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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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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白的一片,空无一人的村庄,有些破败的泥墙······这里,是哪里?
 
 “哈哈哈哈”清脆的笑声从村落尽头的小道上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抱着一大捧花的小女孩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风似的窜过安夏的面前。
 
 那是个扎着发髻的小女孩儿,两边的头发分别扎成了可爱的麻花辫,之后这个麻花辫又对折了一次,像两个可爱的小球缀在她的脑后,映着她可爱的带着笑的脸,即使穿的是粗布麻衣,也有一种挡不住的灵气和活泼。
 
 但是,她抱着的是什么花?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村子里的一切都透露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个突然笑着出现的小女孩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安夏却并不感到害怕。
 
 像是冥冥中收到什么指引,当小女孩再次从她面前跑过的时候,安夏追了上去。
 
 “姐姐,你是在找我吗?”安夏面前是一个分岔路口,她正在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突然,旁边的矮墙那传出了小女孩的笑声,接着,一个身影窜了出来。手里,依旧是捧着那捧快比她还要高的——向日葵花束。
 
 这次,安夏看清楚了。但是小女孩冷不丁的出声,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花吗?”安夏弯下腰,仔细观察着她所认为是向日葵的花朵。
 
 “格拉提奥。”小女孩笑嘻嘻地说道,没有因为她突然的问题有更多的反应。
 
 什,什么?小女孩是突然说了个英文单词吗?
 
 明明听到了小女孩说的话,安夏却仿佛突然失忆了一样,怎么也记不住全部,“不好意思,可以再说一遍吗?”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法把小女孩真的当作小孩子看待,总是不自觉地用上敬语。
 
 “姐姐你好笨啊,就是格拉提奥呀!”
 
 格拉提奥好像还是不太对。这几个字,像是远古的呢喃,又像是某种神秘的咒语,夹杂着蒙昧的气息。
 
 安夏还想仔问什么,意识却逐渐模糊,像是灵魂离开了□□,成为了旁观者。
 
 也是,这不就是一场梦吗?没必要那么较真。
 
 如此想着,安夏便放任自己意识沉浮,直至陷入完全的黑暗。
 
 “啪哒啪哒”什么声音?安夏睁开眼,发现并没有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在自己的床上醒过来,反而和个游魂似的看着小女孩和另一个未见过的女生在一家饰品店里奔跑。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安夏突然想到刚才的梦里小女孩穿的明明是古代的麻衣,但是这家饰品店却对绝对是现代的产物。
 
 突然,一阵抗拒不了的吸力从小女孩身上传来。安夏再睁眼,就发现自己变成了那个小女孩。但原先跟她一起玩耍的同伴却没有了踪影。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家装修简单,甚至有点粗糙的饰品店的经营者是一对姐妹。
 
 无需询问,安夏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了许多跟这家饰品店有关的信息。
 
 命运弄人,这对姐妹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嗯,或者可以说,是妹妹喜欢上了喜欢姐姐,并且姐姐也没有明确表示过拒绝还是接受的男生。简而言之,就是场狗血三角恋。
 
