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地带[星际]》瑶仔兽

229、挚爱

　　“怎么？体验当爸爸的感觉，就那么好吗？”

　　蒋悍森躺着，任由那人骑在他小腹上，手指勾了勾那人左边脚踝的蓝宝石吊坠，一脸老实地眨了眨眼，回答道：“还不错。”

　　那个以居高临下姿态俯视他的人，因为不满意指挥官阁下的回答，秀丽的眉头猛地一皱，那双狭长的眼眸中随即溢出杀气：“原来，长官想当爸爸了。”

　　因为发烧的关系，脸颊眼角无一不泛着红，可惜他看不到自己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还要强装出凶巴巴的表情。

　　蒋悍森欣赏着眼前这副美景，拨弄蓝宝石的手指频率不自觉变得更快了，干脆利落地承认：“嗯，想啊。”

　　“那真是很抱歉。”
　　黑发美人嘴角扯出一抹冷冰冰的讥笑，“我生不了孩子，也不打算——”

　　他话音未落，原本一副任人宰割姿态的男人猛地坐起。

　　“长官——”
　　两只大手牢牢扣住孟允单薄的腰背，蒋悍森将他紧紧锁在自己怀里，鼻尖几乎抵上鼻尖，笑得又坏又得意，“只想听你叫‘爸爸’。”

　　也许因为距离突然拉近，也许因为蒋悍森鼻息太烫，也或许是身体的原因，孟允感到一阵晕眩，挣扎着低语：“放开……”

　　闻言，蒋悍森手上力道随即松了几分。

　　结果，孟允挣扎的动作却突然顿住。

　　下一刻，纤长的双臂反而环上蒋悍森粗壮的脖颈，将他拉得更近，嘴唇贴着他颈侧的皮肤，轻声命令道：“不许放。”

　　感受着脖颈间这份甜蜜的束缚，蒋悍森胸腔震动，发出一声低笑。

　　“孟理事长好任性啊。”
　　他用鼻尖蹭着孟允发烫的耳廓，问他，“告诉我，谁把你惯成这样的？”

　　孟允觉得更晕了，他稍微拉开了点距离，用一双水雾朦胧的眼睛勾着这个男人。

　　“我老公宠出来的。”
　　他理直气壮地，以持宠而娇的口吻反问道，“怎么办？”

　　“怎么办呢？”
　　蒋悍森重复着他的问题，深邃的眼底暗流汹涌，随即猛地一个翻身，将人重新压回柔软的床铺里。
　　就这么俯视着身下的人，看他薄唇微张，眸中含水，毫无保留地展露着勾魂摄魄的媚态，便低声说道，“也只有继续宠着了。”

　　他话音刚落，孟允已经收紧环在他脖颈上的手，拉近距离给了他一个奖赏的吻，然后轻声说：“没错，你只能看着我。”

　　那双眼睛此前明明由于复杂的因素而染上朦胧雾气，现在却又是那么透彻清明。

　　此时此刻，他很清楚在爱人面前已无需掩饰自己的自私或丑陋。

　　他只想独占对方的所有。

　　毕竟无论多么紧密的拥抱，他都犹嫌不足，怎么可能忍受被分走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

　　“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像是在安抚一般，蒋悍森轻轻摩挲他的缠在自己脖颈上的手臂，“苏乐潼不靠谱，过一阵子如果再找不到家人，我会给那孩子找一个好的家庭。”

　　孟允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蒋悍森继续用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他，说道：“来这里的路上，我以你的名义筹建了一个基金会。”

　　孟允微微睁大眼睛。

　　“它会帮助所有在这次灾难中失去父母的孩子。”
　　在蒋悍森眼中，这张脸上惊讶的表情无论看多少次都显得无比可爱，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孟允的脸颊，“未来还会有更多孩子因此得救，在联盟的历史上，你永远是他们共同的父亲。”

　　“同时——”
　　停顿片刻，蒋悍森在他眉心印下一个珍而重之的吻，低声说，“也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

　　-

　　“陈辅佐官，又来照顾生意？”
　　大黄牙一见陈岩走进他的隔间，立刻堆着笑脸迎上来。

　　陈岩眉头紧锁，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现在正值饭点，大黄牙隔间的人都不在，大概都去排队领餐了，邻近的几个隔间也没人往他这边看。

