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月山》走北

5、第五章

　　池岩昨晚上睡得早，差不多十点刚过一点就睡了。

　　但是睡得很浅，半夜隔壁偶有人打开门的声音吵醒他。

　　啧！

　　池岩转了个身，继续睡过去。

　　第二天清早就被楼下的车声吵醒，这个酒店的左拐角就有一所中学。各种早餐摊位的叫卖声，车子打喇叭声，还有机车的声音……

　　池岩睡不下去了，右手胡乱往床边桌子上摸，找到电视遥控，打开，双脚下床。

　　厚重的窗帘把外面的自然光遮得很好，液晶电视里播的是当地的早间新闻。

　　池岩起床有个习惯，会坐在床上放空自己十分钟。

　　也可以说他是在，冥想。

　　什么都不想。

　　【七点十五分】

　　池岩下床，走进洗漱间。

　　他有夏天清晨冲冷水澡的习惯。

　　【七点五十分】

　　池岩出来，右手拿着白色浴巾一边歪着头擦拭一边左手拉开窗帘走到阳台。

　　池岩因为要擦拭头发，微微低着头，左边擦完擦右边，头微微往右转。

　　……

　　为什么酒店阳台不搞隔离的吗？就拿个破网隔住是防猫吗？

　　这破网可能连猫都防不住吧……

　　“早。”沈愈一边伸开双臂准备做拉伸。

　　“嗯。”池岩不想看到他，头又转回左边，假装这边没有擦完。

　　“麻烦等下替我告诉韦旭，那家牛腩粉店的招牌很好吃，谢谢他的推荐。”沈愈看着池岩的背影，说完后还有兴趣地笑了下。

　　池岩停住了手中动作，转过身正对着沈愈，那眼睛里满满都透露出“我跟你说很熟吗？”

　　沈愈对着他眨了下眼睛，意思是“你不乐意？”

　　两个人开始心理战。

　　池岩：“个傻子。”

　　沈愈：“呵，小孩。”

　　……

　　九点还没到韦旭的房门就被池岩敲响了，韦旭以满口的泡沫迎接了池岩。

　　“个傻子。”

　　池岩径直往里走，留下一脸懵的韦旭……

　　？？？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清早他要承受那么大的伤害？

　　“今天我不想走那么远。”

　　池岩在另一张床的床头坐了下去，打开手机准备看导航。

　　他要看看等下吃什么。

　　韦旭回到洗漱台继续刷牙，一边还叽叽呀呀地要跟池岩说什么。

　　“好好刷牙，老子没死。”池岩盯着手机屏幕看。

　　韦旭翻了个白眼

　　“今天不打算去看看那漂亮美丽的荷花池了么？”

　　韦旭在背包，计划今天要穿什么。

　　“那你知道那漂亮美丽的荷花池需要大早上七点出发吗？”

　　池岩觉得今天早餐可以吃卷饼，就在差不多一公里外的镇广场附近。

　　“额，那就明天去？”

