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眼影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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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黑森林，到处是长势奇诡的紫黑色树木——枝丫上零星挂着残存的叶片，枝条肆意扭曲成各种造型的钩，个别尖刺的顶端还在渗出浓稠的粘液。
这里无风无雨，却常年潮湿阴冷，仿佛整个地界被冻结在入冬的前一刻。
森林的深处有一栋古典雄伟的城堡，通体乌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城堡主人此刻看着桌面上的地球模型终于偏转过最后一点角度，从亮色的半球专为深蓝色的半球，嘴角勾起桀桀冷笑。
“终于到了让人期待的环节。”
男人砰地一声化作一团黑色的烟沙，穿过黑森林潜入最近的城市。深夜的街道除了醉倒路边的酒柜，再无人烟。没人看见这团阴冷的黑团凭空而起冲进人类的卧室，随后又从窗缝钻出，随机寻找下一个目标。
刚被男人光临过的一户人家，床上安睡的孩子浑身轻颤官，眼球快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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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比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色彩鲜艳的小木屋中，从窗口向外望去是一大片菜园。
还没等她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身体就仿佛被下了固定程序一般，走向门边的操作台，提起一通已经制作好的浅金色液体，打开家门，前往菜园。
这些蔬菜精神可真不错。
没给芭比更多乱想的时间，右手食指已经被某种意识带动，抬到半空，向前一划。金色液体在魔法的引导下，化作一个个李子大小的水泡飞向农作物的根系。
咦？我什么时候做了美甲，还贴了这么长这么尖的延长甲片。
芭比看着深紫色的甲油上如繁星点缀的小闪片，以及橘色的云母片，心中盘算着如果再用白色画一些南瓜、蝙蝠元素是不是会更加好看。
等例行浇灌菜园任务完成后，芭比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女孩翻阅了大脑中莫名多出的记忆，对于其中的魔药有些兴趣。
在菜园里采摘需要的植被时，隔壁的院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叮令哐啷的声响。
似乎是那一家的先生做了什么，年轻妇人在那不满地抱怨。然后便有好闻的食物味道从隔壁院子飘过来，酸酸辣辣，芭比猜测是番茄辣椒浓汤。
不过听对话，女人仍旧没有胃口。
不过是寻常人类，管我什么事呢。
摇摇头，不再多搭理，选好草药的芭比回屋子继续“昨天”的魔药研究，
就这样研究研究魔药，翻阅翻阅魔法书，按照记忆中的习惯，喝了两回美容魔药，芭比开始适应了女巫的生活。
除了隔壁邻居屋子里偶尔会传来隐约的吵架声，一切都很美好。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
趁着夜色的掩盖，隔壁的中年先生带着一盏小油灯悄悄翻墙进入芭比的菜园。他似乎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笔直走向菜园中心：那片用浅紫色篱笆特意围住的莴苣田。
谨慎地向四周看了一圈，确认这户的女主人·芭比并没有听到他的动静后，中年先生迅速用铲子在莴苣根部用力撬动，打算抓紧挖走老婆念叨了三天的莴苣。
