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律斋》年年知为谁生

4、第四章 往事

　　楚逾明和楚二回到城里的时候正是城里热闹的时辰，大庆王朝没有宵禁，所以到了晚上路上还是热闹得很。
　　楚逾明一直想吃桂林郡的酸菜鱼，新鲜的鱼被片成薄片状，红色的辣椒绿色的酸菜，熬成一盆端上来，鲜香辣爽，楚逾明一口气吃了三碗饭，正在盛第四碗。
　　楚二：“公子，你慢点……你给我留点啊。”
　　楚逾明辣得流眼泪了还不愿意停：“就你这速度，赶上前几年我们在军营里的时候，你不是在战场上被敌人杀死，你是活生生饿死的你。”
　　楚二：“您要是让金陵的姑娘们看到您这副模样，还有谁愿意嫁您啊哈哈哈哈哈哈哎哟。”
　　被楚逾明敲了一筷子脑袋楚二还是不老实：“您说您，这都回来四年了，您还不肯成亲，您这不是让老爷着急么。”
　　楚逾明：“啧，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楚二自小跟在楚逾明身边长大，是小楚逾明善心大发从人牙子手里买来他和他哥楚一，所以二人虽为主仆，但在楚逾明这，有时候楚二说话比楚老爹还管用。
　　楚二放下碗筷，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自家少爷：“公子，我知道您怎么想的，可酆大都失踪两年了，就算不失踪，您不娶妻生子还要跟个男人过，就是酆大同意老爷子也得宰了您啊。”
　　被楚二说中了心事楚逾明也不恼：“生孩子这事我哥已经干了，攸宁也六岁了，将来有什么事也是攸宁担着，我操什么心啊。”
　　“是，攸宁少爷是楚家的后，可是……”楚二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手握成拳，伸出食指指指天，“可是攸宁少爷也是沈家的后呀，他日大公子成事，小主子肯定得跟着走，那楚家怎么办啊。”
　　楚二干完第四碗饭，稍微歇一歇，把碗筷放下，朝楚二招招手，楚二忙凑过来，只见楚逾明神秘兮兮地凑到楚二耳边，深吸一口气：“哈！”
　　惊得楚二一下子跳了起来，又被身后的椅子绊了直接往侧边翻去，楚二赶紧一手撑地，借力重新站了起来，看到自家没心没肺的二少爷在一旁笑成个傻子。
　　楚二脸一黑，不理会这个智障儿童，拉好凳子自顾自地吃起来。
　　楚逾明一看不对劲，赶紧道歉：“小二，小二，我错了成不？我这不是逗你玩嘛。”
　　楚二赏了自家少爷一记白眼，继续夹鱼片。
　　楚逾明赶紧挑些完整的鱼片递到楚二碗里：“来，多吃点啊，不生气了啊。我知道你担心我，你就放心吧，你大少爷不是个没良心的。何况，楚家当初那般如日中天，如今不一样得夹着尾巴做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楚二想起老管家追忆当年事的模样，一时百感交集，也放下了碗筷。
　　“我有我的考虑，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想找到小师弟，但是找到之后我尊重他的意愿，他若是愿意和我在一起，上刀山下油锅我都陪他。”楚逾明想起酆清寒消失的那个夜晚，追悔莫及，但是也无可奈何，他们只有这一条路走。
　　“会找到的，二公子，咱们一定会找到酆大公子的。”楚二赶紧给楚逾明夹几片鱼以示安慰。
　　“等找到他，我就要和他好好炫耀一下，我看到了安魂师了哈哈哈。”楚逾明边吃鱼边嘚瑟，“你还记得昨晚上吧，要不是安魂师突然出现，除了咱两和那几个修士，其他人怕是都得死在老太太手下了。”
　　“嗯嗯嗯，我记得。”楚逾明被安魂师三个字打开了话匣子，“之前光顾着说国师的事情，我都还没和您好好说说安魂师的事情呢。”
　　南境这块地方出现安魂师也是近两年的事情。
　　准确的说是两年前不律斋现世的同时，安魂师出现了。
　　六界虽然被分隔了，但是六界有多少事情是割不断的关系啊，自然有其联络的方式，安魂师便是这么一个存在。
　　人死灯灭，魂离体，归冥界，由黑白无常引导，入轮回，此为死魂。
　　人未死，因各种原因离体，徘徊七日，七日后魂不归体则散，这七日内，此魂为生魂，归安魂师管。
　　万年前六界未隔离，互通有无，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都不离奇。如今已分隔万年，但万年前留下的东西依然存在，依然被有心之人利用为了一己私利而残害他人。
　　安魂师便是为了处理和生魂有关的事情才诞生的。
　　“这回来南境，我打听到一件大事。”作为八卦小能手，楚二的消息一向很灵通，也很可靠，“酆家，很有可能就是万年前安魂四大家之一。”
　　“什么？”楚逾明也吓了一跳。
