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凡尘》灵山妖石

41、第 41 章

　　聂子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狗肉火锅这么执着，任晚舟跟他确认了很多次医生让不让他吃狗肉，他都敷衍的推了回去。
　　反正也死不了，先吃开心了再说。
　　任晚舟难得的没有跟聂子丞讨论任何案件的消息，一顿饭的时间也没说几句话，两个人就这么默默的吃着。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聂子丞开口问道，“嫌疑人排查出来了么？”
　　“你别管这么多，赶紧吃完，我送你回去。”任晚舟说。
　　“现场没搜到线索吧，家长那边也没有进展，尸体上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对不对？”聂子丞问。
　　“你怎么什么……你这证在哪考的？”任晚舟把筷子放下，盯着聂子丞看。
　　聂子丞笑了笑：“证……有时候不如人管用。”
　　任晚舟愣了一下：“回去我就扣他奖金！”
　　“如果真是冲动杀人，会抹的这么滴水不漏么？”聂子丞在锅里翻找着狗肉。
　　“可那凶器都是死者家的，”任晚舟问，“凶手……”
　　“既然学生家长这边没有进展，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不是……”聂子丞想了想，“带我去趟现场吧，我能帮你。”
　　“不行！”任晚舟果断的拒绝了，“你不是警察，吃完赶紧回家养伤。”
　　“可我是良民啊，”聂子丞说，“配合警察查案，是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你……”
　　“而且我们是朋友，帮你，也是责任与义务。”聂子丞笑着说。
　　“我说不过你！”任晚舟扫码付了钱，“但是我不会让你去的，你家那个警察已经给过我教训了。”
　　“啊？”聂子丞被任晚舟拎了起来往门口走，“你说小林？你们怎么了？”
　　任晚舟没有再理他，打车把他送回了算命馆。
　　一直到把聂子丞扔进了门，任晚舟才转身离开。

　　“任警官！”聂子丞叫住了他，“就去一次，我能帮你！”
　　“我不需要！”任晚舟说。
　　“赵建国是个好老师！”聂子丞说，“我不想让他死不瞑目。”
　　任晚舟愣了一下，转回身：“那你还骂人家，第一个说要砍死他的，不是你么？”
　　“我那是发……脾气了，”聂子丞说，“就去趟现场，不会有危险的，早点破案，你也早点提正。”
　　“我就操了，你他妈怎么什么都知道，你那证在哪，我要去撕了它！”任晚舟忿忿的走上前，拉着聂子丞就往外走，“现在就去！”

　　夜深，任晚舟找物业要了梯控卡，进了赵建国的家。
　　警戒线横在大门口，聂子丞跟着他钻了进去：“门上查了么，有没有指纹？”
　　“查了，干干净净。”任晚舟说。
　　“门铃和楼下的门禁呢？”聂子丞问。
　　任晚舟愣了一下：“我就说这帮人干活不走心！你等我记一下，让人来。”
　　“楼下门禁这几天人来人往，就算了，这家的门铃你们可以查一下，”聂子丞在屋里四处转悠，使劲的闻着空气里不合时宜的味道，一直走到了厨房，“你说凶器是死者家的，为什么？”
　　“菜刀跟其他的刀具是一套的，”任晚舟说，“不就是就地取材么。”
　　“有照片么？”聂子丞问。
　　任晚舟把手机点开，递了过去。
　　聂子丞仔细的看了看厨房刀架上的其他刀具，把手机还给了任晚舟：“你不觉得这把刀有什么不一样么？”
　　“什么？”
　　“特别钝，”聂子丞指着刀架，“死者家里没有烟火气，刀具都是新的，你再看这把菜刀。”
　　“操！”
　　“有人！”聂子丞突然转身，向大门跑去，任晚舟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寂静的夜里，他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聂子丞怎么会知道有人。
　　追到门口，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任晚舟，追！”聂子丞轻喝一声。
　　任晚舟追了上去，回头一看，聂子丞消失了。
　　“聂子丞？”任晚舟以为聂子丞是追上去了，跟着那个黑影就跑了过去。
　　跑进了消防通道，黑影不见了，任晚舟伸头往楼梯上看，黑漆漆的一片。
　　“啊！”一个叫声传来，任晚舟心里一惊，转身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上了楼。
　　没跑两层，就看见一个男孩倒在角落里，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