现在已经是最为寒冷的冬季了，欧洲大陆本就不丰富的蔬菜变得更加缺乏选择余地。
中年男子的夫人在怀孕后时常缺乏食欲，在某一天无意间从二楼小阳台看见隔壁邻居家的院子里居然种植了不少新鲜蔬菜后，更是一颗心都挂在了这片格外水灵的莴苣上了。
像是找了魔似得，这位夫人连原本勉强下咽的土豆泥都不再食用，这世间仿佛除了邻居的莴苣就再没有食物可以入她的眼。除了喝水，孕妇几乎三天来只吃了两个苹果。
她的先生，可怜又无计可施的中年男人不得不下定决心来邻居家头上一颗莴苣。
这一户的主人果然就和传闻中的一样，是一位女巫啊。
我只要一颗小小的莴苣，应该没有问题吧。女巫种了那么多的蔬菜，只是分走一颗，应该不会怪罪我的。没错，最多，最多被发现了我就诚恳道歉就是了。
哦，我可以将家里的葡萄酒作为赔偿送给她。
从自家寒风侵肌的花园刚翻进邻居的菜园，邻居先生就感受到菜园内明显的湿润温暖气候。体感的舒适越发激起了心中对于巫师的恐惧，男人加快了挖掘的速度。
他选中的是莴苣田边缘的一颗，与其他翠绿的莴苣相比它最外层的叶片已经发紫了。本着选一颗女巫邻居可能不要的莴苣，以及某种他自己都不清楚的心思，就决定挖走它了！
感谢他也是这个小镇的农民，有着一把好力气。两三分钟后，就抱着足有寻常南瓜大小的莴苣迅速逃回家中。
等芭比第二天醒来，依照着这个身体内的记忆，打算开始熬制今年要用的魔力抑制剂。
然而迎接她的，却是菜园里被挖走一颗沼地莴苣的混乱景象。小偷非常的有眼光，挖走的正是草药田里唯一成熟的那颗沼地莴苣。
沼地莴苣每过50年才会成熟一次，而她需要服下的药剂每30年就必须再喝一次维持抑制作用，下一颗她培育好的莴苣还有30年才成熟，很显然她长久以来避免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芭比还在心中思索会不会是她的巫师敌人来为自己添堵，心底一股无名之火就悄然窜起。
烦躁与愤怒开始干扰芭比的思考，脑海中断断续续地闪现过不少古老的片段：
——无能嘶吼的小镇居民，他们身披粗麻布衣裳，举着农具、刀具叫嚷推搡。
——在小岛居住的安逸日子没有持续太久，被后世誉为英雄的神之子，在某一日夜晚带着钻石宝剑，悄然举起。
——画面一转又到了蓝色的幽暗森林，赴约前往公主的宴会，礼物都还未曾呈上，那些大家族的巫师就开始管不住嘴说些恶心话。好好的礼物自然不愿意平白送出，引来的是新一轮的屠杀。
“你到底在期待什么，Clara。放弃那些幼稚可笑的梦吧。”
“你只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操控他们是吗，Tenebris。 ”
“嗤，随便你。我等着你亲自放弃这些无用信仰的那天。”
愤怒的情绪让魔压变得比平日根据破坏性，浓郁到肉眼都能瞧见的魔力一寸一寸开始碾过周围的植被栅栏
——立在院子南面的葡萄藤架与分层立体小农场发出让人牙酸的吱吱呀呀，最顶层的木架已经顶不住压力，出现了两道裂纹。
“偷东西可不是好孩子。”金发的姑娘眨巴着眼睛，缺乏反光的蓝色瞳仁比以往更像是玩偶的玻璃球眼珠。
脆甜的声音飘散在清晨的潮湿雾气中，分明是天真又可爱地小声念叨，却因为这份不合时宜的雀跃，显得阴森又诡异。
“小可爱们不要害怕，不要着急，好心的女巫芭比回给你们一点点时间。到了收获的时间……”浅紫色的魔力被引导着修复周遭的器具，今日需要的蔬菜也自动飞入放在地上的篮子中。
最后的最后，一道浓郁的亮紫色魔力在被偷走的莴苣田里徘徊片刻后，迅速找准了方向，没入隔壁邻居二楼的卧室。
看来，这就是昨晚来她家偷东西的小老鼠。
是前几天撤掉忽略罩，给植被滴营养液的时候被无意间看到了？
“甚至都不来询问一下我是否愿意赠与，就直接夜半来偷菜。哼，真是讨厌的大人呀。”
分明生物的本能已经警示了他们，这个院子并不寻常。
似乎前一天芭比还在冬日的暖炉边捧着新一期的魔法期刊阅览，手边的矮桌上摆着自制的棉花糖热可可与一小碟跳跳莓曲奇。
这才过了没多久，已经到了可以吃到桃子的季节。