 现在,妹妹正坐在电脑前看监控,虽然这家饰品店门可罗雀,似乎并没有什么需要看监控的必要。
 
 姐姐站在展示台前,正细致地摆放着新到的饰品。
 
 看来,这是家主打复古头饰的店?看到姐姐正在摆放的华丽的头饰,安夏如此想到。
 
 突然,电灯闪烁了一下。
 
 接着,监控停了。
 
 “监控是不是卡住了呀?”姐姐问到。这不是第一次电压不稳了。每次电压不稳过后,这个用了好多年的监控就必会卡顿。
 
 “没什么大事,打个电话让人来修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嘴角竟然有一丝笑意。
 
 安夏突然感觉不寒而栗。她找了个角落,缩了起来。像是有什么结界的样子,那对姐妹从头到尾都当她不存在,只进行两人间的对话,没有对她的存在给过一个眼神。
 
 这样当然最好了。如果能赶紧离开这莫名其妙的地方就更好了。
 
 “扣扣。”饰品店被风吹上的门被敲响了。
 
 “我去开门,估计是修监控的。”没等姐姐有什么反应,妹妹就迫不及待地从电脑前站了起来,小跑去开门。
 
 “啊,是的······”她的声音透过半掩的店门,顺着风的气息传了进来。
 
 突然刮来一阵狂风,吹开了原本半掩的房门。
 
 安夏惊恐地发现妹妹正开心地接过一个男生递过来的东西,却似乎没有看到他脸上缠绕着的黑雾。
 
 这是妹妹喜欢的那个男生,难怪刚刚那么迫不及待。但是那男生脸上的黑雾,总让她感觉很不安。好像将会发生什么的感觉。
 
 真是个透露着诡异的地方。
 
 那个男生的嘴一张一合,安夏的意识也跟着模糊了。
 
 不行,不能看他。安夏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却为时已晚。
 
 失去意识的第二次,安夏已经非常淡定地在苏醒之后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辆没有开灯的大巴,所以黑漆漆的。她悄悄撩开窗帘,好的,这还是一辆正在开往郊区的没有开灯的黑漆漆的大巴。
 
 突然,大巴停了下来。安夏看到妹妹跟着那个被黑雾蒙着脸的男生走下了车。
 
 她有种预感,这是因为刚刚男生遇上的是迫不及待见他的妹妹,所以这会儿下车的才会使是妹妹,而不是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姐姐。嗯,对的,她再一次换了个附身对象,也许这么说不是那么的准确,但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趁他们走进远方的树林,失去了踪影,安夏小心翼翼地蹭下大巴,拔腿就往大道上跑。
 
 刚才经过一个缓坡时,她注意到了有车从那里下来。在那里,打个顺风车应该不难。
 
 结果也确实是这样,没费多少力气,安夏就顺利地蹭到了一辆顺风车。
 
 车上的主人西装革履,却自称是一名普通的警察。有点奇怪。安夏给了这么个评语。但人似乎还不错。至少,有助人为乐的心。
 
 又有一辆小轿车从缓坡上开了下来。安夏又感觉到了莫名的心慌,刚想让那名“人民警察”开快一点,就看到逐渐靠近的那辆车上的司机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听说过德鲁纳酒店吗?”
 
 “啊?”安夏吓了一跳,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聊热播的韩剧吗?“那个最近热播的韩剧?”她盯着男人的脸,想看看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男人却笑了笑,不再说话了,眼神专注地看路开车。
 
 什么意思啊?他到底想说什么?
 
 “轰隆隆”翻滚的乌云渐渐压了下来。
 
 “嘀嗒”。指腹是冰凉的触感。哦,终于是下雨了。
 
 抬手的动作让安夏注意到了她身穿的衣服。金丝绣线在大红底色上精细地秀出的繁复的图案,广袖,裙摆及地。毫无疑问,是一件与这搭建得古朴到甚至有些粗糙的祭台不太相符的华服。
 
 “姐姐,还不开始吗?”带着笑意的女声让安夏终于注意到了祭台不远处搭建的类似观景台的地方,站着的一男一女,和他们脚边朝这个方向跪拜的人们:粗布麻衣,和之前遇上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布料差不多。
 
 女子有着一张和饰品店里妹妹一样的脸,穿的却是古代华服。那个男子,毫无疑问,和妹妹那个心上人长得一模一样。
 
 没了黑雾遮挡的脸,安夏一眼就能从他的眼里看到毫无掩饰的野心,和,一丝可惜。
 
 可惜?安夏以为自己看错了。
 
 细碎的画面在安夏目光触及这一对男女之后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宛如走马灯,一幕幕向安夏播放着她的过往。
 
 或者说,她的前世。
 
 这是个神奇的国度,同时并行着两套体系:稍微先进的封建君主制,和象征着蛮夷未开化信仰的巫女制。以及,同时存在的妖和鬼怪。像是古中国封建社会与日本平安时代奇怪地杂糅到了一起,光怪陆离。
 
