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啃月亮的小兔

3、做你该做的事情

　　一上午收拾资料，再修改沈丽交给她的一份报告，没有片刻休息，也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到了十一点半，办公区的人陆陆续续地去了食堂，她拿出手机，除了乔菲发给她的几条微信，还有三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同一号码。赵夏回拨过去，里面传来“您好，欢迎致电华微……”，她一阵诧异，居然是公司前台的电话，通知她去领行李箱的。
　　难道是昨天丢在动车上的？可是她没有给列车工作人员留个人信息呀。
　　她满是疑惑，到了前台取到行李箱，简单看了一下外观，是昨天落在车上的那件。
　　“麻烦问下，这个行李是什么人送来的，有留下联系方式吗？”
　　“一位男士送来的，只留了你的号码。”前台的女孩，匆匆回了一句，又忙着接电话了。
　　赵夏把行李箱拖到一旁打开，最上面有一份员工信息表，她翻开衣服和洗漱品，日记本被压在最底层，好像还在原来的位置。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她箱子的人，想来是看了员工信息表。赵夏又拿出了手机，翻开通话记录查找，并没有其他未接来电。这个人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呀。
　　她想着把箱子送上去，再下楼吃饭。打开微信给乔菲发了条信息，乔菲很快就回了过来。
　　她低着头看信息的时候，正好听到电梯铃响。应该是有电梯到达，她拖着箱子，小跑着过去。
　　她刚刚停下来的时候，电梯门忽然一下开打，赵夏一抬头撞上了对方的眼神，一时忘记了移开。意识到有些不妥，她准备叫声“徐总好！”怯怯的声音刚喊出“徐..”
　　对方收回了眼神，漠然地从走出电梯，没有片刻停顿。
　　紧跟着他的人，似乎是听到了赵夏的声音，回给了她一个微笑，目光顺带在她的箱子上一扫而过。
　　赵夏并没有注意这些，她有些黯然地看着那个远去背影。
　　无论见过多少次面，对于徐言来说，她始终是个陌生人吧。
　　吃饭的时候，赵夏还没有从低落的情绪中缓过来，对面的乔菲一直在兴致勃勃地夸新来的总经理，她点头附和着，实际上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亲爱的，给你多吃点肉补一补”乔菲看她没什么精神，伸手夹了块排骨放到了她的餐盘。
　　“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呀，就是去了楼上不适应，总犯错。”
　　“不用担心啦，有什么事，姐罩着你。”
　　赵夏被乔菲一副，姐很厉害的样子，逗乐了。
　　“怎么了不相信我，姐在公司那可是上达天听，下达民情。”
　　“那我以后要跟着你混了，抱大腿。”两人说说笑笑，赵夏把之前的沉郁也抛开了。
　　一整个下午，总经理室的门都是紧闭着的，办公区的人进进出出，也没见徐言的影子。等到快要下班了，还是没有见他回来。
　　最后一个离开的时候，赵夏望了一眼走廊正对着的办公室，长叹了一口气。时隔四年，在同一个公司，同一个办公区，甚至她坐在位子上，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办公室。他们的距离比以前更近了，她不用再满校园搜寻他的身影，不用在网上一点点拼凑他的消息。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他越来越远了呢？
　　第二天一早，沈丽就给她安排了几项工作，她一边记笔记一边听沈丽的讲解。等她在间隔的休息中，再看对面的办公室时，里面的窗帘已经打开了，远远地能看到那个身影。
　　在她出神的时候，沈丽将一份资料递了过来。
　　“这是徐总要的一季度区域销售数据，你现在给他送过去。”
　　赵夏接过资料，心跳莫名地就加速了。她暗自对自己说，这是工作，必须要镇静一点。快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后面的陈晓薇喊住了她。
　　“赵夏，我有个重要电话，麻烦你帮我，一起把咖啡带给徐总。”她掩着听筒，指了指桌上泡好的咖啡，又讲起来电话。
　　赵夏用右手拎着资料，回身从桌上端起了咖啡。咖啡的香气飘散出来，连带着她的精神更振奋了几分。
　　办公室的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扣了扣门，里面应了声“进”。她才小心翼翼推开门，赵夏思衬着怎么开口。进来的时候才看见，他背对着门站在窗前打电话。
　　他对着电话那端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似乎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最后说了一句，我希望你遵守约定，就挂断了。
　　赵夏看他转身坐下来，上前将咖啡端了过去。她走近，才见办公桌前堆的满满得，有蛋糕，蛋挞，水果盒，还有手工酸奶。她一时竟找不到空隙，端着咖啡有些踌躇。
