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ＶＯＬ．１５ 为踏上梦之道路而立下誓言（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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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隶属于南中央的小镇很小，再加上南中央原本就闭塞多年，对于想要甩开中央本部交换各自情报以及决定今后行动的三人来说，倒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落脚点。
“唔～～～～果然很舒服～～～～”
伸了个懒腰，系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愉快。和同伴会合固然是一大原因，但恐怕小镇的环境很得她的意也是原因之一。其余两人都知她的家就在海边，可以说是吹着海风长大的。如今来到这有些类似的镇子，她会感到兴奋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个镇子呈月牙形，背山面海。此时已是初夏，阳光多少有点毒辣，但抬眼就可以看到的苍翠山林和不时吹来的海风让人感到相当凉爽。出了车站，映入眼帘的即是满目田野之色，除了正中央的一条水泥大路外，周围都是稻田。绿色的稻穗就仿佛波浪一般，随着微风轻轻摆拂。
系比二人都走前半步，不落痕迹地带着路——与其说是带路，倒更像是随意闲逛，还打着“熟悉环境”的幌子。
小镇的街道有点像从前三人去写过生的安徽小巷，窄小却四通八达。就算迷路也不要紧，反正绕着绕着总能绕出去。
而眼下，在她们七绕八拐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道白色的堤坝，以及扑面而来的海潮味。
离海很近。这么想着，三个人噌噌登上了旁边的扶梯。随即，一片蔚蓝的大海便出现在了眼前。
眼前的大海蓝的异常纯粹，不搀杂一丝其他的颜色。若非海面因为风的吹拂而在微微晃动，简直就好象是一快凝固的海蓝宝石一般。而远远望过去，阳光在海面上投下耀眼的白金色，在最远处形成了一条眩目的白色光带。
深深吸上一口气，带着些微凉意和咸味的海风一直深入到肺腑，把闷热全部驱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舒爽的感觉。
懒懒地举起手臂，作势伸了个懒腰，祈月在扫视周围一圈后，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正要坐下去的溟梓。
“有自动售货机啊！”她笑眯眯地一指下面那个白色的售货机，语调轻快，“我们去买果汁带上来喝吧。”
视线跟着扫过去，系和溟梓很快点了头。三个人连跳带走地下了堤坝，站到售货机前各自挑选起要喝的果汁来。
上上下下地全部看了一遍，祈月突然啊地一声喊了起来。
“看！是这个果汁啊！我一直很想喝喝看呢！”
兴奋地指着玻璃柜内第二排角落里的一包粉红色纸包装的果汁，祈月的眼中亮起了璀璨的星星。
系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上面绘了水蜜桃图案的饮料，料想应该也是桃子味的才对。
既然想喝的话，那就买好了。就在系想要如此，看出她意图的溟梓苦着脸阻止了她。
“不，你还是不要劝的好，否则你会后悔的。”
面对溟梓那张写满了“相信我”的脸，系很是莫名。
摆了摆手，溟梓一脸完全不想回忆起来的样子。
“这家伙所谓的‘想喝’，绝对不会是自己买了实验味道。她绝对会唆使你去买，充分听取你的感想再决定到底要不要买来喝。”
“啧，这种事情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啊。”
双手环胸，祈月对自家室友完全可以理解为“拆台”的行为，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耸耸肩，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也就是说，如果我刚才犹豫的话，就真的成了你的实验白老鼠？
系的脸上，赤裸裸地写着一行大字。
MA，MA，这种事情不要那么介意……随意摊了摊手，祈月顺手将自己手中的120元投进机器，然后按下按纽。从机器里滚出来的，当然不是那颜色鲜艳的纸包果汁，而是一罐蓝白色的易拉罐装的饮料。
“这个又是什么？”蹙起了眉头，系凑过来看。而祈月比她早一步拉开了拉环，放到嘴边喝了一大口。
“普通的乳酸菌饮料，味道还可以，和国内的差不多。”
要了一瓶最普通的可乐，溟梓直接说出了自己也曾经喝过的饮料的名字。
“上次喝这个的时候……啊啊对了，还是在看富士山的那个公园里。”