　　“这事在山城是不算秘密的秘密。”楚二想到今天白天在薛家听墙角听来的，“那薛老太太是十万大山里出来的，酆家祖上就是十万大山里的，您应该比我清楚啊，听说老太太身边一直戴着一块玉，这玉呀在老太太过世的时候薛家怎么都找不到，薛家几个主事的都从各地赶回来，就是为了逼薛眷把老太太的玉交出来，供大家分享，要长命百岁也不是他薛眷一个人的事。”
　　“我的天啊。”楚逾明被这个消息砸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楚二在边上等着楚逾明消化这个消息。
　　“那小师弟岂不就是万年前英雄的后代了啊。”消化了半天，楚逾明蹦了这么句话出来，一想想又不对，“可是我没听说酆家出了安魂师啊，酆家这一代就他们兄弟两，小师弟我知道，天赋不高，酆清梵的天赋比他高多了，甚至比他老爹和他爷爷都高，都没修成安魂师。”
　　“薛家也只知道老太太有这块玉，关于安魂师的事情啊，他们压根没提。”楚二回答到。
　　“那你打没打听出来南境这个安魂师是谁家出的？”楚逾明追问到，“小师弟手上有宋大哥的魂呢，咱们想办法找到安魂师，不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小师弟了嘛。”
　　楚二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着楚逾明：“二公子，找安魂师，您是在逗我吗？您昨晚也看到了，嗖的一下出现嗖的一下消失，我找个鬼哦找。”
　　“唉。”楚逾明陷入了小情绪中，踱步到床边，看看窗外的小桥流水，虽比不上金陵的精致，倒也有几分自然的别致。
　　酆清寒消失前是来过南境的。
　　四年前那场大祸，发生得突然，结束得突然。楚逾明只知道沈珩被突然召回京城，他依然驻扎在北境，没过几日，便传来沈珩谋反，逼宫失败被擒，而和沈珩交好的太子，因被沈珩重伤，故而洗脱了谋逆的嫌疑。
　　彼时北境正与匈奴混战，楚逾明无法归京，心急如焚。
　　他不信沈珩会谋反，一个为了国家安定披荆斩棘，把战场当家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谋反？
　　又过了几日，一个夕阳如血的黄昏，楚逾明带兵破匈奴大阵，将匈奴逼退二十里，重创匈奴大军，凯旋而归。
　　刚回到营地，发现留在京城的楚二一脸绝望地等着他回来。一看到楚逾明，楚二再也扛不住了，腿一软双膝跪下，楚逾明赶紧上前想扶起楚二，双臂却被楚二死死扣住。
　　楚二双眼布满血丝，眼眶发红，声音嘶哑，低吼着：“沈将军串通宋丞相、黎帝师逼宫谋反，沈将军、宋大公子暴毙天牢，宋丞相、黎帝师五马分尸，黎大公子万箭穿心，宋小公子、黎小姐失踪，主子，主子这是千古奇冤啊主子，噗！”
　　楚二一口心头血喷在楚逾明脸上，昏死过去。
　　再然后，安王上书：“次弟楚逾明顽劣不堪、难堪大任，承蒙皇上错爱，望皇上撤其职，臣一定对其严加管教。”
　　楚逾明不依，被从金陵赶来的楚大强行绑了回去才发现事情不妙。
　　彼时叛乱已经平息，但是全国各地仍是大张旗鼓的清除叛党。
　　楚逾明被绑回家后直接扔进了房间里，还没坐稳，就看到安王楚南风走了进来，身后带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让楚大楚二守好门口，楚南风上前给楚逾明扯了塞嘴的布、松了绑。
　　楚逾明活动了一下嘴巴就开始炸：“哥，这是陷害，肯定是二皇子陷害将军。”
　　“唔……”旁边一直站立不说话的斗篷人突然哭出声，又赶忙停住，从斗篷里伸出手摘掉帽子。
　　楚逾明立刻停住，转头望去，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人：“师弟……小师弟。”
　　“哇——”只见斗篷人冲进楚逾明怀里，嚎啕大哭，“是……是我没用，师兄，是我，我救不回他了。”
　　酆清寒哭完，才将事情原委道来。
　　“我刚游历归来，听说大师兄谋反入狱，我不信，我去问阿爹，可是阿爹不理我还叫人把我锁起来，是清梵给我开的门，说受丞相和帝师所托，保住几个孩子。大师兄和丞相家的大哥哥根本没死，是被阿爹关起来了，其他几个孩子还在逃，但是我想去救大师兄，我就和清梵换了。我，我到的时候，大师兄和丞相家的大哥哥已经被阿爹抽了魂了，我只抢出了魂瓶，我抢不到肉身，是我没用，二师兄，我救不回大师兄了。”
　　楚逾明不敢想象平时慈爱的师傅，将沈珩养大的酆泠国师，他们像敬爱父亲一般敬爱的长辈，居然亲手抽了自己养子和得意门生的魂。
　　“我在京城还有些经营，也只安全保住了出逃的清寒而已。”楚南风摸了摸酆清寒的发顶，带着他去休息了。
　　第二日楚逾明去找酆清寒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只留下一封书信，信上说他在游历时曾听说西边出现过安魂师，他要带着沈珩的魂瓶去西边想想办法。

作者有话说

　　放飞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