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德意志爱人（民国）》暮色如雪

56、维也纳回忆：美泉宫漫步

　　他开车带着她来到美泉宫。这座宫殿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漫步在宫殿中，一幅巨大的画像映入眼帘，那是茜茜公主的画像。画中的她端庄地站立着，身姿苗条得如同风中摇曳的柳枝，那是一种令人惊叹的美。她的面容精致而迷人，双眸似藏着星辰大海。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柔顺地垂下，上面点缀着钻石星花，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子洒落在人间。
　　然而，命运却对这位美丽的公主格外残酷。当她唯一的儿子去世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失去了颜色。曾经环绕在她周围的奢华珠宝，那些象征着地位与荣耀的装饰品，再也无法带给她慰藉。于是，她将所有的珠宝慷慨地馈赠出去，这不仅是财富的舍弃，更是一种对过往生活的决绝告别。从此以后，她披上了黑纱，那黑色如同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她远离了曾经热闹非凡的宫廷生活，选择过着隐遁的生活。
　　那些钻石星花的款式让碧云非常眼熟，她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耳垂，他曾经把这些钻石星花一模一样的钻石耳环戴在她的耳垂上，而现在那串价值连城的王室珠宝被她和艺术学院的女模特伊丽娜拆散了，找珠宝工匠用其中的一颗做成了一枚钻石胸针贿赂了市政官员。
　　碧云谈起了美丽迷人的茜茜公主以及与她的丈夫的矛盾。她指责弗兰茨背叛他的王后，有了情人，而使得茜茜公主那么伤心绝望。
　　他说：“国王与王后的关系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他们在第二个孩子出生之后就再也没有亲密生活了，后来短暂和好，生育了小儿子之后，王后就彻底不履行妻子的义务，发展出了柏拉图式的恋爱关系。这也是皇帝对于王后的纵容，然而他毕竟是盛年的男人，有性需求，他的情妇是王后介绍的。”
　　碧云听后一愣，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世俗情节。“这座美泉宫，虽然有着无尽的美景，却唯独没有爱情。”
　　“女皇喜欢东方文化，在宫廷里和亲友演出过中国元朝戏剧。我们去看那些中国陶瓷。”
　　碧云站在一个极具东方特色的房间里，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浓郁的中式风情。这个房间以紫檀木和黑檀木为框架，再用象牙进行嵌镶装饰，精致得如同一件艺术品。四周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陶瓷器，每一件都像是从遥远的东方穿越而来的小精灵。这里有淡雅清新的中国青瓷，那细腻的质地和温润的色泽，宛如一块无暇的美玉，静静散发着古朴的气息；还有色彩斑斓的明朝万历彩瓷，绚丽的色彩相互交织，描绘出一幅幅精美的图案，有花鸟鱼虫，有山水人物，仿佛将整个大千世界都浓缩在了这小小的瓷器之上。
　　当碧云望向窗外花园里的喷泉雕塑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惆怅。她的心中一直怀揣着对纯美爱情的憧憬，可是在这看似浪漫的宫殿里，爱情却如同虚幻的梦境一般难以捉摸，这让她原本美好的心情受到了打击。
　　而在一旁，他静静地注视着这个来自东方的女孩。这个房间本就充满了东方的情调，而碧云的存在更像是一抹灵动的色彩。她身形小巧秀丽，就像一朵盛开在东方庭院中的小小茉莉。她的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宛如一片乌云般柔软顺滑。那黑发衬托着她白皙如雪的皮肤，就像是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每一个细节都让人惊叹于造物主的神奇。
　　突然之间，他出现在碧云的身后，这一举动吓了碧云一跳。只见他的手里擎着一个画着紫罗兰图案的铁盒，里面装满了糖果。他缓缓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气扑鼻而来。他示意碧云拿一块放入口中，当糖果在口中慢慢融化的时候，紫罗兰的芳香弥漫在整个口腔内，就像有一片芬芳的花朵在舌尖上绽放。就在碧云还沉浸在这一神奇美妙的感觉之中时，他突然吻上了她的唇。他的舌尖轻轻撬开她的唇齿，开始汲取她口腔中的甜蜜，这一瞬间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他们之间的亲密接触。
　　碧云颊通红，费力挣脱开他的怀抱，像一只小鹿一样逃离这个房间。
　　他知道对于碧云这样一个涉世未深且家境优渥的女孩来说，她还没有经历过太多世俗的纷扰，也没有形成坚定的理想与信仰。在这个年纪的她，心中充满了对浪漫爱情的向往。昂贵的珠宝和金条对她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她所渴望的是那种能够触动心灵深处的纯真爱情，一种如同童话故事中描写的那样美好而令人沉醉的爱情。
　　“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她。”他重复着弗兰茨皇帝在得知王后死讯后说的那句话。
　　盖尔尼德说我在维也纳帝国酒店的餐厅预定了一张桌子，我们一起前往餐厅享用晚餐。碧云是第一次到酒店的餐厅用餐，这是一间充满古典奢华气息的餐厅，墙面上悬挂着古典油画，灯光柔和地洒落在精致的餐具上，映衬出一种宫廷般的高贵氛围，仿佛置身于童话中的宫殿一般。
　　晚餐进行得十分顺利，气氛甚至有几分温馨而融洽。正当他们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时，盖尔尼德突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致的蓝丝绒盒子，轻轻放在餐桌上。
　　碧云的好奇心被勾起，目光紧盯着那神秘的小盒子。盖尔尼德缓缓打开它，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支精美的钻石星花，光芒璀璨。
　　“这是英夸特总督从市政小吏的情妇手中买回的，”盖尔尼德轻声解释道，“它是奥匈王后遗物。王后唯一的孩子因精神疾病去世后，她披上黑纱选择了自我流放，将自己珍爱的珠宝赠予了家族中的其他成员。那个时候英夸特总督还是维也纳有名的律师，曾为我的家族处理过财产公证事宜，这支星花便作为遗产之一传给了我。”他语气郑重地补充道：“我可以保证，这一切都是合法继承的，不存在任何职务侵占的行为。”