　　但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别这么叫我。”

　　“哎哟，瞧我这记性！忘了您喜欢低调。”
　　大黄牙嘴上应着，麻利地走到自己床边，一把掀开被单，床底下赫然塞着好几箱啤酒，他弯腰掏出一罐，朝陈岩递过去。

　　陈岩伸手去接，大黄牙却没松手，咧着嘴露出他标志性的黄牙：“今天涨价了。”

　　陈岩不耐烦地抬眼盯着他：“多少？”

　　大黄牙笑眯眯，字正腔圆地吐出三个字：“三百块。”

　　陈岩的手猛地垂了下来：“昨天还一百五！”

　　“没办法啊。”
　　大黄牙掂了掂手里的啤酒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联盟夫人遇袭，安保严了两倍，进货渠道——”

　　他话未说完，听旁边有个男人吼了一嗓子：“你们什么人？！这是我的床位！”

　　陈岩看了过去，说话的男人站在他斜对面的隔间外，手里还拿着刚领的便当盒，正瞪着隔间里下铺坐着的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人衣着普通，样貌平平，唯独坐在最里面的一个更年长一点，正在闭目养神，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其中一个高个子男人站了起来，比门口那位高出整整一个头，低声跟他说了句什么，便半推半揽地把那人带离了隔间。

　　“那老头儿您认识？”
　　大黄牙凑近陈岩，声音里带着看热闹的兴奋。

　　陈岩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大黄牙说话的时候眼神瞟着陈岩的脸色，“我还以为是您以前的同事呢。”

　　陈岩没接话，只是再次伸出手，一把夺过大黄牙手里的啤酒罐，从个人终端上给他转账。

　　大黄牙一边瞄着他的付款界面，确认他没输错数字，一边摩挲着下巴：“不会是卧底警察什么的吧？”

　　陈岩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走。

　　“哎，陈辅佐官！”
　　大黄牙连忙叫住他，神秘兮兮地凑近，用下巴朝斜右方一个隔间点了点，“您看那边那几个。”

　　陈岩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那个隔间里，几个男人围坐一圈默默吃着东西，脸上挂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僵硬诡异的微笑，彼此间没有任何交谈。

　　“一到半夜十二点就围在一起嘀嘀咕咕念什么经，神神叨叨的，还专挑落单的人搭话。”
　　大黄牙装模作样地说，“可吓人了。”

　　陈岩收回视线，冷冷地斜睨他：“跟我说这么多做什么？”

　　大黄牙压低声音：“我就是觉得，凭我混了这么多年江湖的经验看，这地方，怕是很快要乱。”

　　陈岩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的皮鞋和裤脚上，那上面满是他逃难路上沾来的泥点，太多了，跟来这里的那架飞船舷窗外的星星一样，数也数不清。

　　“这种地方就跟养蛊一样，一堆乱七八糟来路不明的东西混在一起，最后牺牲的肯定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大黄牙没完没了的絮叨还在继续，“您这样的政府高层，要是听到上面有什么风声，能不能……”

　　不等大黄牙把话说完，陈岩抬步就走。

　　“下回来我给你打折啊！”
　　身后传来大黄牙意犹未尽的喊声，他没回头。

　　一路走过好几个仓房，时不时传出的争吵声，让他不自觉攥紧着手里的啤酒。

　　人越来越多了。

　　仅仅两天，涌进来的难民数量已经翻了一倍不止，将这个本已不堪重负的营地塞得满满当当。

　　刚来时那种压抑却尚能维持的表面平静早已被打破，眼下为了争夺一个勉强能躺下的床位角落，为了一盒便当，甚至为了公共洗手间里多等的那几分钟……随时都能爆发激烈的口角，进而演变成拳脚相加，直至头破血流。

　　每个人眼中都闪烁着焦虑、恐惧和无处发泄的戾气，擦肩而过时无意的碰撞，都可能成为点燃暴力的火星。

　　陈岩始终低垂着头，视线只盯着自己沾满泥污的鞋尖和前方一小块移动的地面，只想尽快回到那个勉强算是私人空间的隔间。

　　当他抵达自己的隔间门口，一抬头，却发现自己那张简陋的下铺旁边，站着一个人。

　　-

　　“你说，要给我们的宝宝起个什么名字呢？”
　　苏乐潼眨巴着那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低头看着怀里正把小拳头啃得津津有味的婴儿，如此问身旁的韦伦。