　　韦旭觉得池岩比他靠谱多了，这场旅行除了提议他出，火车票他买，酒店他订的之外，就没什么需要他做的了，因为池岩惜命。

　　换装完之后他们俩就出发去吃卷饼。

　　事实上韦旭几分钟前得知要步行一公里去吃卷饼这个消息时是极力反对的，谁会为了一个卷饼走一公里？还是在早上这种极度饥饿的情况下！

　　“我觉得我们可以就近吃，比如学校附近什么的。”附近正好有所中学，只需要拐个弯。

　　“不要。”池岩不想跟这个大夏天套了件鹅黄色毛衣的傻子多说话，因为他担心别人也会把他当成傻子。

　　“为什么？！我觉得学校附近那家牛腩粉店不错啊！我们可以去踹一踹！”韦旭对那家粉店念念不忘。

　　主要是因为吃不到的永远在心里边骚动。

　　韦旭平时没有什么刻意要执着必须做到的事，但是对食物是个例外。

　　这种执着曾经导致他的体重控制在80公斤以上，他一米七八。

　　“我不要你的什么觉得，我要吃卷饼。”池岩看过大众点评上有人点名该店的卷饼是“来孝元镇旅游必吃十大食物榜首”，底下附和的人很多。

　　而韦旭想吃的那家牛腩粉店在大众点评的评论是“你可能会觉得粉店老板娘金殷切的目光很感人，但真心建议此家只可以路过。”底下附和的人也很多。

　　池岩想到这，又想到今早的那个人，他看了看在旁边不断嘀咕抱怨不平的鹅黄色毛衣男子。

　　“嗤。”

　　——

　　沈愈今早起来做完拉伸运动后就换衣服出门了，他戴着来时那个黑色鸭舌帽，脖子上还挂着个黑色相机，黑色运动裤兜里揣着个手机。

　　装备简约，轻松旅行。

　　他出酒店大门左转后就一直直走。

　　虽然说孝元镇是贫困镇，但沈愈一路走来看到的以及自己的直觉，这里还真的让他一改对于“贫困镇”的看法。

　　原来穷地方的人车还蛮多的，沈愈眼睛里全都是路上经过各种杂乱的车标。

　　他曾经因为拍一部古装剧到南方的一个小县城，那个地方也号称是“贫困县”。

　　沈愈对于“贫困县”的认识就是从那个时候来的。

　　南方多山，马路不比这里平原地形的宽。而且一个镇也比不上这边的大。就一个小小的县城，只有一个客运站。

　　小马路两边的房子很拥挤，街上的人流量大。但是很大一部分都是乡下来的，为了赶集。

　　在那里最好的酒店在孝元镇都称不上是酒店，叫旅馆。

　　沈愈觉得地方的差距就在这种小细节上面显露出来。

　　可能会因为两个省的贫困差距程度不同，衡量地区的贫困度也就不同。

　　他不想去纠结这些，因为现在他只是一个游人。

　　孝元镇的广场就在这边，广场不算大，中间有个喷泉池，现在没有在喷水。

　　广场的最左侧有一个小步行街，也可以叫美食街吧。

　　沈愈今早还没有吃早餐，出来瞎逛也是想找一家早餐店的吃早餐。

　　虽然现在差不多快到中午了。

　　他看了下来往车辆，准备过马路。

　　“哎，那不是沈先生吗？”

　　沈愈收回已经迈出半步的右脚，往后看。

　　说话的人是韦旭，池岩也朝他看过来。池岩皱着眉，面露不善。

　　韦旭看沈愈看了过来，伸出右手对着他左右摇了摇。

　　沈愈朝他们笑了下，算是打招呼。

　　“沈先生你也是过来吃卷饼的吗？”韦旭走近后问沈愈。

　　吃卷饼？

　　“我来吃早餐。”沈愈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卷饼。

　　“哦哦，我和池岩过来吃卷饼，池岩说这里的卷饼好吃。”韦旭卖队友了。

　　池岩在旁边瞪了眼韦旭，沙雕。

　　沙雕继续说，“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沈愈：……

　　池岩：？？？

　　沈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难道说，对不起我不喜欢吃卷饼？还是说我有别的想吃？

　　不礼貌。

　　“那就……打扰了。”他这句话是看着池岩说的。

　　“没事没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生路嘛！”韦旭觉得自己很大方，很乐于待人。

　　“是不是多一条生路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你离死不远了。”池岩说完率先过了马路，留下面面相觑的沈愈和韦旭。

　　前者了然于心，后者则自己宽慰自己。

　　——

　　池岩觉得与猪队友出来旅行就是一个重大失误。因为猪队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他招来麻烦。

　　此时猪队友正在跟麻烦在后面兜底。

　　“沈先生你也是从G市过来的？好巧啊我们也是！太有缘了！”

　　难道他们之前在G市火车站没碰见过？

　　沈愈只能笑了笑，微笑是解决尴尬最好的方法。

　　“我本来不想来吃卷饼的，但是池岩说好吃。唉我本来想吃的是那家牛腩粉店……哎沈先生，你觉得那家粉店怎么样？”