挑了挑眉，祈月再次喝下一大口饮料。冰凉微酸的感觉果然很适合夏天。
无论是祈月还是溟梓，她们说的都是自己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日本之旅中的事情。当然，那还是在穿越之前的事了。
那时怀着无比兴奋与激动的心情来到这个国家的二人，大概谁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坐在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日本小镇的堤坝上看海吧？
重新走上堤坝坐下，系和溟梓也打开了自己的饮料。冰凉的感觉缓和了初夏的闷热，却带来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似乎，就是被人们称做“物是人非”的感情。
周围很安静。原本这就是不大的镇子，年轻人不是上班就是上学，剩下的几乎都是些安静的老年人；堤坝又位于镇子的最外围，离车站不远，也因此没什么住家。金色的沙滩在阳光下泛出黄白色，海面在闪闪放光。如果是休息日的话，大概还能见到玩闹的孩童身影，现在却只有海鸥偶尔的啼鸣和扇动翅膀的声音。
安静的简直让人觉得，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们三人。
一直到那名仿佛散步般的老妇人出现为止。
用和蔼而亲切的声音向三人打着招呼，那名身穿深蓝色夏季单和服的老妇人就好象是在和从小看到大的邻居小孩打招呼一般。
然而现实情况是，她们三人在正常的学生都应该去上课的时间坐在海边的堤坝上，还没有一个人身穿校服；老妇人远远地从沙滩的那头走过来，仿佛觉得阳光刺眼而微微抬起了头，在注意到她们之后，微笑着对她们说“你好”。
简直就像是某部电影，又或者什么神话传说中的场景，太过于单纯美好而让人无法相信。
于是，一直到手中饮料罐上滴下的水滴落到了手指上，祈月才做出了回应。
“……你好。奶奶是在散步吗？”
在一开始的愣神后，祈月马上恢复到辩才无碍的状态，而旁边的系和溟梓见状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在一边看着。
微微地笑了一下，老妇人点了下头。
“是啊。我想从这里走去超市，把晚上的菜买回来呢。”
“为什么不让小孩去做呢？”
系闻言扭过头来，直截了当地出声询问。
“啊，我儿子去城里工作了，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住。”
面带慈祥的笑容，老妇说出这样的话，其理所当然令三人都有些瞠目。
虽然从前生活的城市中也有不少空巢老人，但相隔如此遥远的倒还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
走到三人坐着的堤坝下方，老妇抬起头看着她们。
“倒是三位小姐啊，现在应该是好学生去上学的时间哦。”
“啊啊，我们是来旅行的。因为我们学校整修所以提前放假，当然，也会提前开学。”
丝毫不打腹稿地说出以上一番言论，祈月偷偷地在背后交叉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对自己的撒谎行为做了祷告。而对于她那说谎都不打草稿的行为，另两人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没看到。
反正，对方是在祈月搬出“樱架东高中”这个极为具体的名字之后，就完全相信了，甚至进一步询问起三人的住宿问题来。
“唔，我们还没考虑好呢……奶奶有什么好提议吗？”
依旧是一脸的笑容，祈月向对方问道。
小地方不比大城市，住着的人大多互相认识。闯空门什么的一旦被发现，恐怕她们就很难继续在这里住下去了。
在整理完情报并修养一段时间后，还是应该尽量停留在这里。
“这样啊……那么，就住到我家来吧！”
“咳…咳咳……”
听闻此言，溟梓被刚入口的饮料给呛了一下，把坐在旁边的系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帮她拍背。
这位奶奶也太大胆了点……就算外表弱不经风，可她们三人却全都是有指定的附虫者啊！
估计想的和溟梓一样，祈月的脑后也隐隐可以见到黑线划下的迹象。
然而下面那微笑的老妇却不管她们的反应，只是很愉快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姓森川，你们叫我奶奶就好了。来，下来吧，我带你们去我家。”
“唔…………”
在对视一眼后，三人乖乖从旁边的阶梯走到沙滩上，默默地跟着森川奶奶往前走。
原因无它，面对着这位看似和蔼、实际上却相当任性且乱来（又或者说气场过于强大）的奶奶，三人均无法想出拒绝的办法。
更何况，她们接受的一直都是传统的尊老教育，这种事情怎么都是做不出来的。
