不到在这里遇到了。”雷烺扯下面巾，朝戚昰一抱拳，还是初见时那粗犷豪爽的大笑。

　　“真是好巧啊！不知雷将军何事来到这穷乡僻壤，不会也是来游山玩水的吧？”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他，他明明是慕容璟濂的人啊，那京城里的正主是？

　　“瑞王爷说笑了，末将奉命捉拿叛臣戚昰，戚昰，我劝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莫要连累了瑞王爷！”雷烺收了笑，一张黑脸配着大胡子甚是显得凶神恶煞。

　　“雷将军，不知你等如此打扮奉的是谁的命，捉拿的又是哪国的叛臣呢？”我不禁好笑，两次见面，两次都是奉命抓我身边的人。

　　“自然是奉太子殿下之命。”

　　“哈！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奉了太子之命来这里捉拿戚昰，真不知雷将军所奉的太子殿下又是哪一位呢？”

　　“瑞王爷，您这话……”

　　“大胆雷烺！勾结岁暮逆臣贼子、私调禁军、犯上作乱，你可知罪！”雨越来越大了，周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只是这雾气却隐约泛着诡异的红，我不掩怒气，九尾早已钻出马车窜到我肩上。

　　“你……”雷烺被这浓重诡异的杀气惊的一时说不出话，就连在浴血沙场经历横尸遍野的残酷战争时都不曾感受到这种恐惧，发自内心的颤栗，果然蓝忆染是……？

　　“雷将军，为什么？”

　　“你？”雷烺不明白为什么岁暮的二皇子一脸悲戚。

　　“你以为，戚昰会有心情陪我游山玩水吗？”

　　挥手间，站在我身边的戚昰已经变成了展云天，他手上赫然是一张精致的人皮面具。

　　“展云天！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是我？一直就是我，还在岁暮境内时就是我。其实只要稍微想一下就会看出漏洞，岁暮那么大的事，戚昰怎么可能南下来找忆染呢？即便是需要蓝家的力量也不需要非见忆染不可啊？你们既不相信戚昰对忆染的信任，可又毫不怀疑地跟了来，还真是对自己的筹划有自信啊！”

　　“可是，他怎么知道你不是戚昰，我们一直监视着你们，他并没有发现你是易容的啊？”

　　“唉！你们到底是太看得起我蓝忆染还是太看不起我了呢？确实没有人看出展云天的易容，除了我。所以你也不用太自卑啦，毕竟跟我比起来你跟他们也就算认识。那么雷将军，是否可以给我们一个交待了？”

　　“哼！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了。本来二殿下不愿意伤王爷分毫，王爷若能置身事外不管此事，瑞王爷也还是瑞王爷……”

　　“二殿下？你说慕容璟洵？”展云天惊道，最不想听到的名字，果然为了权力连亲妹妹都可以牺牲吗？我可以时光倒流，从没去过京城吗？

　　“哈！不伤我分毫？那我身上的毒又是谁下的？别告诉我是戚昰下的吧？”

　　“瑞王爷，若你现在不管此事，殿下也还是会帮你解毒的。”果然，作为送酒的回礼，慕容璟洵曾请我去他府上喝酒，就是那时吧！

　　“忆染……”展云天迟疑地看着我，我收起自嘲的笑容，目光坚定，换回往日那谪仙般的浅笑。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