　　徐言见她半天没声响，抬头看了一眼。见她手上的咖啡，眼神更加冷了几份。
　　“给我”他伸出手。
　　赵夏以为他要咖啡，正准备递上去。
　　“资料”
　　“啊？”
　　他忽然起身，上前，将她手上的资料扯了出来。他这一用力，赵夏端着的咖啡晃了几下，差点撒了出来。
　　“把心思用在该用的地方，做你该做的事。”赵夏本就诧异他过来拿她手上的资料，现在听他冷冷地说出这几句话，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
　　“不是，我……”赵夏正想着解释。
　　“带着你的东西出去。”
　　“我……”赵夏有些着急。
　　“不要让我讲第二遍”他的声音满是厌烦。
　　赵夏看他坐下，开始翻开资料，瞥了一眼桌上品类繁多的食物，暗叹一声，真倒霉，撞枪口上了。
　　听到关门声，一直看资料的徐言，才抬了头。他皱眉望了眼，满桌的食物，又抬头看了眼外面走廊上，正在走远的背影。
　　有些人总喜欢做无意义的事，然后活在自己的想象里。尤其是被感情主宰的女人简直是个大麻烦，他妈妈也不例外。
　　赵夏从总经理室出来没多久，林总助就进去了。他出来的时候，传达了徐总意思，大意是没有徐总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往他办公室送东西，违反者扣除当月绩效。
　　林总助讲完话，办公区的人面面相觑，新来的总经理完全是一幅生人勿近的样子。他们的好意，好像是被过度解读了吧。
　　一上午赵夏去了几次茶水间，结果次次都有人在议论这个事。赵夏刚来，办公区的人认不全，她续了杯水，在一旁站了会，也不参与她们的讨论。
　　“徐总这样的男人，看着英俊帅气，但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是男朋友的最佳人选呀”
　　“得了吧，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我觉得，这种禁欲系的男人最有味道，一般妖精勾不走。”
　　“切，你是想说，只有你这样的妖精才能收服他呗”
　　“小样，还是你懂我”
　　赵夏听了几句墙角，觉得无趣，便走开了。
　　徐言，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焦点和中心，她当时哪来的勇气喜欢这样的人呢。
　　是呀，最初遇见，目光便被他吸引了，然后一直追随着他，等她惊觉，反观内心，已经失去了本心。他像是一颗种子，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怎么也拔除不掉。
　　赵夏记起最初遇见徐言的那个时候，他在长椅上看了一下午的书，而她呢，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一边玩手机，一边偷偷看他。直到室友打电话催了几遍，她才恋恋不舍地回去。
　　后来呢，想着不知道他的名字，学校这么大，以后不一定能遇到，她懊悔了很久。但是很快她就发现，那些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公共大课上、操场上、食堂里、论坛里、礼堂里，无论他出不出现，徐言这个名字始终都是女生们话题的中心。
　　然而赵夏从不参与关于他的讨论，她把那天在东湖的偶遇压在了心底。
　　因为找了一份家教兼职，她的课外空余时间很少，也再没有刻意去过东湖。
　　在校园里倒是遇到过几次徐言，但也只隔着人群，远远地一个背影，而那个背影和第一次遇见时不同。
　　那个他，是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传说。就像两条平行线，她想他和她终究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吧。
　　只是一个寻常的周六，因教的学生临时有事，她的家教课比平时早结束。
　　去图书馆的路，穿过体育场会更近一点。她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应该正有一场比赛，满满的围了一圈人。
　　她塞着耳机，将球场的呐喊远远地隔开了。因为低着头没有听见有人在喊“小心球”，当然也没看见，有篮球正向着她飞来。
　　在她还没有察觉危险靠近的时候，一个身影一跃而起，一把将球揽了过去。
　　她抬头，眼前是陌生却又熟悉的脸，汗珠在他的发尖，被阳光折射的晶莹剔透，有些顺着他的头发蜿蜒到了眼角。逆着阳光，赵夏觉得此时面前的这张脸，有些晃眼睛。
　　“抱歉”他微喘着说了两个字，转身运球一闪而过。
　　空气中似乎还有他残留的汗味，她怔怔的站在原地，远去的篮球扣地的声响，像是她此刻乱了节拍的心跳。
　　似乎从那天开始吧，她开始默默地关注他。
　　在食堂打饭时，悄悄排在他后面，吃他最爱吃菜。有他打球的操场，她总是不经意的路过。他们年级的课表，她背得比自己的还清楚。室友都去逛街的时候，她总是抵住诱惑，跟在他后面去图书馆自习。
　　喜欢一个人大抵都是如此吧，说不出原因，记不起时间，关于他的事情一点点积攒起来，欢喜是关于他，忧伤也是关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