于是，在森川奶奶一路上不间断地询问下，三人乖乖地一一做出回答。幸好对方并未询问她们一些很私密的问题，否则的话，以这询问的密集程度，她们大概都要怀疑特环是不是雇佣了老年特工来追踪它们了。
呃，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吧……
跟着森川奶奶绕过堤坝，四人在巷子里走了大约十分钟后，便停在了一幢房子前。
那是日本典型的一户建。石头的围墙围着半大不小的院落，里面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将它们的华盖投到屋顶上，带了一份清凉。
是一座很普通的房子，很普通的人家。
有着她们几乎快遗忘的，家的味道。
森川奶奶把门来开，很热情地招呼三人进来。三人也就不推托，乖乖脱了鞋子踩上木头的地板。
玄关处向来采光不怎么良好，此刻踩在木头的地板上更是觉得脚底冰凉。就算穿了袜子，那种寒意还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急走两步之后，视野就亮了许多。三人从森川太太的身后探头望去，见到的正是最典型的日式客厅。洁白的障子拉开，夏日的凉风夹带着海的湿咸气味扑鼻而来，吹的挂在缘侧边的风铃玎玲直响；客厅的中央放着蒲垫和矮桌，和旁边的木制矮柜一样散发着黯淡的光；米黄色的塌塌米被阳光镀成明晃晃的金黄色，乍眼看上去竟是有些刺目。
“来，坐吧。”走到客厅中央，老妇人背光而立的身影模糊又清晰；张开的双手，一如记忆中自己的长辈那般温暖而和蔼。
突然，就让人有了想要落泪的冲动。
小心翼翼地各自挑了个蒲垫坐下，三人异口同声地阻止了还想要特地去泡茶的奶奶。祈月站起身，在问明了厨房的位置和茶具、茶叶放在什么地方后，自告奋勇地走了出去；不消片刻，便端着四杯茶回来了。
深知其行事向来速度，绝不拖泥带水的二人非常自然地在森川奶奶取完自己的茶杯后从剩下的里面各自挑了一杯。祈月把托盘放在桌上，自己则端起了最后一杯。
有点点烫的水润湿了嘴唇，水蒸气混合着茶叶的香味冉冉升起。虽说已经是初夏，但喝凉的茶除了会越来越渴以外，对身体也实在不好。从小就被母亲灌输这一信条的祈月于是很自然地选用了温开水来泡茶。
微笑着喝了两口茶后，森川奶奶一一向她们介绍了房子的结构，随即就把她们带到了一楼走廊尽头靠左的房间。
拉开有点泛黄的障子，纯和式的房间出现在三人面前。房中除了矮桌和柜子外几乎没有什么家具，而内嵌式的壁橱则在柜子的对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没有人住，整间房间虽然说不上灰尘密布，却也总有种奇妙的颓败感。
“哎呀呀，房子一没人住就这样……”带着写歉意环顾整间房间，森川奶奶转向三人，“要不，我也帮你们打扫一下吧？”
“啊？”在愣了一下后，三人异口同声地拒绝了。
开玩笑，真的做这种事是会折寿的啊啊啊！！！！！！
好说歹说地把某位过分热心的老人劝出去买菜，三人站在门口齐齐一句“慢走小心”之后，都不约而同的长吁了口气。
真是……太累人了。
以仿佛闲庭信步般的悠闲姿态回到了将要暂居一段时间的房间里，三人抽签分配了工作内容。取来抹布打好水，该擦地的擦地，该抹家具的抹家具，总之是一个都别想闲着。以情势大扫除般的速度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干净后，三个人顿时全都倒在了地上。
“唔，塌塌米好舒服……”无意义地蹭着身下的塌塌米，溟梓一脸很幸福的表情。
见此情景，其余二人很有志一同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躺在这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凉的塌塌米上，的确是既舒服又不用担心会感冒。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还是因为阳光太过于灿烂而眼前一片红。郁闷了片刻之后，祈月也就索性不再去管这件事了。
四周很安静，偶尔听的到风铃声、树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以及小鸟的鸣叫声，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即使是闭着眼睛，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从拉开的障子那里照进房间来的阳光，暖暖的感觉温和又让人心安，不知不觉就会放松下来。
然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房中就只剩下了规律的呼吸声。