 那个男子,就是现在的国君,一个十分有野心的君主,有着结束巫女制的伟大抱负,以实现他任何意义上的统一。
 
 而她那愚蠢善妒且被爱情迷了眼的妹妹,不过是他手里好用的一颗棋子罢了。毕竟不是谁,都有能力接触到被她拼着两败俱伤才封印上的大妖,并把它放出来再次为祸人间。
 
 长期因两人灵力悬殊而日积月累的不满,再加上心上人甜言蜜语的催化,现在的她,大概是巴不得自己这个姐姐立马为了封印再次出逃的大妖献祭而死吧。
 
 明明是亲生姐妹,怎么会姐姐从小就灵力浓郁浑厚,是“天生的巫女”,而她自己却半点灵力都没有,受人耻笑呢?这个世界真不公平。这样,就让造成一切不公平的因素消失,不就好了吗?多么简单的道理啊。妹妹如此想着,笑得越来越甜:马上,一切都会结束了。讨厌的姐姐会因献祭封印灵力尽失而死去。而她自己,会和身边这个男子大婚。这是帮他放出大妖的条件。
 
 终于,她就要得偿所愿了。
 
 安夏本该感觉到因被利用而产生的不甘、因背叛而产生的愤怒,但实际上,她很平静,平静得像个看客。
 
 她也确实是个看客。无论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真实,这都是她前世的记忆。这一切事情早已发生,无力阻止,也不能阻止。
 
 雨越下越大,黑沉沉的乌云越压越低。间或闪电发出的亮光,劈开眼前朦胧的灰暗。
 
 安夏垂眸,扫过祭台下跪着的百姓。他们中好些人的面庞,她并不陌生。
 这些淳朴到带了些傻气的人们,曾经在她除妖之后,仰着带着质朴笑容的脸,用因长期劳作而显得粗糙的手,捧上家里的土产,用带着口音的话,不停地对她表达谢意。
 
 而现在,这些淳朴的人们跪在祭台下,请求这个给予了他们庇护的巫女,献出生命的代价,镇压再次出逃的大妖。
 
 偶尔抬头的百姓,在触及到她的目光后,又立马将头埋了回去。
 
 他们也是会心虚的吗?安夏嘲弄地笑了。心虚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将她这个守护了他们不知道多久的巫女逼上了祭台?
 
 “轰隆隆”雷电劈在了祭台前的空地上,让他们不住地颤抖着,但是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抬眸,安夏的眼仿佛穿过了倾盆的大雨,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身影在阴沉的乌云里穿梭,间或引起一阵阵闪电。
 
 出逃的大妖,拥有着掌握雨和电的能力,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此前一战,伤势严重的她还没完全恢复,应该说,离全盛时期还差很大的距离。
 
 此时唯有她献祭才能封印的说法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是,这个方法并不唯一。
 
 如果这个国家的所有人,上至国君,下至百姓,都愿意捐出一点气运,这个由所有人小气运集合成的大气运,一样可以镇压邪祟。
 
 甚至,比她献祭还管用。
 
 但是,凭什么呢?除妖是巫女的事,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有什么关系呢?凭什么要他们捐出气运去镇压这个因巫女失职而被再次放出的大妖。反正不是还有献祭这个方法吗?
 
 是啊,凭什么呢?
 
 就因为她是巫女,她就得献祭吗?安夏孤身站在雨里,感觉到了一阵凉意。
 他们至少还有选择的权利,不是吗?而她一开始,就被剥夺了选择权。
 
 没有人问她想不想成为巫女,只有人告诉她你应该这样这样做,为其他人奉献是你的荣耀,为百姓而死是你的宿命。
 
 不该索取,只该无休止地付出,直到身死。
 
 既然如此,那好像也没有告诉他们没有她灵力的镇压,百鬼将会出世的必要了。一旦她身死,百鬼将会穿过鬼门关来到现世,为祸人间。
 
 那时,才是真正的地狱。
 
 反正,她的死亡是他们选择的。
 
 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不是吗?
 
 雨越下越大,终于,她的世界漆黑一片了。
 
 “欢迎回到现世,安小姐。”长相英俊、穿着不凡的男子将车停在了一栋颇有复古味道的小洋楼前面,笑着对安夏说到,“百鬼出世,妖邪横行,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