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幡然醒悟了》沧庚鸣

2、消失

　　姜颜抬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回忆里那张脸，眼里却失了当年的光彩。

　　她用手指轻扯了一下嘴角，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

　　收拾完走出卫生间，餐桌上放着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和豆浆，还有一个新手机和一张小纸条：

　　我去工作室了，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赵记小笼包，趁热吃。备用手机里卡已经安好了，你先用着。

　　闺蜜是自己找的家人，江大小姐最讨厌早起，知道她爱吃赵记的小笼包，即使需要绕半个南城，一大早开车2小时也会不辞辛苦地给她买。姜颜拿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小口，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但已经很久没吃到了。因为宴清和有严重的胃病，毕业后两人同居，她担心他的身体，每天早上都会煮营养粥，陪他一起吃。

　　曾经最爱的小笼包，好像瞬间也变得寡淡。

　　姜颜拿起桌上的新手机，看了眼时间，9:43.

　　宴清和是工作狂，即使已经成为创业公司老板，还是保持着每天9点出现在公司的习惯。

　　果然，当她输入密码，打开家里的大门时，空无一人。饭桌上那碗长寿面还在那里，已经坨成一团。姜颜看了一眼，走过去，连碗带面直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卧室里响起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
　　她走进去，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

　　“心上人”来电。

　　心上人这三个字，刺痛了姜颜的眼睛。她按了一下power键，亮着的屏幕暗了，震动和铃声都停了。

　　屏幕自动亮起。
　　上面显示着：
　　心上人未接来电 25

　　姜颜按了关机键，从储物间拖出了空置许久的行李箱，将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丢进去。

　　这几年，宴清和辛琛一起创业，经济状况紧张。所以她也省吃俭用，希望攒钱在南城买一套房子，建立他们的小家庭。
　　她没几件衣服，很快就收拾完了。客厅里还有一些她的照片，也一并放进了行李箱里。

　　其他的，姜颜什么都没有带走。

　　她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回看了一眼。这里每一处，都承载着一段鲜活的记忆，只属于自己和宴清和。

　　姜颜背过身，轻轻拉上大门。

　　“再见。再也不见，宴清和。”

　　***

　　高层例会上，方淮名明显感觉到了老板的心不在焉。以往例会，老板总能指出一大堆技术部存在的问题。但今天，会议都过去半小时了，老板还是一声不吭，眉头紧皱。

　　宴清和盯着眼前的报表，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方淮名扛不住这种冷暴力，准备先发制人，把技术部的存在的问题先汇报清楚。“宴总，技术部这个月.....”

　　宴清和的视线从报表移到了方淮名的国字脸上，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重新做份方案，再跟我汇报。今天先到这。”

　　宴清和起身，走出会议室直奔家里。

　　打开门，家里冷冷清清。
　　还没回来？？？

　　刚想掏出手机打给江倾，不经意间看到垃圾桶里的那碗长寿面，手上的动作停滞。

　　心头涌出一些烦躁。

　　他走进卧室，发现床头柜的手机已不见踪影。拉开衣橱，衣橱的左边挂着他的衣服，另一端空空荡荡的。

　　宴清和掏出手机，再次拨通姜颜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压了压狂跳的额角，打开微信界面。

　　宴清和：在哪？
　　宴清和：为什么不接电话？

　　唰唰两声，微信发了出去。
　　对话框里立马有了回复。

　　姜颜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

　　宴清和瞅着两个红点，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

　　“叮咚。”

　　江倾刚拉开门，一道高大的人影直接冲了进来。

　　“姜颜。”他在客厅喊了好几声，无人应答。

　　“她去哪里了？”

　　江倾盯着宴清和焦急的面容，嗤笑道，“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还找颜颜干吗？这个时候不该去找你的前女友复合吗？”

　　宴清和下颚线紧绷：“我跟秋蓦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江倾懒得听他解释，用手指着大门，“你走吧。姜颜不在这，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宴清和心里明白，江倾这是不打算告知自己姜颜的去处了。从江倾家里出来，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姜颜的朋友，他只知道江倾一个；打电话给姜颜父母，她没回去；她喜欢去哪里，他也不清楚。

　　这么多年，他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姜颜。

　　***

　　绿皮火车吭哧吭哧往前开，沿途的风景一闪而过。姜颜坐在最下层的卧铺，望着窗外的树木发呆。

　　“姑娘，你要去哪里？”姜颜飘远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对面坐着一对老夫妻，约莫六七十岁的样子。

　　“大理。”她回答。

　　“一个人啊？”奶奶又问。

　　姜颜点点头。

　　“哎呀，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要当心呐。怎么不让男朋友陪你去呀？”奶奶直接坐到了她旁边。

　　曾经她向宴清和提议过去云南旅行。“最近项目忙，以后空了去。”宴清和当时坐在电脑桌前，眼神专注，余光都未曾朝她瞥一下。

　　最终还是一个人去了。

　　“我没男朋友。”姜颜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

　　奶奶的屁股又往姜颜旁边挪了挪：“姑娘，多大了？”

　　“26了。”

　　“26岁好啊，那你家里.......”

　　"哎呀"。老爷爷赶紧把奶奶拉回了座位。

　　姜颜瞧着这对有意思的老夫妻也没忍住笑了。

　　从聊天中，她得知这对老夫妻的孙子在大理开了一家民宿。她看爷爷的卧铺在高层，上下不方便，主动提出换床铺。

　　40多个小时后，火车终于抵达了大理站。姜颜即将下站，奶奶拉着姜颜的手告别，“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孙子开的民宿叫“朝暮”，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们。我把他的微信给你，你加一下吧，方便有个照应。”

　　姜颜本想推辞，但奶奶眼里的善意，让她咽下了拒绝的话。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输入一串微信号。页面很快跳出了一个昵称——“s”，头像是漆黑一片。

　　倒是蛮符合她现在的心境，她想。

　　出站后，姜颜直接打车去了大理古城。滴滴师傅热情地同她介绍着大理的风景。

　　“美女，你知道苍山洱海的传说吗？”

　　姜颜摇了摇头。

　　“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嫁给了一个将军。他们刚成亲，将军便率军出征了。公主每天都很想念丈夫，天天以泪洗面，忧思成疾，最终生了重病。

　　临终之际，将军带兵归来。但公主早已病入膏肓，还没有好好团聚，公主就去世了。将军痛不欲生，对天起誓自己要化山守海，生生世世在这里守护公主。由此，才有了苍山和洱海。”

　　姜颜心底窜出一股难过的情绪。

　　迟来的深情有什么用，比草都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