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止损》果实和花

3、第三章 冲

　　第三章 冲
　　终于一曲作罢，掌声雷动，宋妈妈推了两把宋损，示意一起鼓掌。
　　推了两下又推了两下，却发现儿子还是一动不动，转过头关切道：“阿损，你以前不是鼓掌最积极了，今天怎么回事？……唉，难怪你从前都叫人阿止，刚居然叫他全名。其实小菊也没啥好的，脾性大了点，好姑娘还多着呢。别丧气，老话说得好，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回头妈给你介绍一个，男人就要大气一点……”
　　“？？？”宋损一脸的生无可恋，“妈，我不喜欢龚菊。”
　　“没事，妈知道，你脸皮薄，不肯承认，但是你的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你自己，妈知道你情难自已，但是……人生嘛，都是这样的，总有些得不到的东西……”
　　“……”自家老妈是吃了多少碗毒鸡汤，宋损有点心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在宋妈妈的叨逼逼叨下，他选择假装灭亡。
　　但有人偏偏就连假装都不让他假装。
　　“小损，来来来，你也唱一首，看看想唱什么歌。”王叔瞅准时机热情的递上话筒。
　　“……王叔，我不会唱歌，还是你们自己唱吧。”
　　“一人总要唱一首的，你爸妈都唱得不错，你还能差到哪里去。”
　　“……”如果说他爸妈唱得不错的话，确实他应该也不算差，宋损正思考着要不要试试，就有人替他拒绝了。
　　“唉，偃君，算了！我家损子我最清楚，他一开口大家就别想站着了，都得扶墙走。”宋爸半倚在沙发上，眼睛半睁半闭的，嗓门儿却特洪亮。
　　院里几个叔叔阿姨也跟着附和起来，一个个都跟口水烫嘴似的，喷出了一堆“对对对”。
　　宋损只想说，鼓了这么多年的掌拍了这么多年的马屁，都他么拍马腿上了。还有爸，该扶墙的是你吧？带你这么坑自家儿子的吗？！
　　宋损半掩上面只能选择继续装死。
　　王叔见宋损实在不愿唱，就把话筒递给了龚菊，“小菊，要不再唱一首，你和小止可以一起唱那个——你最珍贵！”
　　随即刚刚那群人瞬间就变了嘴脸，都开始起哄起来，“对唱情歌！对唱情歌！”
　　宋损斜睨着那对“金童玉女”，头一次觉得自己在KTV里有点多余，耳朵嗡嗡作响，有点发痛，明明听他爸唱歌的时候都没疼过……
　　背景音乐渐起。
　　甩甩脑袋，宋损又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
　　“阿损，别喝了。”一道带着回音的话筒声传进耳朵里，像根导火线似的，宋损感觉自己的火气有点收不住了，他么的现在他喝个酒都不行了？他碍着谁了？！但左看右看就是看不见拿话筒的人。
　　没好气的吼了句：“谁说的？！”
　　宋妈妈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角，“儿子，冷静。阿止也是为你好。坐在点歌台后面呢。”
　　宋损往那边望过去，果然就看见一张白白的脸飘在点歌台上面，好像也正看向自己这个方位，但宋损是个近视眼，今天更是为了耍酷没戴眼镜，只能看见黑乎乎的背景上镶了个小白脸，连眼睛鼻子都找不到，糊里糊涂的对视一会，前奏就放完了，开始正歌部分。
　　听着，听着，宋损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那俩货怎么都跑到那角落里去了！还离自己这么远！躲那儿干嘛！……要是真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也就算了，非要在这若隐若现的地方刺激他，宋损越想越冷静不下来，猛地站起了身。
　　衣角又适时的被人拽了拽，“你干嘛？”
　　“……”对，他站起来干嘛？宋损尴尬的别过头，总不能坐回去吧，奇奇怪怪的，只好淡定道：“我去上个厕所。”
　　在经过王止和龚菊要出门的时候，宋损总感觉有人在看他，但他觉着自个儿高冷的人设不能倒，于是目不斜视的仰着头就要拉门出去，结果手和头没协调好，脑门和门磕上了。
　　捂着脑门，宋损羞愤的想着只要自己走得快，就不会被发现他刚刚撞到了门。于是倔强的一拉开门就飞速钻了出去，但隐约间又好像有一句“你没事吧”从屁股后面跟了出来？
　　宋损晃了晃头，一定是幻觉。
　　上厕所本来就只是个借口，宋损真心一点尿意没有。站到镜子前面，以往看自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帅，怎么今天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呢？铁定是镜子的缘故，想着宋损就把洗完手残留在手上的水珠都洒到了镜子上。
　　倚着洗漱台，宋损掏出手机，翻开了相册，划啊划，划啊划，感觉都差不多划了半个世纪，终于让他给划到了。
　　照片里是一张旧照片，因为二次拍摄不那么清晰。
　　三人都穿了校服，一个少年勾着另一个少年的肩，两张脸笑得很是相似，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矮一点儿那少年似乎眼睛在往边上瞟。
　　宋损凑近了点，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大睁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自己旁边站的可不就是龚菊那丫头嘛！当时叛逆期，都不愿离他们太近，拍照都是被迫的，自个儿在边上环着手一副嫌恶的模样。
　　王止这家伙不会是当初就看上龚菊了吧！宋损觉得自己要炸了，当即按下了删除键。
　　系统跳出一个框框，“是否删除此图片？”
　　宋损耷拉着脸，突然觉得这系统贼烦，这种事用得着再问一遍吗？当然是……mad！老子照得这么帅！删个球！凭什么要为了别人删自己的照片！
　　想着就气鼓鼓的点下了取消键。
　　气闷的攥着手机。
　　眼睛突然一亮，宋损觉着自己还真TM聪明！
　　笑眯眯的又将照片点了开来，直接进了编辑页面，指尖划动——把完整的照片生生划成了个“残疾片儿”。
　　拿自己照片出气干嘛，把多余的人“裁”掉不就好了。
　　看着上面留下来的两人，这才心满意足的关上手机，打算回去。
　　走到拐角处，又听见了那几个熟悉的声音。
　　“刚刚那个小帅哥边上多了个女的诶。”
　　“挺漂亮的。”
　　“还行吧，就那样，还没妍妍你漂亮。”
　　宋损顿住脚步，怎么感觉这么耳烦呢，今天真是看谁谁不顺眼……
　　那几个叽叽喳喳的稍稍笑闹了一会，其中一个声音又开始重新叫起来。
　　“其实后来来的那个帅哥也挺好看的，而且不女相，我倒是更喜欢他。”
　　宋损摸摸脸，觉得这个人挺有眼光的，就是可以把多余的“挺”字去掉。
　　“但长得没有那个小帅哥高啊。”
　　“……”高有什么用啊，长得跟个电线杆似的！
　　“刚刚那女的应该是他女朋友吧，这个点出去，不会是去开房了吧？！”
　　！！！开房？宋损这次没忍住，真炸了。从墙角跳出来，怒气冲冲的跑人面前问道：“你们说的是谁啊？！”
　　那几个女服务生没想到上一秒还在谈论的人这会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讷讷的看着宋损，半晌没出声。
　　“再说一遍！”
　　又问了一句，这下终于有个人说话了，“就是……和你一个包厢的那个高个子小帅哥，203的。”
　　宋损的猜测得到证实，顿时就感觉大脑“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花儿。
　　快步往包厢里跑去。