　　“跑什么？做贼心虚啊？”任晚舟上前先踢了一脚，把男孩拎了起来。
　　“有鬼！有鬼！”男孩哭喊着，不肯跟任晚舟走。
　　“我看你就是鬼！”任晚舟骂道，把他带回了赵建国家的那一层。
　　“有鬼，刚才有鬼扑我！”男孩挣扎着，“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有鬼！放开我！”
　　任晚舟没有理他一路的哭喊，把他扔回了赵建国的家，在门口又看见了聂子丞，正揉着额头：“你头怎么了，这么大个包？”
　　“天太黑，没看清路，磕的。”聂子丞瞥了一眼男孩，“抓到了？”
　　任晚舟把男孩扔在客厅的椅子上：“说吧，为什么要杀人？”
　　“有鬼！有鬼！快跑！”男孩惊慌失措。
　　“任警官，带回去审吧，这孩子是不是怕黑？”聂子丞咳了两声。
　　“敢杀人还怕鬼？”任晚舟冷笑了一声，“不怕他杀的人变成厉鬼找他报仇么？！”
　　聂子丞笑了笑，推着任晚舟出门：“走吧，回去慢慢审。”
　　任晚舟铐着男孩，出门的时候无意中向后瞥了一眼，好像看见聂子丞迅速的弯了下腰，又跟在了他身后。

