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本色》一枝茼蒿

12、第 12 章

　　小孩子们一手转动着手里的风车，一手拿着糕点边吃边跑，奔跑间弄的一张小脸上满是糕渣，欢声笑语间，让人心情都好了些。

　　“这个好好玩，它的手还能动哎，”吟风掰扯着木偶的胳膊，满是新奇。

　　镜月拿着布娃娃显摆的在吟风面前晃了晃，满心欢喜，“明明是清衍姐姐送我的布娃娃好玩。”

　　“瞎说，你看它拿着剑像个将军一样，比你的布娃娃威风多了，”吟风举起木偶，提着它手里的小剑，反驳道。

　　“我的布娃娃比你的木偶好看！”。

　　“我的木偶能动，你的布娃娃能吗！”。

　　镜月瞪着吟风，拽着他朝着站在笆篱前的女子走去，“那我们去找清衍姐姐评评理，看她觉得是你的木偶好，还是我的布娃娃好！”。

　　“去就去，怕你不成！”。

　　一到温清衍跟前镜月就委屈了，“清衍姐姐，吟风说我的布娃娃不好看。”

　　“我没有说她布娃娃不好看！镜月她在瞎说！”吟风很是生气，明明是来评理的，怎么一来就告状了。

　　温清衍牵着两人的小手，“忘了之前跟你们说的话了吗？”。

　　“没有忘，”镜月和吟风一起摇头。

　　“那说来听听。”

　　吟风和镜月一起回道：“不跟小伙伴吵架，闹别扭，要友好相处。”

　　“那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吗？”温清衍将他们的小手交叠在了掌心之中。

　　镜月看着吟风，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跟清衍姐姐告状。”

　　“刚刚是我不对，我是男子汉不应该跟你吵，”吟风也立即道歉，看了一眼被她抱在怀中的布娃娃，“你的布娃娃也很好看。”

　　镜月甜甜一笑，紧紧的抱着布娃娃，两人就这样和好如初一起跑向了远方。

　　这时一位妇人刚从外边回来，看到站在篱笆墙边的女子笑道：“清颜姑娘来看月儿他们了。”

　　“正巧今日有时间，采药之时顺道过来看一看，”温清衍回道。

　　妇人拉着她进屋，热情的拿了昨晚刚炸的面团出来招待，“这些年全靠清颜姑娘接济这个村子，大恩难谢，让村里人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了。”

　　“养着镜月他们已经是最好的报答了，”温清衍吃了个面团，酥软，蓬松，倒也美味。

　　“清颜姑娘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村子的救命恩人，”妇人目光这时朝着屋外跑着的镜月看去，一脸柔色，“这么些年下来月儿已经我的女儿了。”

　　温清衍笑了笑：“以后也一直会是。”

　　“怎么不见洛医师跟你一块儿来呢？村里人都还等着好好谢谢他呢，”妇人想起之前与她同来到村子的一身书卷气息的男子。

　　温清衍面带歉意：“师兄云游天下去了，我也不知他何时回来。”

　　“云游天下去了啊，那就等洛医师回来再好好的谢谢他，”妇人可惜的道，她还想介绍村里的未出嫁的姑娘给他呢。

　　“如果师兄回来的话，我会让他来这里。”

　　“那就多谢清颜姑娘了，”妇人开心的道，或许下次洛医师来的时候还能成就一对美事呢。

　　温清衍看着妇人脸上开心的笑容，垂下眼眸，轻轻叹了口气。

　　村子里待了小半日时间，待到离去之时，妇人将她拉到了一旁，“清颜姑娘，今日采药就别去往三星峰里走了。”

　　“出什么事了吗？”温清衍不动声色。

　　妇人一下子有些惊恐，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这才开口道：“里边村子的那些人得病了，到处咬人，回来的时候远远的看了一眼都不敢靠近，那边还有官府的人在！听说还来了一个副将！”。

　　“官府的人来了有多久了？”温清衍问道。

　　妇人低声道：“有十来日了吧，那天月儿还想过去被我关到了屋里，这才消停了些。”

　　温清衍离开之后，抄了一个近道到了里边的村庄，这里已经被包围了起来，围得水泄不通，一点也看不到里边的状况。

　　村子门口，一人身着黑甲，脚踩黑靴，腰间佩着长刀和一把短匕正与一位士兵说这话，配上那一身的气度，有着与闺阁小姐柔弱不同的几分飒爽英姿，这女子正是朝廷派来此处的副将，薛桑落。