　　见宋损走远，几个女服务员又凑到了一块儿继续叽叽喳喳。
　　“哇，远看看不出来，近看真的太好看了吧……！”
　　“就是脾气有点差。”
　　“看他那紧张的样子，那个女的不会是他女朋友吧，被绿了？”
　　“也不一定，那个高个子男生长得那么好看，不会是……”
　　……
　　说着说着一簇人就凑一块儿不正经的嘿嘿笑了起来。

　　宋损回到包厢里，果然那两人都不见了。
　　一股子被抛弃的失落感开始愈演愈浓……诶？不对，等等，他们终于不在自己眼前晃悠不是很好嘛，就是应该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腻歪才好！他俩怎么样关他屁事！
　　宋损坐回到自己之前的位子上，一脸淡定的拿手开始搓裤腿儿。
　　搓着搓着手就被按住了。
　　只见宋妈妈一脸语重心长的看着他，劝慰道：“阿损啊，别搓了，再搓都要搓出火星儿了。你要看开点，不要拿自己出气，妈是过来人……”
　　宋损缓缓抽回手，抖了抖腿道：“妈，我就是出去一趟，腿有点儿冷。”
　　“年轻人怎么会这么怕冷，一定是伤透了心了，心冷了，妈都知道……”眼看宋妈妈又要说一大筐毒鸡汤，宋损斜眼瞟向屏幕，瞬间感觉得救，连忙道：“妈，的确比他好，的确比他好！”
　　“对，我们阿损在妈妈眼里永远是最好的。”
　　“不是！妈，我是说轮到华建大叔的《的确比他好》了……”
　　话音刚落，前一秒还哀哀戚戚的宋妈妈立刻一扭头就对着拿麦的龚叔喊道：“是我的歌，我的我的！把话筒给我！”
　　“……”华健大叔才是宋妈妈的心头好吧，不过总算安静了。
　　只是这一安静下来吧，宋损就闷得慌，气得慌，难受得慌，瞅见桌上自己还没喝完的酒，直接整瓶拿了起来，豪迈的往嘴里灌。
　　其实宋损喝不了酒，随他爸。高中时候喝个藿香正气水都会上头，所以先前王止才会出声劝酒，这会人不在了，宋妈妈又在忘情歌唱，没人管着，宋损就开始大杀特杀，情深一口闷。
　　满脑子都飘满了“酒苦人更苦。喝酒就是想把痛苦溺死,但是这该死的痛苦却学会了游泳。”之类的老式非主流语录。
　　喝到后来却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丫的，怎么还不回来！不会真去开房了吧！
　　王止啊王止，你可是叫王止！一定要给我止住！不能进去啊！不能！
　　不行，再不去就真的晚了，不行，他追出去？不可能，他可是院儿里的王子啊，怎么能掉份儿的去追那俩货，不对，龚菊勉强算是个公主，他决不能任由她被摧残！
　　没错！是男人就要冲。
　　想到这，宋损笔直直的就站了起来，通红着一张脸，但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却不太看得清。
　　大伙儿只当他又要去上厕所，整齐划一的让开了一排腿。
　　宋损高扬着头享受为他自动清路的特权，特顺畅的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