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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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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沈瑭兀自生了会儿气,再看列表里的好友们,瞬间觉得他们面目可憎,现在指不定在背后怎么看她笑话呢,她再开口借钱,说不定钱借不到,还要挨一顿嘲讽。
想到这里,沈瑭顿时没了借钱的欲望。
最后她饿得实在受不了,不得不下楼到小区便利店去买东西吃。
阳光小区属于中档小区,因为附近靠着一所大学,一所小学,小区算是学区房。现在天已经是半黑,小学生已经放学,因此楼下跑着不少玩闹的小孩子,你推我一下,我踢你一脚。
沈瑭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两包方便面,2.5一包的那种最便宜的袋装方便面。
她本来想拿桶装,但是一桶要5块,她拿两桶,要十块,那她就只剩三块多一点,明天怎么活?
但是如果2.5袋装的,她能吃六顿,也就是两天。两天之后,兴许爸妈他们就消气了,她就可以回家了。
沈瑭一边盘算着一边往回走,突然一个足球直冲她脑门飞来,她下意识抬手护住头,足球砸到手腕上,一阵钻心剧痛袭来,痛得她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远处一群小孩嘻嘻哈哈哈冲这边喊:“那个阿姨!你把球给我们扔过来!”
沈瑭捂着手腕不可置信看着那群熊孩子,“叫谁阿姨呢?!”
“还有,你们打到人了,不该来道个歉吗?啊?!”
那群小孩中明显是领头的一个小男孩站出来,语气敷衍道:“阿姨不要这么小气嘛,不就是不下心砸了一下,又不怎么痛,你是大人为什么要和我们小孩子计较啊?”
沈瑭怒极反笑,捡起足球大步朝他们走去,“好啊,既然不怎么痛,我来砸你一下,这样我们就算扯平了。”
说着举起足球便砸了过去。
而那群小孩见她真的砸过来,吓得一哄而散,捡了足球就跑,三两下就跑没影了。
沈瑭冷笑一声,接着往回走,这次却选了另一条人少隐蔽的小路,避免再遇到熊孩子。
然而她走了没几步,突然肩膀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低头一看,正是刚才那个足球。
她朝足球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刚才那群小孩中的三个,其中一个就有那个领头小鬼。
见她看过来,三个小孩冲她做鬼脸,扭屁股,极尽搞怪行为,末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挑衅道:“有本事来揍我们啊笨蛋!逊毙了你!”
沈瑭原本还能压抑住的怒气在看到那个抹脖子的动作后瞬间爆发,拔腿追过去。
今天她不揍得这几个小孩屁股开花她不姓沈!
三个小孩见她追来,又惊又兴奋地尖叫着狂奔。
小区作为中高档小区,绿化做的非常不错,路边绿化带是冬青灌木,乔木种的是柳树,花草有都是常见的蔷薇月季和芍药。
现在是夏季,无论是柳树还是冬青,都十分茂密,柳树的柳条垂下来,非常遮挡视线。
三个小孩熟悉地形,接着周围绿化带的遮掩,七拐八拐,一会儿就跑没影了。
沈瑭跟着他们跑,累得气喘吁吁也没摸到小孩的一根头发丝儿,都快气死了。
眼看着小孩要跑没影了,她脚下忍不住加快速度,却不想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扑倒在地上,手掌和胳膊肘和膝盖直接擦破了皮。
沈瑭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手疼腿疼脚也疼,突然感觉万分委屈,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也不嫌丢人。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在某一个时刻,路边的灯突然亮起来。
柳条无风摆动,虫鸣蛙叫在一瞬间消失,周围寂静无声,唯有沈瑭的抽泣声。
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影,对方慢吞吞走来,手上拎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易拉罐,矿泉水瓶子,塑料袋拖在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沈瑭忍不住抬头看去,发现是个老太太。
她佝偻着背,头发花白,带着一副圆框眼镜,衣服干净整洁,不像是拾荒者。
应该是退休在家的老人,喜欢收集矿泉水瓶,攒着卖点钱。倒是不图那点钱,就是找个事情做。
在老太太出现的那刻,沈瑭便停止哭泣,胡乱用胳膊擦擦眼泪,从地上爬起来,但因为伤口疼痛,坐在地上好久没能站起来。
直到老太太拖着袋子走到她面前,塑料瓶和塑料袋在地上的拖曳声太大,她不自觉看过去。
就在这时,老太太手上抓着的手提带突然断开,里面的塑料瓶顿时哗哗淌出来,滚了一地。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姑娘,能好心帮忙捡一捡吗?”
沈瑭看那一地的塑料瓶,易拉罐,有的沾着泥,有的残留着褐色的液体,她看一眼都觉得脏,还想让她帮忙捡?
她臭着脸拒绝:“不帮!自己捡!”
老太太也没纠缠,叹了口气,愁眉苦脸佝偻着腰去捡瓶子了。
她艰难地挪一步,再缓缓弯腰去捡一个瓶子,然后还要哎哟一声,伸手捶捶腰,十分艰难痛苦的样子。
沈瑭:“……”
她怀疑她在演她,但是她没证据。
沈瑭无语,起身就走,但是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的哎哟声一声比一声大,她站在原地一会儿,然后恨恨转身,一瘸一拐地弯腰去捡瓶子。
她见老太太一脸笑模样地看着自己,沈瑭语气十分不好地道:“我可不是想帮你,我是怕万一你有个什么好歹,讹上我!”
