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公子》lililicat

98、第98章 围困

　　“公子，听说你喜欢男人？”大夫来给煌无影复查把脉之时，第一句话就很直接————这几天，医馆中两位病患断袖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流传到了镇子上，对于一个消息封闭的小镇来说，这种事情无异于惊世骇俗，甚至镇长都来询问此事，说要赶走这两个伤风败俗的男子。

　　煌无影道：“喜欢又如何？”

　　大夫不好说什么，只好委婉道：“公子，我们这里地方很小，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得都很快，我看公子等伤好了还是尽早离开，不然那些乡野村夫不懂世故，怕是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我们又不碍着他们吃喝，能生出什么事端出来？”煌无影问。

　　大夫看看四周，才神秘兮兮道：“呃，我说了出来公子不要见怪，我这也是道听途说，不是我说出来的话——外面有谣言说今年大雨成灾，就是因为得罪了上天，镇里出了违背人伦的事情，结果那些好事之徒自然而然就把这莫须有的罪名加到您二位身上，说自从您二位来到之后，大雨就没有断过，所以他们不知道正在盘算什么坏主意设计二位呢！”

　　煌无影静默了一阵，不再说话。大夫以为他生气了，又有些过意不去，心想他也很可怜，被盗贼砍掉了腿成了残废，如今还被当成了祸胎，于是盘算着怎么安慰他，不料煌无影竟开口道：“大雨也许真的和我有关。也许我所携带的祸怨之气实在太重的缘故吧。”

　　“啊？这是怎么说的？”大夫料不到他会这么说。

　　“总之我是个不祥之人。”煌无影倒是不怎么在乎，“好吧，我们三天后就会离开。”

　　事情本来也就是这么简单，煌无影大可以一走了之，他也和夜泓云商量好了，准备三天后一早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后来的事情发展远远超出他们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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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喂，你刚才听到了吗？那个瘸子亲口承认他是妖孽了！”
　　“听见了听见了！！他说了，涝灾就是他引起的！你看自从他来到我们镇子上就开始下大雨了！一定是他！”
　　“对，他就是鬼变的，是来害我们的！”………… …… ……

　　在窗沿下偷听的两个好事少年悄然溜了出来，就开始议论。他们本来想看看什么样的怪人会去喜欢男人，不料竟然听到了更不得了的事情，于是两人商量了一番，就去和自己平日的伙伴传播。

　　这件事越传越快，越传越离奇，不到三天，几乎全镇的人都知道了，医馆里住着两个妖孽，说这两个妖孽扒了人皮装成人的样子，实际到了晚上就露出青面獠牙，吃人心喝人血，而且他们喜好男色，凡是遇到男孩子都会先奸后杀…… ……传说中，煌无影和夜泓云都成了妖怪，夜祈在传说中也成了鬼子，说他长大后就变成鬼。

　　谣言越来越盛，镇里的人也变得古怪起来。夜泓云本来准备外出置办一些旅途必需品，却处处遭到白眼，他走进任何一家店铺，都被告知打烊了，好在还算好心的大夫不仅不算他们的药费，还把自己家的马车卖给了他们，以求他们速速离开，否则这个医馆真的要因为谣传而关门了。

　　终于到了第三天早晨，夜泓云早早就起了床，先为煌无影穿好衣服，梳洗打理完之后，就将他抱出了屋子，此时刚巧雨水停歇了一阵，夜泓云将煌无影抱到前面的院子的廊檐下，那里早就放好了一张椅子，夜泓云将煌无影放到垫了软垫的椅子上，并用随手带来的毡毯为他盖好下半身。这才去牵马车。

　　煌无影在床上躺了数日，这是首次出来见见天，他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不料还没等他刚闭上眼睛，医馆的大门就被人粗暴地推开，随之涌进来的是一大堆神情怪异、手持铁钯铁锨甚至菜刀等凶器的镇民。

　　“妖人在哪里！把妖人搜出来！！”他们吵吵嚷嚷，似乎这样就足以壮胆。
　　煌无影坐在屋檐下并没有吭声，那些人终于发现了安静的他，有人便口气很凶地冲他喊：“喂！你知道妖孽住在哪个屋子吗！”

　　“我不知道。”煌无影连看都不看他们。

　　那些人对他的态度不甚满意，嚷道：“你是谁？！去叫这里的大夫出来！！我们找他要人！！”

　　“大夫不在，他一早就出去采药了。”煌无影道。
　　“胡说！怎么可能没人在！大家分头去搜！妖人一定还在医馆里！”一个矮胖的男人挤开人群站了出来，似乎他就是这里的镇长，他指挥众人搜查，同时打量着煌无影问：“你不是我们镇子的人，你是谁？你知不知道这里出了妖孽？”