女孩这一日正享受着魔法界那帮子炼金术师这几十年最伟大的发明——魔法制冷机，凉风习习，一手揉着自己养的狐狸，整个人泛着股夏日的懒劲儿。
“呜哇——哇哇哇！”从几小时前起就有村妇进进出出的隔壁院子，穿来了一阵婴孩的啼哭声。声音响亮，轻松穿过芭比的整个院子，来到室内。
“哎呀，看来我的莴苣宝贝出生了。那就今晚去拜访一下我过分热情的邻居们好了，就这么决定了。”
芭比捏了下狐狸的后脖子，恹恹的情绪也因为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开始冒出期待的小泡泡。
作为女巫芭比可不想太多愚蠢的村民来对自己指指点点，等着暮色降临，道喜的、帮忙的纷纷回家准备晚餐的时候，她披上一层外袍敲响了邻居的大门。
“笃笃笃”
“鲍尔德，你是忘了带什么东……”
木门打开，前来开门的中年男人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古怪的女人。
应当是女人？毕竟身高来看这个怪人刚到5英尺6英寸。但让他直觉不对的并不是来人的身高
——大热天戴着兜帽，一身漆黑的袍子，只能将将看到一点尖尖的下巴和一缕不小心从黑影中溜出的金发。
这个不大的小村庄，大家清楚且熟悉每一个村民的名字和外貌。
后脊背莫名窜上的寒意让他停下了询问，手背在身后悄悄伸向门边的锄头。
“不要让我更加生气好吗，先生。之前你们偷走药材已经是极其失礼的行为了，请不要继续野蛮人的行径。”
芭比低声念了一句咒语，锄头就自己飞向了屋子更里头，靠墙与扫把、壁炉钳子为伴。
“约书亚，是谁来了。”里间的妇人扬声询问。但是没等丈夫回答，她就继续去哄着今天刚来到这个家的小天使。哪怕生完孩子才没几个小时，妇人的精神头也比村里任何一个女人都好。
就是村长家的女儿，那个农活的很少做的女人，大约此时的面色也不会有这位新产妇这样的红润光泽。
芭比像是个在舞蹈的小精灵，轻巧的几个错身就绕开了这家的男主人直奔卧室。
“求你了，别伤害我的家人。”男主人终于从恐惧中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奔向自己的夫人与孩子。哪怕心中隐约知道这位恐怕就是他神秘的女巫邻居，仍旧抱着一丝侥幸，阻挡在家人身前。
“既然你们拿走了我的莴苣，那么你们的孩子我也会带走，30年后再还给你们。”明明白白说清楚自己的需求，女孩伸手打算将孩子抱走。
“不，你不能这么残忍。”妇人扑在孩子身上，凶悍地似一只母狮。
男主人皱着五官，唯唯诺诺地在一边小心赔罪：“非常抱歉，女士。可是这是我们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能被您这样带走。您有什么其他要求，我们一定同意。”
芭比歪过头，对于这一家的想法很是不理解：“为什么不可以？”
“你们都不曾问我，就能拿走我的东西。
我不来惩罚你们，甚至如今好心地提前通知一声。我做的足够好啦，不要贪心哦。”
“你，你这个女……”妇人将说了一半的话吞回肚子，思索了一下试图打动这个听声音还颇为年轻的女性，“你看这可爱的天使，他在笑呢。你说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怎么能和莴苣同等来比呢。”
芭比原本还算不错的情绪这下消散个彻底，许久，才半敛这睫毛语气平平：“只是一个通知罢了，不要真的把这番话当做请求呀，女士。”
“我只是在拿回属于我的莴苣公主。
那么，30年后再见了。”
粉紫色的烟雾在房间炸开，神秘的黑袍女人与刚诞生几个小时的婴儿一同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眼影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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