当买菜回来的森川奶奶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系在中间仰面朝天睡着，一手还横搁在胸口；旁边的两人一个朝左一个朝右，各自侧躺着。其中祈月把右胳膊当枕头垫在脑袋下面，而溟梓则没有什么特殊的睡的很熟。
已经带上了点玫瑰红色的夕照从门外洒进来，但那温和的阳光显然影响不了已经睡熟的三人。看上去反倒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
哎呀呀地低笑两声，森川奶奶轻轻拉上门后，放低了脚步声走开了。
……到底，睡了多久了？
睁开眼睛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漂浮着玫瑰色与赤金色云朵的、橘红色天空。视线往上移，院子里的榕树那巨大的绿色华盖便映入了眼帘；而再往上，则是从隔壁人家的院子里探过头来的，有着巨大金黄色圆盘的向日葵。那份温暖的颜色，在带着深蓝紫色阴影的逆光石墙的衬托下，璀璨地简直就像要从内部发出光来一样。
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确定自己此时并没有不清醒之后，祈月从躺着的塌塌米上坐了起来。又过了三秒钟，因为睡的时间太长而混乱的头脑中，那份名为“理智”的东西终于回笼，让她把握到了现状。
呃，她似乎是在打扫完后就睡着了……好吧，睡着的肯定不止她一个来着……
看看旁边的两个人依然在睡，祈月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按耐下诸如“用手指戳她们的脸”又或者“用马克笔在她们脸上写写画画”只类小孩子恶作剧般的冲动，恢复到自己惯常的“六分在笑两分严肃一分懒散，剩下的全部都是无所谓”的表情，默默地把门拉开，然后静静地走了出去。
门外的走廊上，半边橘红半边灰暗。游走于光与影的中央，祈月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自己进过一次的厨房。她不进门，就只是站在离门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默默地听着从厨房里传来的案板声。
那是，无比熟悉的声音。
祈月还记得自己的家，有不大却很明亮的房间，以及同样的厨房；而客厅，就因为被夹在一个朝南一个朝北的两块地带中间，而总是阴暗无比。往往就连白天，只要是天气不好，想要看书看报纸什么的，也都得开灯才不会觉得自己在损害视力。
客厅和厨房之间，安装的是两扇玻璃门。偶尔，祈月会一个人窝在客厅宽大的沙发椅上发呆，眼前就是那明亮的与阴暗的客厅形成鲜明对比的玻璃门。然后，她往往就是在母亲的叫唤声中，急急忙忙套上被扔在地上的拖鞋，然后用力地推开左边那扇门，嗖一声冲进厨房。
然后见到的，就必定是那她熟悉到闭上眼睛都能描绘出来的场景。
半弯着腰的母亲侧对自己，指着放在旁边的什么东西就叫自己来帮忙。有的时候，甚至会把手中切菜的菜刀交给自己，然后去洗菜剥皮什么的。
归根到底，老妈你做事的速度太慢了啦！
每一次每一次，祈月都是如此地抗议着，然后边抱怨边干活。
每一幕每一幕，都鲜活地重现在了眼前。然后祈月就好象真的看到了，站在窗前的料理台前侧对着她的母亲。
随之而来的，是无比清晰的回忆。清晰到了就连厨房中白色瓷砖的墙面上，究竟哪一块上有着什么样的花纹，她都记的一清二楚。视觉、味觉、嗅觉……所有关于过往一个小小房间的记忆被全数调动起来，所拼凑出来的影象清晰真实到令祈月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清晰到，她想要伸出手，再一次拍拍母亲的肩膀，一如她无数次做的那样。
“那些孩子，不知道醒了没有……再过会儿也该吃饭了啊……”
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就这么打破了近在咫尺的幻影。
抬起的手在空中停留两秒，随即自如地收了回来。姿态自然地仿佛先前的一个动作完全就只是错觉，这只手就从来移动过。
头微微低下，略长的刘海投下的阴影掩了小半张脸。眼睛什么的都看不清，只能模糊地看到嘴唇在微微开合。
然后在下一秒，上扬。
就像是没有那十秒的幻梦一般，灿烂地微笑。
祈月抬脚，轻快地走进了一步只隔的厨房。
“森川奶奶，我来帮忙吧！”
“哎呀，帮了大忙了呢……”
那名老妇，没有注意到。
从昏暗的阴影中走出来的那个孩子，脸上的笑容灿烂到仿佛要流泪一般。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即使那只是短短十秒的幻梦，我也愿意沉醉其中，再不醒来。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ＶＯＬ．１５ 为踏上梦之道路而立下誓言（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