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体内住着猫》过期焦糖泡芙

161、乌合之众

　　May不喜欢压寨夫人的诨名，但是在呆子手下回来的时候，又觉得这个名字无比贴切，昨晚舟车劳顿，让她没能好好打量那些人，今天细看，果真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土匪。
　　走在前面的光头斜叼着烟卷，肩上扛两个大包，其余几人从车上卸货，除了米面粮油，竟还有一只咩咩哀嚎的山羊。宇文中一脸兴奋地凑过去，搬起口直径一米多的大锅，架在灶上。
　　收拾一番，其中一个大胡子男人把羊拖到院子中央，去溪边洗手，宇文中回身对May说，“你要不要回避一下，他们要杀羊了。”
　　“杀羊？”
　　“晚饭啊。”
　　May头也不回地走向木屋，院子里传来众人的笑声，May有些好奇，于是上了露台，远远看着。那群人把羊倒吊在树上，取了把刀，又拿过一个铝盆，刀还没架上脖子，那羊就死命地叫起来，一声惨过一声，刷锅的宇文中赶紧跑过来，和他们说些什么，很快，一群人起了争执，光头站出来摆摆手，把刀递给宇文中。
　　宇文中让他们把羊放下来，蹲在地上捋着它的身体，不多时，那羊安静下来，她将羊翻转成肚子朝上的姿势，一下下抚触着它柔软的皮毛，之后，宇文中一手摁住两只前蹄，另一手拔掉它胸口的细毛，光头递上一柄锋利的小刀，宇文中接过，轻巧地在心口处一滑，紧接着将整只右手伸进刀口，羊不断叫着，很快就没了声响，May不忍直视，挪开了视线。
　　剥皮之后，宇文中换了把刀，麻利地分割着羊肉，胸腔里积聚的血液被她舀在一个盆中，之后，大块的鲜肉被她洗净入锅，溪水煮着肉块，浓郁的香味很快飘散开来，宇文中撤了些柴，盖上盖子，转头处理起内脏。
　　等待羊肉煮好的时间里，宇文中和手下清理了院落，围成一圈，切磋着格斗技巧。一开始，宇文中只是看着，玩儿了一会儿，光头冲她招招手，引来一阵欢呼。
　　May俯身支在木栏上，看呆子连连摇头，只是她的手下太过热情，推搡几下，终于还是站起身来。宇文中脱了鞋，赤脚上阵，她抬头看到May，突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手下发出一阵口哨声，他们哇啦哇啦地吼着，让May下来，May叹口气，走下来倚在门边，夕阳的余晖将格斗场映照成深橘色，那银发女孩一脸稚气，局促地面对着人高马大的对手，不由得让她心慌。
　　宇文中读出她眉目下的忧虑，大笑着解释，“只是切磋，点到为止，不用担心。”
　　May将信将疑，当她看到宇文中第N次被摔到地上的时候，忍不住皱起眉头。无论是力量，技巧，大胡子都远超于她，就算May是个外行，也能看出碾压性的悬殊。
　　宇文中一言不发，每次倒地后都若无其事地爬起来，只是她的反应越来越慢，像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大胡子停下来，和她拆解了几招，其他手下也依次上场，言传身教地讲解着要点，宇文中认真听着，表情严肃，只是再过招时，依然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过了一会儿，大胡子示意停止。场上换人，宇文中一瘸一拐地去溪边洗手。May跟上去，抬起她的下巴，“还好吗？”
　　“呵，好，没事的。”呆子嘴硬。
　　“小海为什么不出手。”
　　“哈，你看出来了。我要学着，学着控制肌肉。”
　　“需要动手的时候，让她出来不就好了。”
　　宇文中转转脖子，举起双臂，“我已经把这具身体，开发到了极限，但是现在我们共存，所以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双手左右互搏术！”
　　“什么？”
　　“妈呀，《神雕侠侣》你都没看过？”小海忍不住鄙夷，真是个书呆子！她花了两分钟解释一番，最后总结道，“格斗的时候，敌人不会给你时间来分析战术，所以大家比的，实际上是经验预判和肌肉反应，如果宇文中能强一点，我们攻防一体，就能在格挡瞬间作出反击……”