老太太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连声说:“是是是,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好孩子,善良、贴心又有教养,一看就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沈瑭抽了抽嘴角,心想你这一眼看得还挺多,就是一样都没说对。
她没耐心,脾气差,一言不合就开骂,睚眦必报一点亏不吃,和善良有教养压根沾不上边。
干大事更是没可能,两天后就断粮,靠2.5一包的泡面维持生计,还干大事呢,活着就非常不容易了。
帮老太太捡瓶子,纯粹是她尊老这仅剩的一点子良心还未泯。
默不作声帮老太太捡完瓶子,将袋子递给她,“这回您可拿好了啊。”
刚想抽回手,却被老太太一把握住,老太太笑眯眯道:“孩子,我看你和我有缘,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今天又帮了我,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拿去玩吧。”
不等沈瑭反应过来,左手食指上就被戴了一个戒指。
戒指造型古朴,中间镶嵌着一颗祖母绿的玉石,剔透水润,十分漂亮,这质地,拿出来传家宝都成。
沈瑭被老太太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皱眉拒绝:“这么贵重我不能收。”
说着就要去拔手上的戒指,老太太拦住她,冲她眨眨眼,说:“不贵重不贵重,我年前儿出去旅游,在摊子上五十块钱买的。”
沈瑭:“……”
就他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瑭瞬间觉得这戒指也没那么好看了。而且话说回来,无论是传家宝还是五十块钱的地摊货,就这么把陌生人的戒指戴在手上也不好吧?!
谁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沈瑭低头去扒拉戒指,想从手上摘下来,但戒指太紧,死死卡在手指上,怎么都脱不下来,不耐烦抬头。
“老太太你这戒指怎么回事啊……”
然而刚才的老太太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树影柳条影影绰绰。
沈瑭:……这会儿腿脚挺利索啊?
摘不下来她就没再费劲,打算回去抹点油,再不行暴力砸碎这戒指。
等沈瑭一瘸一拐地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她费劲巴拉翻出以前买的医药箱,给伤口擦了碘伏,抹了点消炎药,又去烧了点热水将泡面泡了吃掉,肚子终于不那么饿。
吃完饭,沈瑭只觉得一股疲惫感从骨子里透出来,拖着身体简单洗漱了一下,爬到床上,睡觉之前她打开手机微信,爸爸没给她发消息,妈妈没给她发消息,哥哥也没给她发消息。
沈瑭抿了抿唇,按掉手机,睡觉。
半夜,沈瑭感觉左手食指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迷迷糊糊想起那枚戒指,闭着眼无意识往外拔,却摸了个空。
手指上什么都没有。
刺痛感也消失,下一秒她又沉沉睡去。
黑暗里,一圈细线缠绕在白皙的手指上,微弱的白光在指尖若隐若现,很快消失在黑夜里。
×
接下来两天沈瑭一直在等家里人的电话和消息,却一条消息都没等来。
第三天下午,沈瑭还剩最后一包泡面,这还是她一天只吃两顿的结果。
爸妈他们再不消气联系她,她真的要饿肚子了。
她估摸着就算再生气,这都三天了,气也该消了吧?
兴许他们只是在等自己递个台阶?
想到这里沈瑭不再犹豫,拨通了她哥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沈默的声音从音筒里传出来。
“喂?”
沈瑭:“……哥,你还在生气吗?我知道错了,你不知道我这两天都是怎么过来的,连续吃了好
几顿泡面,吃得我都长口腔溃疡了。”
她声音委屈,诉说着自己这几天的可怜遭遇,诉说着委屈,就像小孩子吃了苦,跑到大人面前撒
娇哭诉祈求安抚。
两分委屈也被她说成了十分。
这是沈瑭以前做错事想要让他帮忙出面摆平时惯用的伎俩。
沈默指尖轻点桌面,安静听着她说话。
直到她说完,他才出声,“沈瑭。”
沈瑭:“嗯!”
沈默:“你已经大学毕业,也成年了。爸妈的意思是你该学着独立生活了。”
沈瑭下意识反问:“那沈嘉呢?她也要独立出去生活吗?”
沈默沉默一会说:“你和她不一样。”
沈瑭听到这里突然情绪爆发:“我和她不一样?!是!她是爸妈的亲生女儿,是哥你的亲妹妹,
我不过是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你们不想要我了直接说!不用说这种冠冕堂皇的鬼话来糊弄我!”
沈默冷声打断她:“沈瑭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瑭却不听,一边哭一边大声道:“我就说!我就说!呜呜呜呜!你们这些只看狗屁血缘的混蛋啊啊,老娘就当二十多年的感情喂了狗!你们去和沈嘉那个阴险小人好吧,我死在外面你们都别来找我!”
沈默听着她又是混蛋又是老娘,脸直接黑了,闭眼深呼了几口气,冷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以后没事别和我打电话。挂了。”
说完直接挂断电话。
沈瑭哭得更凶了。
她边哭边给沈爸打电话,没人接。又给沈妈打电话,还是没人接。
沈瑭愣愣地看着手机,突然意识到,爸妈他们可能真的不要她了。
恐慌突然席卷全身。
她呆坐在原地半晌,只有眼泪还在不停地往下流。
哭了不知道多久,沈瑭觉得身体里多水分都快哭干了,等她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离开父母的支持,她该怎么活下去?
大学四年学的专业是哲学,纯粹混日子,能有个文凭就行,毕业后一天班没上。生活上二十多年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出门司机,进门管家,离开这些,她基本生活不能自理。
这样的她,在仅剩一包方便面的情况下真的能在社会上生存下去吗?
她会干什么?能干什么?能挣到钱养活自己吗?
越想沈瑭越觉得悲伤,悲伤加绝望。
第一次真正审视自己,却发现原来自己是个满级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