　　碧云听后，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蓝丝绒盒子，但他迅速地将其收回。“我发誓，再也不会轻易将它送出去了。”他继续说道，“每个人都有犯傻的时候，我曾经冒险将它赠予一人，但她却不懂得珍惜，随意地将它拆分，完全不在乎它背后的价值与意义。”
　　听到这里，碧云感到一阵惭愧涌上心头：“我之前并不知道这是茜茜公主的遗物，拥有这样的传承和意义。”
　　“现在你知道了，”盖尔尼德郑重地说，“关于你哥哥的事情，既然他那么坚持，那就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免不了要吃点苦头，维也纳警察收监判处为期一年的‘保护性监禁’。”
　　碧云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正欲开口求情。然而，他抢先一步，用低沉而坚定的声音说道：“我明白这对你来说是个难以接受的结果，同样，我也感到非常遗憾。”说罢，他将蓝丝绒盒子留在了餐桌上，“你自由了，小鸽子。”
　　碧云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眼眶湿润，当她再次抬头时，他已经悄然离去。餐桌上，那只承载着无数故事的星花静静地躺在蓝丝绒盒子里，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带着复杂的心情，碧云回到了久违的艺术学院宿舍。这一个月来，她仿佛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如今归来，却发现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哥哥被关押，曾经亲密的朋友伊莉娜被捕，尊敬的布朗教授也不知去向。尽管如此，她的床铺已被打扫干净，哥哥从法国带来行李箱依旧完好无损地放在原处。就在这时碧云想起了什么，在行李箱的夹层中找到了一个信封，里面是麦克林哥哥给的那笔钱，还有一个小布包，那是另一只星花耳环，与刚刚失而复得的那一只恰好可以配成一对。
　　校方在处理完最后几项杂务后，终于给碧云结清了为数不多的报酬。这是一笔微薄的款项，拿着这有限的钞票，碧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陌生而遥远。她想起了之前与何久经秘书的约定，于是决定前往中国大使馆寻求帮助。
　　然而，当碧云踏入大使馆时，眼前的景象令她大吃一惊。门口是荷枪实弹的武装党卫军把手，她说明自己是中国人后才让她进去。使馆内一片繁忙，不仅有外交部的官员们来来往往，整个环境显得异常紧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何久经秘书见到了她，却只能匆匆忙忙地抽出片刻时间与之交谈。他解释道：“奥地利如今已不再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而是成为了德意志的一个省份——奥斯特马赫省。因此，大使馆的地位也随之下降，转变为领事馆。德意志外交部已经派遣专员前来接管，我们正在努力处理各种事务，但与外界的联络几乎完全中断。对于之前对你的承诺，我深感抱歉，实在是无能为力。”
　　听到这里，碧云的心中涌起了阵阵失望与沮丧。她默默地离开了领事馆，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踏上了维也纳的环形大街。夜幕渐渐降临，华灯初上，整座城市被柔和的灯光所包围。碧云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不远处巍峨壮丽的维也纳大剧院上。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的情景。那时的她，与世界顶级的芭蕾舞者们同台演出，经历了无数个日夜的刻苦训练，最终在那个难忘的夜晚绽放光彩。她佩戴着璀璨夺目的“多瑙河星光”项链，在所有人的掌声与赞美中，与一位身着华丽晚礼服、面容英俊且戴着面具的男士共同演绎了一段美妙绝伦的舞蹈。
　　继续前行，碧云经过了灯火通明的维也纳帝国酒店。豪华的建筑在夜色中更显庄重典雅，行政酒廊内传来轻柔的音乐与欢笑声，富有的客人们正享受着精致的鸡尾酒宴。她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向五楼，那里曾是她短暂停留过的房间。窗户紧闭，皇家蓝色的厚重窗帘被精心打成了标准的扭结，屋内漆黑一片，显然早已人去楼空。这一幕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失落感油然而生，仿佛整个世界都遗忘了她的存在。
　　碧云沿着多瑙河缓缓行走，不知不觉间跨过了吊桥。河水静静地流淌，两岸的风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美好。她抬头仰望星空，无数星辰点缀其间，与记忆中的那一夜如此相似。突然，两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便是绚烂夺目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行人们纷纷停下脚步，驻足欣赏。碧云也不例外，她仰头望着天空，在春寒料峭的夜晚里已经冻得瑟瑟发抖，就在这时，一件黑色的长风衣轻轻披在了她的肩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温暖。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件黑色风衣带来的温暖，带着他的体温与特有气息。那个高大的男子站在她身后，挺拔的身姿如同一座坚实的堡垒。他向前迈出一步，将手轻轻搭在桥边的栏杆上，虽然没有直接接触，但她整个人仿佛都被纳入了他的黑色怀抱之中。夜空中，烟花依旧绚烂，照亮了两人的背影。
　　她颔首微微蹙眉，苍白的脸颊也被一阵阵烟火映红，乌黑的眼睛凝视着多瑙河水波波点点，他抬头望向夜空，烟火把那高鼻深目的深刻五官衬托地更加立体而坚毅，冰蓝色的眼底好似夜空中星光闪闪。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虽近，却似乎又隔着千山万水。碧云的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愫。“我在奥地利的任务结束，即将返回德意志的慕尼黑。为了防止不可控的意外发生，你哥哥以及几位关键人物需要随我一同前往。”
　　说罢，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等待这只鸟儿降落到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