　　韦伦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他，欲言又止，最后在他的大眼睛攻势下败下阵来，看回此时坐在餐桌前的孟理事长。

　　跟旁边这个莫名其妙对他纠缠不休，甩不掉又让人没辙的家伙比起来，此刻安静喝汤的孟理事长，简直可以说是慈眉善目、贤良淑德、温婉大方……韦伦贫瘠的词汇库实在找不到更贴切的赞美了，总之就是好，好得让人安心。

　　“听说这里的工作人员连新鲜饭菜都吃不上，我已经让泽恩从第二星系协调新鲜食材送过来，还跟爱德华要了个人，现在应该快到了。”
　　孟允放下汤勺，碗里是他刚喝了几口的玉米鸡丝浓汤。

　　这汤是韦伦一早起来熬的，用蒋悍森从克斯提亚带来的食材。

　　海鲜汤底炖煮的去皮玉米粒软糯香甜，混着撕得细嫩的鸡丝，点缀着胡萝卜和莴笋丁，鲜香无比，最适合他这位病体未愈，胃口欠佳的联盟第一夫人。

　　蒋悍森就坐在他旁边，自己面前那份煎鳕鱼还一口没动，目光就这么牢牢定在孟允身上，好像生怕少看一眼这老婆就能丢。

　　闻言，他问：“谁？”

　　孟允回答：“方烈，星鳗之前的厨师长。”

　　蒋悍森挑了挑眉：“哦？”

　　明明跟他平日要决策的事情比起来，这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偏偏他却表现得好像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可以说是相当会提供情绪价值了。

　　孟允觉得这样的指挥官阁下有点可爱，眼中忍不住泄出几分笑意，嘴上却说：“快吃你的，怎么，还要我喂吗？”

　　蒋悍森闻言，干脆地往后一靠，下巴朝自己那份鳕鱼扬了扬，眼神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来啊。

　　孟允与他无声对视两秒，随即放下自己的汤勺，倾身过去拿起蒋悍森的餐具，慢条斯理切下一小块雪白的鳕鱼肉，稳稳舀起递到他嘴边：“张嘴，长官。”

　　旁边的苏乐潼吐槽道：“哇！老大你也退化成宝宝了吗？吃饭还要人喂！”

　　蒋悍森充耳不闻，倾身向前伸手握住了孟允递勺的手腕，直接偏头在那白皙的手背上印下一个吻。

　　然后并不放开他的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张嘴含住勺子，慢悠悠地将鱼肉卷入口中，吞下去。

　　这个过程，他的目光始终凝在孟理事长脸上，眼神要多坏有多坏。

　　“我用你的名义跟王辅佐官提的。”
　　孟允用毫无威慑力的眼神瞪了他一眼，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问，“长官不会介意吧？”

　　蒋悍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来听听，长官看合不合适。”

　　“我说——指挥官阁下.体恤一线工作人员，深知他们工作压力巨大，丝毫不亚于在战场上拼杀的将士，所以绝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扛着疲惫上战场。”
　　孟允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不知道我这么说合不合长官的心意？”

　　装模作样思考了两秒钟，蒋悍森嘴角上扬，毫不吝啬地给出三个字的评价：“特别好。”

　　话刚说完，卢卡奥的脑袋从餐厅门外探了进来：“老大，人带来了。”

　　蒋悍森点了点头，对投来询问目光的孟允说：“没事，你继续吃。”

　　片刻后，脸色阴晴不定的陈岩跟在卢卡奥后面走了进来，一进餐厅看到蒋悍森的脸，他瞬间僵在原地。

　　蒋悍森看着他，方才脸上轻松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惯有的冷峻威严：“听说你找我老婆？”

　　闻言，正在喝汤的孟允才抬眼，打量了一下这个人，不认识。

　　“啊。”
　　一旁的韦伦冷不丁说了句，“那天一直盯着你看的西装佬。”

　　苏乐潼：“哇哦！”

　　蒋悍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