　　“薛副将，那边有人再往这里看，要不要将她轰走？”士兵正对温清衍，自然注意到了这位戴着面纱，一身青衣的女子。

　　薛桑落望了一眼收回了视线：“若是看热闹的让她看便是，只要不进去就不会丢了性命。”

　　“薛副将您是念着他们，可这些天不少村子还在说闲话呢，”士兵忍不住抱怨道。

　　这些天好些村民远远的都来观望，他们顾里顾外哪能够得着一波一波的，更何况还有性命之忧。

　　薛桑落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里的危险也还没有完全解决，只有让你们多担待些了”。

　　村子发生事情即便在战场上都没有这里的事情发生的诡异，这些士兵心情自是不会好到哪儿去。

　　“属下不是为着自己，是为着薛副将不值，”士兵偷偷的看了她一眼，薛桑落在军中与他们同生共死的这几年，已经完全让所有士兵承认了她不输男儿的气概和本领，更是如同家人一般。

　　薛桑落神色如常：“你们都未放在心上，做为副将我自是同你们一般，更何况军中兄弟也在此处，那些风言风语听一听也就过了。”

　　“属下以后不会提这事了，”士兵见她这样大度，倒是还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样一看，反倒是他有些斤斤计较了。

　　这时村子里边突然传来了惨叫，薛桑落面色一变，带着七八位士兵冲进了村内转眼间就没了身影，事发突然交接的士兵也还没有前来，这里出现了空档时期。

　　暖阳下温清衍撑开纸扇，背着竹篓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一路走来，村内一些灰烬落在地上，大片的屋子早已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一些残垣断壁，上边还有烧黑的痕迹，烟雾从里扩散而开，老远就能够闻到浓重的药味。

　　村子尽头有着几间屋子和一些帐篷，惨叫声在屋内不断的响起，帐篷内躺着的村民也不断咳嗽，面色泛绿，神情痛苦。

　　待她在帐篷前停下看向躺着的中年人时候，原本就因为丈夫变成这样害怕的妇人吓的打翻了手里的药碗，拉过旁边的小女孩抱在了一起，恐惧的往后退去缩在了角落，浑身发抖面色苍白。

　　“别咬我们，别咬我们，别咬我的甜儿。”

　　屋子内这时也惊恐出声：“薛副将这些人制不住啊！林阳都被咬到了！”。

　　“绳子拿来！把他们绑在一起！”。

　　紧着就是撞击的激烈声响，“砰砰砰”响个不停，连紧闭的房门都已经被撞开了很大的缝隙，最后一道撞击完全将大门撞开。

　　“该死！林阳拦住他！”。

　　林阳顾不得手上的伤口，撑开双臂挡在门口，哪知道面色狰狞的村民忽然向他冲去，一下子将他撞倒在地，向外跑去。

　　“姑娘，快闪开！”林阳挣扎着起身，看到前方有人时，急忙出声提醒。

　　撑着的纸伞从温清衍右侧滑出正好挡在前方，纤手轻拍伞柄，村民倒飞而回，落在了屋子门口昏了过去。

　　屋内的薛桑落正绑着村民，听着外边落地的动静，大声道：“林阳！”。

　　“薛副将，属下没事！”。

　　林阳这才回神过来，一把提起村民，半晌之后，终于将这些村民全部关进了屋子。

　　薛桑落这才将林阳送到医师那里包扎，坐下来看着他，“刚刚是发生了何事？”。

　　“幸得一位姑娘相助，这才没让发狂的村民跑了，”林阳如实回道，手上被咬的伤口痛的他直皱眉。

　　薛桑落：“姑娘？”。

　　“带着面纱的一位姑娘。”

　　薛桑落想起刚刚在外头看到的女子，“本副将出去见一见她，包扎好了你就先回去休息下。”

　　“是，”林阳点头。

　　温清衍刚看完这些帐篷村民状况的时候，薛桑落在她几步之外的地方站定，“姑娘是医师？”。

　　“会一些医术。”

　　“那可有看出些什么？”薛桑落走近也跟着她一道看着这些痛苦的村民。

　　温清衍将微微发黑的银针收回布包，“要花费两天时间才行，一时半会还不确定。”

