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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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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娘娘!玉鸾上仙勾结魔界,此乃大罪,断不可轻易饶恕!”
“请陛下娘娘明鉴!玉鸾上仙师承白菱上仙,八百年前她眼见师傅被魔尊所杀,如今又怎会与魔界勾结?此事定有蹊跷啊陛下!”
“陛下莫要听信谗言!玉鸾密谋多年,处心积虑,将一众天神玩弄于股掌之中。若不是与魔界有所来往,怎会有魔尊信物!”
......
凌霄殿内,一干神仙你来我往吵个没完。玉皇大帝冷眼瞧着,并不出声。直到那句“魔尊信物”入耳,他与王母娘娘对视一眼,皆从中读出了难以置信。
随侍的仙子最善察言观色,开口道:“将魔尊信物呈上来。”
被传召的小仙抖了一抖,急忙道:“是。”
殿内争执声骤停,小仙毕恭毕敬捧着一赤金色雕刻盘龙小葫芦,道:“信物在此。”
王母娘娘细细端详一番,而后慢条斯理道:“仅仅一葫芦而已,如何证实其为魔尊信物?”
“陛下,娘娘。请看。”
那小仙后退半步,旋开塞子,一阵恶臭气味儿传出。那葫芦不受控制一般在地上滚动,半晌,竟四分五裂开来,惹得众仙皆靠近一步查看。待瞧仔细了,才发觉葫芦里的东西是活物。约莫是被下了禁制,眼下只是血肉模糊的一团。那东西不安分地扭动着,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小仙开口道:“这便是玉鸾上仙与魔界勾结的罪证。魔尊三宝之一——血玉。”
血玉最初不过是魔尊日夜携带的一个物件而已,然沾了许多神仙的血,竟有了灵性。能化身成人形,且与天地同存,不死不伤。仙界对此颇为忌惮。
“大胆!”
玉皇大帝骤然发怒,连其右臂搭着的座椅扶手都瞬间碎成粉末。王母娘娘幽幽长叹,略一点头,便有天兵天将上前来将血玉重新收回葫芦中,道一句:“玉鸾上仙已被捉拿,现如今在天牢中等候处置。”
众仙静默,不敢多言。谁都知道这玉鸾上仙曾随侍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左右,是众仙女中最受青睐的一位。而玉皇大帝此刻的样子...像是已经盖棺定论了。
有曾受玉鸾仙子恩惠的小仙几欲上前分辨,均被身边的人制止住。此时,方才那名小仙又说道:“陛下,娘娘。玉鸾上仙与祁霄上仙如今已结成仙侣,要不要也将祁霄上仙也...”
只是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
“住口!”
来者匆匆,远看像身着一身红衣,离近了,方能瞧见上边的点点白色。才知这冰蚕丝仙裙是被鲜血染成了这样子。冰蚕丝本是最不易沾染污秽的东西,却已血迹斑斑,可以料想,来者经历了怎样的厮杀,才冲出天牢。
她走近,强用内力压住上涌的鲜血,脚上哗哗作响的是蚀骨链。天牢之中的犯人皆用此物,每走一步都是锥心刺骨的疼。
这人正是众人口中的玉鸾上仙。
王母娘娘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之色,随后冲上来的守牢兵将齐声道:“请陛下娘娘恕罪!是小神无能,未能看管好玉鸾上仙!”
“罢,罢。”玉皇大帝扶额,招招手示意人退下,沉声道:“她若存心想逃,你们定是拦不住的。玉鸾,你可知罪?”
玉鸾并不着急回应,而是轻蔑地扫视了一周。她生得美艳,素有“仙界第一美人”之称,发起怒来亦勾人魂魄。虽跪着,脊背却一点儿不弯,似乎比某些站着的神仙还要坦荡无畏。
“回禀陛下。”玉鸾声音冷淡,“玉鸾一时不慎酿成大错,与祁霄上仙无关。我与他结为仙侣,仅是奉师傅之命,从未有过半点儿真心。烦请陛下晓谕仙界,我与祁霄再无瓜葛。”
“好。”玉皇大帝怒极反笑,“如此说来,你确与魔界有所勾结?”
