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静，恩静。》泡沫落

3、03

　　恩静承认，她永远都不知道司可在想些什么。
　　就像现在。他紧闭着微薄的双唇，面庞清澈，低着头安静地弹着钢琴。说不上是什么曲子，可是很婉转很动听，恩静坐在他身边，静静地听着，什么也不说。她怕一开口，就会打破这样幸福的时刻。
　　“你知道吗？”
　　琴声戛然而止，司可突然抬起头来转身看着恩静，没有任何表情，淡得出奇。
　　“恩？”
　　“你知道吗？恩静，以前我在日本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做一个梦。”
　　“梦见什么？”
　　“你。”
　　一阵沉默。整个世界静得离奇，恩静想起过去的十年里，她脑中经常浮现的那张脸和那句话，脸突然红了起来。
　　“我会梦见你，就像现在这样，坐在我的身边，我弹着钢琴，你安静聆听，一句话不说。”
　　“我长什么样子？我是说梦里。”
　　“和现在一样，黑色的长发贴着脸颊，暖黄色衬衫，说话的声音很轻，表情无风无浪。”
　　“瞎说。不可能！”恩静突然站起来转过身，扔下这样一句话就离开，她觉得再和他这样沟通下去自己非哭掉不可，她是相信命运的，她是喜欢司可的，可是她觉得幸福太快她一定会很空洞很茫然也很无措。
　　回到家关起门，爸爸在厨房给她做饭。21懒懒地躺在沙发上，恩静从她的卧室可以看到对面的别墅里司可少爷那间琴房，挂着窗帘，只剩一个孤单瘦削的身影。
　　“恩静。”爸爸来敲门，恩静打开门来，正对上爸爸那双提前衰老却依旧神采奕奕的眼睛。
　　爸爸说，“恩静，明天我们家会有客人过来，你带上司可一起过来吃晚饭吧。”
　　“恩……好的。是谁来呢？”
　　“一个以前生意上的朋友，也是我当年最好的同学。”爸爸说完这句话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他想起十几年前当恩静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跟司空盛约定的事实，只不过后来自己的公司倒闭了再也没有联络，也没有办法和勇气去面对。
　　“恩，好的。”恩静答应着，想了想又问，“可是爸，一定要让司可来吗？”
　　“其实恩静，爸爸一直想对你说，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着爸爸一副欲说又止的表情，恩静抱着爸爸的手臂让他说。
　　“是这样，在你还没有出生的时候，我就和这个朋友约定好以后我们的孩子要让他们结婚，假如我生的是女儿的话。”
　　“啊？”
　　爸爸搂着恩静在沙发上坐下来，声音很低的说，可是后来你也知道的，爸爸从富豪榜上彻底地消失了，我又怎么好意思跟他们联姻呢，所以就再也没有联系了，前几天突然发来邮件给我说，他们明天会回国，并且回松北来找我，所以我想，你不如带上司可，就骗他们说，你已经有了男朋友了。
　　“可是司可那边我怎么说呢？让他跟我一起撒谎吗？”
　　“要么呢，你想嫁给他们的儿子吗？或者你见见也好，或许你们谈得来，爸爸也不顾及那么多颜面了……”
　　“不！爸！你连恩静的玩笑也开，你女儿才15岁啊，15岁！”
　　程远爱怜得摸着女儿的头发，心里忽然一阵没来由的难过。恩静，恩静，多么像当年她的妈妈啊，那个时候，她妈妈是全公司最温婉柔顺又善良的一个女子了，他以为他娶了她是多难得的福分，可是人生，总是有那么多突如其来的风雨赐予他们。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恩静嫁一个平平凡凡又真心疼爱她的男人，有勇有谋却不要像曾经的自己一样那么光芒万丈，因为他不想有一天他的女儿承受和她妈妈一样的痛苦。
　　只是他的恩静，从十年前的北海道开始，很多事就都已经有了命定的开始和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