　　“那不如姑娘在这里待几天？”薛桑落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温清衍望了一眼帐篷处的大锅和几道身影：“这里有朝廷派来的医师，应当不需要别的医师。”

　　“那些医师要是能够知道这些村民的情况，也不必让姑娘留下了，”薛桑落看向那些医师，眼里尽是冷意。

　　虽然知道他们医术应当不差，但是待了这么久也没有弄清状况，反倒是军中弟兄一而再再而三的受伤，她不免有了些火气。

　　温清衍侧头看了一眼帐篷里面色苍白睡着的小女孩，即便是在梦中，小脸也满是惊惧，眼角还有着泪水，“其他地方还有同样的情况出现吗？”。

　　“这个村子的情况最严重，其他地方都是七王爷在坐镇，过不久也会到这里来巡查一番，”薛桑落想起之前的情报，倒也说明了情况。

　　温清衍一时间倒也明白了风煜尘为何这段时日不在府中的原因，乞巧节还是晚上赶了回来，“麻烦带我去看一看刚刚的村民。”

　　“请跟我来，”薛桑落知道眼前这一位医师是江湖之人，倒也没有用副将自称。

　　两人一同来到了屋子内，房梁上悬下来的绳索将它们捆成了一团，动弹不得，即便是这样却也依旧挣扎想要冲出去。

　　“这些人倒是跟前几年一个村子的病症有些相像，”温清衍看着这些发狂村民，颈间有些数条绿纹，就连刚刚在外边看到的小女孩都有，唯一不相同的事情便是这些人皮肤干瘪，毫无血色，如若不是在动，俨然就是一具干尸。

　　薛桑落恍然：“倒是忘了他们这些绿纹跟那时的很像，难怪第一眼看去之时有些眼熟。”

　　“士兵之中可有人受伤的？”温清衍掀开门帘向外走去。

　　薛桑落快步跟上，“目前为止少数士兵被咬到，刚刚就有一位受伤的弟兄。”

　　“带我去看看受伤的士兵。”

　　两人回到了薛桑落所住的帐篷，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事：“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洛清颜。”

　　“洛医师称呼我为桑落就好，”薛桑落回道。

　　既然眼前这姑娘有法子救治，她自然也要拉进关系。

　　温清衍轻轻颔首：“好。”

　　被传唤的林阳这时也来到了此处，“薛副将，不知召属下前来有何事？”。

　　“只是看一看你的伤口，不用那么紧张，”薛桑落见他都不敢看向温清衍，出声安慰道。

　　林阳只是觉得自己刚刚那会还没有一个姑娘厉害，就有几分不自在，再被薛副将这么一说，都有些结巴了，“是，属下会、会配合的。”

　　“伸出手来，绷带拆了，”温清衍扫了一眼被包扎的绷带，干净的很，上边没有一点血迹渗出。

　　林阳乖乖的拆了绷带，将受伤的右手伸到了跟前，好便于看个清楚。

　　伤口在手背处，不过这么一会儿时间，被咬的地方已经没了血迹，反而布满绿纹，向着四处延伸而去，都到了手臂的位置。

　　温清衍反手敲了敲竹篓，探出了个小脑袋，“嗖”的一声跑到了地上，待林阳看去之时，发现是一只小狐狸，跳到他的手臂，爪子一划，一滴紫色的血珠落了下去。

　　薛桑落在一旁看得清楚，紫色血珠沁入伤口之后，绿纹缩回了手背，三根银针转瞬间就出现在了林阳的手臂上，一列排开，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可有痛觉？”温清衍轻弹银针，晃出了个弧度。

　　林阳这才意识到压根没有感觉到疼痛，摇了摇头：“没有。”

　　温清衍将银针一一抽出放到一旁，从竹篓里拿出了木盒，有着十几个小格，里面全是淡青色的瓶子，小巧，精美，给了林阳一瓶。

　　“这瓶伤药先用着，如有不适的话记得到医师处去检查。”

　　“多谢医师，”林阳收下伤药，退出了帐篷。

　　薛桑落看着一旁已经变成纯黑的银针，面色越发冷然，“绿纹带有毒性。”

　　“他们没有那些村民受伤严重，”温清衍打开瓷瓶，将银针一一丢了进去，“为了安全，那些被咬士兵最好也隔离一下，绿纹布满之后就会成为另一个样子，”

　　薛桑落紧握着腰间的长剑，“会变成什么样子？”。

　　“失了心智，成为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