　　三个人一起回了分局，任晚舟把男孩交给了王瑾月和姜文学，又让年洛查他的身份。
　　“舟哥，人脸识别出来了，”年洛说，“三个月前才办的身份证，一中高三的学生，叫李立明，普通班的，也是赵建国的学生。学生杀老师，这么大仇恨啊？！”
　　“不一定是他。”聂子丞随便找了台电脑，屏幕上是一片星图，“这孩子也就成绩差一点，本性还是好的。”
　　“大师，上次的你还没给我算完呢。”年洛见聂子丞在看星图，赶紧凑了过去。
　　“算你个大头鸟！”任晚舟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去学徒吧！”
　　年洛撅着嘴，回到了自己的电脑前。
　　“薯片怎么没了？”任晚舟翻了几个抽屉，“去，买薯片去！”
　　“哦。”年洛拿起桌上的手机出门了。
　　“你说……不是他？”任晚舟剥了颗糖扔给聂子丞。
　　“我的星图告诉我不是他，你相信我吗？”聂子丞笑道。
　　“我不相信它，”任晚舟指着电脑，“但我相信你，那你觉得他大半夜的出现在案发现场干什么？”
　　“等他们审完就知道了。”聂子丞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你困了，我送你回去。”任晚舟站起身。
　　聂子丞摇摇手：“我只是在想事情，别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任晚舟一直坐在椅子上盯着闭目养神的聂子丞，有那么一会，他甚至觉得聂子丞就是睡着了。
　　他站起身，把自己的外套盖在聂子丞的胸口，聂子丞也没有反应。
　　年洛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去哪买薯片了，任晚舟有些焦躁。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任晚舟赶紧接通了电话，他怕把聂子丞吵醒。
　　“喂，哪位？”来电显示是一个固定电话。
　　“他是不是在你那？”林升的声音传来。
　　“他在我这怎么了？”任晚舟突然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就不能跟我在一起吗？你的占有欲能不能不要这么强，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管这么宽？！”
　　“你……”林升气的直喘，“任晚舟，我警告你，如果他再有一丝一毫的闪失，我要你付出你这辈子都难以想象的代价！”
　　“你放心，他少一根头发，我以死谢罪，还不行吗？”任晚舟说，“爹也没你这么护犊子的吧，现在不是旧社会了，不能干涉私交！”
　　“不准带他去查案，不准——”
　　“行了行了，我就带他吃了顿火锅，一看就是被你饿的，一锅狗肉给他一个人吃完了，告你虐待！”任晚舟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是我一个人吃完的，你没吃吗？”聂子丞闭着眼睛，轻声说。
　　“你醒了？”任晚舟有些尴尬，把手机放在了桌上。
　　“我就没睡。”聂子丞换了个姿势躺在椅子上。
　　“那我给你盖衣服你都没反应。”
　　“正好我冷，不想打断你。”
　　“你想到了些什么？”任晚舟起身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些。
　　聂子丞摇了摇头：“凶手是有预谋的，那套刀不便宜，凶手带着一把同款菜刀，是巧合吗？”
　　“你是说……”
　　“凶手之前去过死者家，观察过家里的摆设，而且死者家里被替换的那把新菜刀去哪了呢？不会被凶手带回家做菜了吧？！”聂子丞说。
　　“会不会扔了？”任晚舟问。
　　“你可以找人去垃圾站看看。”聂子丞说，“门铃上有指纹吗？”
　　“有半个。”
　　“什么叫半个？”
　　“应该是个完整的指印，但是纹路只有一半。”任晚舟回想着他看到的报告。
　　“体力劳动者，”聂子丞说，“跟死者接触过不止一次了，所以死者才会不设防的请他进门，把后背对着他。”
　　“你怎么知道？”
　　“我有……算了，死者面朝下趴在地上，全是背部中刀，说明死者是背对着凶手的时候被砍伤的，”聂子丞说，“砍了七八刀，屁股上有挤压伤，凶手是在死者倒地的时候，为了防止死者挣扎，坐在了死者的屁股上，一刀，一刀的砍，砍的鲜血直喷，溅的到处都是……”
　　“行了行了！”任晚舟打断了他，脑子里又窜出了那天看见尸体的画面，又想吐了，“不是体力劳动者么，为什么一刀砍不死？”
　　“累了？困了？”
　　“喝红牛？”任晚舟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王瑾月出来了，坐在任晚舟的身边，一连喝了五杯水：“这小崽子，撂了！”
　　“你说什么？”任晚舟和聂子丞同时跳了起来。
　　王瑾月愣了下：“撂了，他干的，说赵建国把他叫到家里，骂了他一早上，他气不过，随手抄了把菜刀，咔咔。”
　　“不可能！”聂子丞一点也没有全身性骨折的状态，大步流星的冲进了审讯室。
　　“笔录呢，拿来我看看。”任晚舟皱着眉，笔录上大多跟王瑾月说的一致，最后还有李立明的签字，“这小孩，怪狠的啊，一中还真是人才辈出。明天天一亮，通知家属，送交检方。”
　　聂子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任晚舟的身后：“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往哪送？”
　　任晚舟吓一跳：“他都承认了，有口供，而且他是被我俩抓了个现行，你忘了？”
　　“任警官，这是条人命！”聂子丞说。
　　“是，命案必破，这是命令。”
　　“你说你相信我的，”聂子丞认真的看着任晚舟，“现在我说，不是他！”
　　“你这是抬杠！”任晚舟把笔录往桌上一扔，“疑犯都认罪了，你跟这犟什么？”
　　“第一，你最好去检查一下门铃上的指纹是不是他的，第二，他这么快认罪，就是线索！凶手一定跟他有很亲密的关系，不然他脑子不好，上赶着认死罪？！”聂子丞面无表情的说。
　　“我看是你脑子不好！”任晚舟说，“赵建国是个老师，家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怎么就肯定那个指纹是凶手的，对啊，他一个孩子，懂个屁啊，帮别人顶死罪，你爹要是杀了人，你帮他顶吗？”
　　“可是……”
　　“你就算个命，跟我说他不是凶手，”任晚舟逼近聂子丞，一本正经的说，“你的证据呢，你算命能破案，还养我们这些人干什么？！”
　　“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聂子丞退后几步。
　　“跳大神我信你，破案你信我，好吧？”任晚舟走上前，“算了，你家的男人不让我带你查案，走，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聂子丞转身就走，跟抱着一堆薯片回来的年洛撞了个满怀。
　　“薯片放下，送大师回家！”任晚舟吩咐道。
　　“啊？哦！”年洛把一袋子薯片扔到桌上，想跟上聂子丞。
　　“我说不用！”聂子丞低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老任，这……”王瑾月指了指门口。
　　“把那孩子扣起来，查他的社会关系，看他有哪些亲近的人，”任晚舟突然严肃起来，“杀人的罪都愿意顶，不是一般的关系。”
　　“那你还那样跟聂……”
　　“你见过有温柔的杀人犯吗？”任晚舟翻了个白眼，“我答应林升了，不让他有丝毫损伤，万一杀红了眼，我拿什么赔给那两个人？！我可不想死！”
　　任晚舟跟王瑾月讨论案情的空档，年洛就拿了个pad过来：“舟哥，李立明没有其他亲人，只有个爷爷，还不是亲的，是小时候被捡回去的。”
　　“爷爷？”任晚舟拿过pad，屏幕上是一张熟悉的脸，“是他？！瑾公子，明天上午去学校，查一下赵建国和李立明的关系，小年，把赵建国的历史深挖一下，加上李立明这家人的，我要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交集。姜文学呢？”
　　“还在里头哄孩子呢，”王瑾月说，“非说赵建国的鬼混回来了，说上楼梯的时候是被赵建国推了下来，现在还吓得不轻。”
　　“舟哥，是不是吓懵了，乱认罪？”年洛问。
　　“你吓懵了会到处说自己杀人吗？”任晚舟说，“傻逼，我爹要是杀了人，我才不替他顶，谁造的孽谁自己还！”
　　“老任，你这么六亲不认啊？！”王瑾月看着任晚舟的背影，低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