王母娘娘蹙眉,她说话一向温声细语,此刻却有些急迫,“玉鸾,你可有什么话要分辨的?”
她摇头,伏下身子,长叩首,已然带着诀别之意。
“玉鸾认罚。遥祝陛下娘娘康健安乐,三界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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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剔仙骨的大刑,谁受得住啊?陛下真是发了狠,玉鸾上仙当时如何宠爱万千,想来都已烟消云散。”
“你懂什么?与魔界勾结可是大罪!好在魔尊并未重返魔界,只差那么一步...”
“哎,玉鸾上仙竟如此能忍,足足一百八十块仙骨,一声未吭。回去还要剔掉那剩下的二十六块,我是不忍心再动手了,要不你来?”
“哼。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我来就我来!”
“对了,那血玉你我二人如何处置?”
“陛下吩咐,既然这东西不死不伤,莫不如待到玉鸾仙骨剔净,再去洗练一番,一同丢下凡间,与她同受凡人之苦。”
“也是。它离了神仙之血,想必也不会在凡间掀起什么风浪来。”
待到两位小仙走远,一墨色长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天牢。
仙界气息并非寻常人可以承受,玉鸾的仙骨已大部分被剔净,眼下虚弱至极,听到声音才勉强睁眼,瞧见来人,她眼中有喜色,可喉咙中却只能发出一点破碎的声音。
祁霄快步上前扶起她,唯恐将人弄疼,一举一动都小心得不能再小心。他把玉鸾揽在怀里,难掩心痛,怒道:“听闻你受酷刑一声未吭,原是被人毒哑了!九儿,你何苦为我抗下这些?”
祁霄曾受白菱上仙指点仙术,虽未正式拜师,却也算个徒弟。玉鸾在白菱座下排行第九,因而私下里,祁霄向来唤一声“九儿”。
事发之时祁霄在昆仑山,被一些事务绊住了手脚。哪成想竟有人借此发难,待他回来,一切均已尘埃落定。玉鸾拼死护住他,为避嫌,为成全她的好意,他甚至不能为她辩解一句。
玉鸾费力地伸出手抚摸上他的侧脸。众仙眼中向来无喜无怒的祁霄上仙缓缓落下一滴泪,连整个身子都跟着发颤,悲伤至极,竟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情深至此,夫复何求。
玉鸾抓起祁霄的右手,她不能出声,便一笔一划在他掌心写道:夫君,此事蹊跷,定是有人蓄意陷害。菱仙宫为我查探许久,连半点蛛丝马迹也无。约莫是仙宫里出了叛徒,里应外合,才做得如此天///衣无缝。
祁霄虽已用仙法尽力免去她所遭受的痛,但剔仙骨乃是大刑,他的安抚有如杯水车薪。祁霄心疼,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一紧,忙不迭应着,“我明白。你放心,有朝一日,我要那背后构陷之人十倍奉还!”
祁霄上仙气质向来高洁纯净,此番话语一出,竟教人有如堕入阿鼻地狱之感。
玉鸾咬紧牙关忍着疼,继续写道:这祸事避不开,你我二人必得牺牲一个,我既已先落入圈套,便宁愿尽力保全夫君。从今以后,还望夫君多加小心。敌在暗我在明,与玉鸾相关的事,夫君少沾染吧。
“好。”祁霄哑声道:“我会暗中查探,谨慎行事。”
有声音渐渐靠近,玉鸾低头一笑,偏过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夫君珍重,玉鸾去矣。
九天之上,似乎传来梵唱声。仙界第一美人陨落,天界桃花再未开过。祁霄恍若不知,仍位于仙班之首。提及玉鸾,竟问:“何许人也?”原来当真如此薄情,闻者皆扼腕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岁月,有仙听闻祁霄上仙勃然大怒,连宫中砖石俱被踏碎,无一幸免。而祁霄上仙从来冷情,为何动怒,无从得知。菱仙宫有貌美仙子,酒醉后吐露真言,将玉鸾之事和盘托出,种种算计,细细计谋,着实阴险。
仙界大案,自此得以平反。
后凡间屡遭灾祸,玉皇大帝遣祁霄上仙前往镇守,保四方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