　　“我只是个病患。”煌无影道。

　　“病患？我怎么没听说还有别的外地人来这里看病的？你到底是谁？！”镇长的一双小眼在煌无影身上转个不停，突然他伸出手措不及防地将煌无影腿上的毯子扯了下来————煌无影的衣袍下面只露出了一只脚，另一条裤腿则是空空的，垂落在椅座下，顿时这场景引发了哗然。

　　“镇长！这个人只有一条腿！他就是那个瘸子妖孽！！”镇民们都害怕起来，就算那些拿着凶器的大汉也不禁往后退去。

　　对上煌无影冷然平定的目光，镇长有些紧张起来——本来今年雨灾连连，病疫不断，迷信的村民都谣传说他这个镇长失职，触犯了风水，纷纷说要上呈官府改任镇长，他不得已才找了个“替死鬼”转嫁谣言，以求保住自己的位子，于是就正好利用现在传得很凶的“妖孽”谣言做文章，带领一干愚昧镇民前来闹事，心想把这几个外乡人惩治一番，也好平息民愤。但毕竟是亏心事，看到煌无影如此盯着自己，他也心虚得直冒冷汗起来。

　　煌无影扫视了一眼众人，虽然他只是坐在那里，但气势逼人，且有一股让人害怕的气质，因此众人竟然一时不敢上前，怕他使出什么妖术。
　　煌无影冷冷道：“我并不是什么妖孽，你们这群人真是可笑，这种无稽之谈竟然也会相信。”

　　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倒也真有几分讽刺意味。殊不知世上最荒谬的存在正是坐在这些镇民的面前。

　　这时，听到前面骚动的夜泓云连忙赶来，他怀里还抱着夜祈，见到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围着煌无影，他一时气极，便大吼一声————这一声吼极为洪亮，吓得众人心惊胆战，纷纷退缩，夜泓云趁机站到了煌无影的身边，挡在前面怒道：“你们要做什么？！”

　　镇长拿出手帕擦擦汗，壮起胆子道：“我们认为你们被妖孽附身！只要你们同意进行驱邪的仪式，驱除了邪物，就可以离开！”

　　“什么？！你们在胡说什么鬼话！！”夜泓云越听越是愤怒，争辩道：“我们不过是过路的人，就该被你们胡乱指认么？”

　　煌无影倒是扯出一抹冷笑：“邪物。哼。”

　　“我劝你们最好让开，否则就莫怪我无情！”夜泓云板起面孔，威胁这些人道。

　　镇长一听也装横起来：“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你们两个妖孽吗！”说完连忙小跑着跑回来，并命令其他人：“快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夜泓云见那些大汉就要一拥而上便将夜祈交给煌无影抱着，自己则上前一步抵挡。尽管对方人多势众，但是都是一些毫无武功底子的平民，自然不是夜泓云的对手，夜泓云也不想下重手，不过给对方一些教训，因此拳脚上出手不重，顶多将冲上来的人甩了出去，只痛不伤。因为和夜泓云斗成一团，整个院落里的形势就大乱了起来，喧嚣吵闹。而煌无影只是抱着夜祈，与那个还不明所以的小东西对视。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抱过这个孩子，大概是夜泓云有意无意也有一些顾忌，因此从来不让他照看婴儿。此刻这个小东西倒是很有大将风度，面对一大堆大人打得不可开交竟然不哭不闹，反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的影干爹。

　　煌无影无语地看着夜祈，忽然感到腿上有温热的感觉，他低头一看，这小家伙竟然还没有来得及裹尿布，就开始在他的身上“泄洪”了，他连忙把夜祈平举起来放到椅子的一侧悬空抱着，让他把一泡尿都撒到了椅子边的花坛里——此时小家伙倒是高兴起来，开始不安分地手舞足蹈，煌无影连忙把他抱了回来，他还兀自在煌无影的怀里乱动，似乎是饿了，不一会儿竟然说哭就哭，哇哇哭了起来。

　　“喂，不要哭。”煌无影对他道。可惜婴儿听不懂他的话，越哭声音越大，煌无影思索了一下，就学着夜泓云的样子托起他晃了两下，但也没有什么效果。
　　“你看不惯我，小子？”煌无影哼了一声。幸好这时夜泓云把那些鲁莽的村民全都打趴下了，那镇长也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他才回来接过煌无影手中的夜祈，抱着他哄了一下，夜祈就不哭了，看来他还是认夜泓云最亲。

　　夜泓云随即把夜祈背在后背上，然后再去扶抱煌无影，这样把煌无影带到了门口，不料刚才他从后门牵出来停在门外的马车早就被人给牵走了，气极败坏不死心的镇长则又带着一帮子人从远处再次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