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時朝暮

31、来日方长

　　雪下得大了起来，顾祁领着她出了学校，奔向校门外的奶茶店。奶茶冒着热气，李玊双手捧着奶茶，汲取那一点点温度。他们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因为下雪，出门的人少，奶茶店里人也少，店里的音乐慢慢飘过来。
　　“活像个孤独患者自我拉扯，外向的孤独患者有何不可。”
　　李玊默然，她不就是个习惯了自我拉扯的孤独患者吗？她突然很想问问顾祁，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她，她又为什么这么多年还是他？
　　但她没有问，她不确定自己想得到什么答案，或者说这许多年来，她从来就没有一次真正知道自己心底里最真实的渴望。她只是觉得，顾祁应该同自己一样，并非是从前她对自己的定论所说的那样，这些年我对你念念不忘。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是这样。
　　她只是习惯，她一直就知道，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容易上瘾。
　　“在想什么？”顾祁很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唔，我在想，你在美国看到的雪跟这里的是不是一样的。”
　　“我想应该是不一样的，毕竟陪我看雪的人不一样。”顾祁闲闲的看了她一眼。
　　“那以前陪你看雪的，都是谁啊？”李玊问完不自觉的喝了口奶茶，慢慢看向窗外。
　　顾祁笑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在美国的风流史？”
　　“那你要说吗？”李玊也跟着笑了起来。
　　“哪有什么风流史，我在美国的事基本都已经告诉你了，上次你自己睡着了。至于看雪，从来都是一个人。”
　　李玊还是躲开了顾祁认真的眼神，那种热度是她享受不来的。
　　她想问的是什么？好像不是这个。
　　“为什么是我？呃，我是说，为什么还是我？”她还是问出来了。
　　“什么？”顾祁明显愣了愣。“你要听真话假话？”
　　“假话。”
　　“你的美让我念念不忘。”
　　“你别说了。”
　　顾祁敛了笑，“我说了你别生气。”
　　“我不听。”
　　“真的？”
　　“假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回来在婚礼上遇到你，我就觉得事情还没完，我们不该就这样。可能是不甘心，也可能是遗憾。坦白的说，找郑雨嘉要你联系方式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忐忑的。”
　　“你忐忑什么？怕我忘了你，还是怕我已经结婚了，你可以去当孩子干爹？”李玊试着缓和了下气氛，但好像没有太大作用。
　　“都不是，”顾祁摇了摇头，“说来也奇怪，我倒从来没有担心过你有男朋友或者结婚了，噢不对，除开上次婚礼遇到过的那个男人，那个时候喝了点酒，不清醒。”
　　“在美国的时候，我也没有刻意去提醒自己你的存在，也没有刻意让自己去避免恋爱这些事，但直到重新遇到你之前，我还真的没有再次恋爱过。后来遇到你，才是刚刚好。”
　　李玊手里的奶茶已经慢慢冷掉了，凉意从杯壁传到手心，她把手放开，伸到顾祁面前，“好冷，我们走吧。”
　　“好。”顾祁牵起她的手放进自己大衣，“看来你对这个答案挺满意啊。”
　　李玊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嘴角，“是啊，我很满意。”
　　顾祁的话再一次验证了她告诉过自己的无恃无恐，也验证了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原来她那些年也并不是非他不可，也并不是要对过去抵死不认、绝口不提，只是习惯了做一个孤独患者，而没有人能够也没有人愿意把她从自我拉扯的生活里解救出来，而顾祁，他只是出现得刚刚好。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即使是万种变迁过后的重逢，依旧是这个道理。
　　她并不认为这种想法是对爱情的误解，非谁不可这种过于浓烈的感情她承受不来，而顾祁，本质里也不是这样的人。
　　对于他们来说，对方的出现，都只是刚刚好，刚刚好你是那个愿意并且能够让我在凉薄中看到温暖的人。
　　原来爱情也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而他们终是在山丘相逢。
　　顾祁牵着她往前走，李玊用力踩着雪，有嗞啦的声音。她脑子里突然就蹦出了来日方长几个字。她笑了笑，来日方长，这四个字最是暧昧也最是容易上瘾。那种对于未来的期盼在她胸腔里跳动，从未如此强烈过。“来日方长”，她轻轻咀嚼着这几个字，笑意慢慢荡开。她从顾祁大衣里扯了扯他的手。
　　“来日方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