　　“都什么时代了，对方用枪，你们也能躲开？”May对小海的宏伟目标嗤之以鼻，打打杀杀有什么意义，不如动动脑子，智取。
　　“怎么，你心疼我了？”呆子眨眨眼，换了个乖巧的表情，“我是短板，和大家练练，就当强身健体了。”
　　嘴上说的轻松，这一阵强身健体之后，直到羊肉上桌，宇文中都累得站不起身来，手下端了一盘子面包放在桌上，除了羊肉，他们还做了一盆沙拉，一盆烤土豆。
　　“喂，莫岚，吃饭了。”宇文中瘫在椅子上，对着楼上喊，看着那桌粗糙的食物，May一丁点儿胃口都没有，她想起刚刚杀羊的场面，只觉得憋闷。
　　见她不下来，宇文中只好每样盛了些，端到露台，她指着精瘦的羊肉说，“特意给你割了里脊，不会油腻。”
　　当下的问题不是部位，而是不绝于耳的咩咩声，May把盘子推开，勉强拿了块面包。粗糙的表皮十分坚硬，她用指甲掐出一点儿放进嘴里，咀嚼良久，依旧难以下咽。
　　宇文中喊了一声，很快，手下抛了罐啤酒上来，她笑嘻嘻地把啤酒罐贴上May的手背，“凉不凉，哈，一直镇在溪水里呢。”
　　看着宇文中用刚才伸进羊身体里的右手抓着面包，May就觉得反胃，她随口问道，“你以前经常屠宰牲畜吗？”
　　杀羊就杀羊，还屠宰牲畜？宇文中眨巴眨巴眼睛，笑出声来，“鸡鸭鱼那些比较多，羊嘛，一年也没杀过几只。”
　　“为什么不放血，杀这种动物，不是应该吊起来抹脖子的吗。”
　　“一个蒙古族小孩儿教我的，这样杀痛苦最小。如果吊起来，它挣扎很久才会死掉。掏心窝子的话，几秒钟就完事儿了，你看，先在这里开口，然后把手伸进去，找到心脏动脉……”
　　“好了好了。”May看她在身上比划，脑袋都炸了，宇文中打开啤酒，无比认真地补充道，“那小孩儿跟我说，牛羊一生下来，就两眼望地，终日寻找草料，从没有仰视过苍天，临死前，要让它仰过来，这样它的灵魂就能尽快超脱。”
　　可怕的话题转来转去，始终让人心惊肉跳，May喝了些冰啤酒，调整心情。见她不吃了，宇文中叹口气，“你是要绝食抗议吗？”
　　“太热了，不想吃。”
　　“明后天好像有雨，下雨就凉快了。”
　　“你真觉得咱们能一直躲在这里吗？”
　　“这个问题不是讨论过了吗。别着急，一会儿补给包就来了。”宇文中抬手看表，之后狼吞虎咽地吃起饭来。
　　天擦黑的时候，小南来了，他气喘吁吁地敲开May的房门，一屁股坐在桌子上，“鬼，鬼地方，累死我了。”
　　那孩子脸上还挂着伤，一边大喘气，一边把挎包打开，“嫂子……我对你，可真够意思，千里……千里送补给。”
　　包里是May的衣服，还有一大堆瓶瓶罐罐，May随便看了下，连修复乳和防晒都有，其中一些还是新买的。
　　“还有这个……”小南卸下双肩背，里面是内衣裤和女性用品，May没好气地把东西塞进柜子，听那小兔崽子抱怨，“嫂子，你用的那个棉条也太小众了吧，我跑了三家进口超市才买到，哎呦……”
　　“闭嘴！”
　　“对了，饭！”那孩子的背包像是一个百宝囊，他扒拉几下，又从里面拎出一份外卖，“太远了，凉了，凑合吃吧。”
　　看他搬来这么多东西，May打算和他聊聊，“你多久过来一次，如果有需要的，我好提前告诉你。”
　　小南假装喘粗气，实际上犯了嘀咕，这破地方太远了，信号也差，躲在这儿不是长久之计，眼下这女人想要套路自己，小南转转眼珠，打起太极。
　　“这些东西都是从宇文中家里找的，我也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所以每样都拿了些，你要是觉得不够，下回我把衣柜也给你搬来。”
　　“你拿得已经足够了。南，我们躲在这儿无所谓，你成天抛头露面的，可要当心啊。”
　　小南品出她的言下之意，摇摇脑袋，“嫂子说的对，不过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再危险也得干呀，现在正是各大店家争抢新品市场的紧要关头，群龙无首怎么成？”
　　“你！”眼前人比呆子更不好对付，May盯着他的眼睛，改变了策略，“宇文中优柔寡断，眼光未必有你长远，大家耗下去，一定会两败俱伤，她不是想收购我的店吗？不如咱们合作，毕竟，谁也不想收拾烂摊子。”
　　“好，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