　　韦旭想起昨晚他给沈愈的推荐。

　　沈愈脚步慢了下来，心想你不知道？

　　“嗯……如果五分满分，我给……”沈愈在犹豫要不要打负分。

　　“四分有没有？”韦旭急着回答。小伙子，你的期望太高了。

　　“差不多吧，我认为主要是看个人的爱好。”沈愈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他今早上起得早就是因为那碗牛腩粉，沈愈决定打负一分。

　　因为它害他拉肚子了。

　　“哎池岩，我们今晚就去吃那家吧！沈先生尝过了！”韦旭兴奋地朝前面的池岩喊道。

　　傻子，“我不要，但我不会拦着你，你可以自己去吃。”池岩已经看到那家饼店了。

　　饼店的占地不大，很小一家。师傅主要在门口做饼，加料区也在门口。

　　店里边有四张木桌子，看起来很干净。

　　但是就是现在等着师傅做饼的人多了点，有三五个人，他们需要排队。

　　三个人在饼店门口站定成一排，池岩朝着韦旭看了下。

　　韦旭知道自己的用处到了，率先上前。

　　“师傅，这个饼要等多久啊？”韦旭问正在做饼的师傅。

　　“哎哎哎，快得了快得了，往后边排着去！”师傅两眼一直看着饼，没看韦旭。

　　韦旭灰溜溜回去，池岩叹了口气。

　　排队吧。

　　卷饼做得很快，十分钟就到他们了。点好了各自想要吃的口味，三人进到店里。

　　工作日大家都会买好饼直接走，边走边吃。

　　于是店里做的人不多，就只有比他们先到的三个人占着一张桌子。

　　沈愈独自坐在一边，他落座前还是习惯性地拿起纸巾擦了下凳子。

　　池岩看着他动作，也想拿纸巾擦一下。

　　但是……算了，免得某人又拿出那种小丑笑脸。

　　“沈先生，我们可以加个好友吗？大家相聚一场，来者是友嘛！以后回到G市还可以有空联系联系，出来喝喝酒什么的。”韦旭还没说完就自己递上手机。

　　总有那么些人，在请问你的时候，动作比嘴巴要快，让你拒绝不了。

　　沈愈只好拿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让韦旭扫。

　　加了好友，沈愈看着韦旭的微信名字，小声的笑了下。

　　他的微信名叫：莫挨老子……

　　相比于韦旭的微信号，沈愈的就简单多了。

　　他的就两个字：你好。

　　韦旭抬头看了沈愈一眼，他觉得人沈先生真有礼貌，平时喜欢笑脸迎人，连微信名都那么让人觉得舒服。嗯，家里边教养得好。

　　“哎，池岩你不加吗？”韦旭突然说问旁边正在回微信的池岩。

　　池岩正在打字的手指停了下，想问为什么老子要加个麻烦。

　　“你方向感不行，万一这几天出意外怎么办？我那句多个人多条生路是对的！”韦旭自己做的特别对，毕竟池岩的方向感很差，今天来找卷饼店都是得开着导航，跟着指示来的。中间还迷了路，因为池岩觉得我那个右边走，实际上直行就可以了。

　　沈愈听韦旭的话，知道池岩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路痴”一族了。

　　他笑了下，“韦旭说得对，到时候你要是迷路了，我和韦旭可以兵分两路去找你。”

　　池岩觉得他的话里有话。

　　“韦旭可以去警察局，我直接出酒店大门左转直走。”

　　……

　　池岩觉得沈愈在针对他，因为沈愈便说边笑看着很不爽。

　　韦旭在旁边憋着笑，突然池岩悠悠地看了他一眼，“找死？”

　　最后在饼准备做好时，沈愈和池岩、韦旭成了微信好友。

　　池岩的微信名是：找我？连带后面的问号。

　　沈愈觉得现在的年轻人，很带感，也很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