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夏末殇流年》日月之行

6、初识意外

　　面对突然闯入的这两名陌生男子，苏离和苏瑾居然也都呆在了原地，连呼叫都忘记了。
　　今夜还真是奇妙，一间屋内，四个傻了三个！
　　张云禹竖指唏嘘，示意苏家姐妹不要出声:“对不起，对不起，苏姑娘，你们能不能帮帮我们，我们不是坏人。”
　　张云禹定是也不会想到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堂堂张家大少爷，竟会被当成窃贼，传出去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苏离首先回过神，纯净的眼中却掺入了一丝的恐惧，连眼角都在微微颤动:“你们，你们是谁呀？怎么会闯进我的房间？”
　　苏离仔细的打量着张云禹，一身的富贵绫缎，腰间还佩戴着麒麟软玉，连束发之冠都镶有碧玉宝石，十足的富家公子扮相，而一旁的张习亭却大有不同，一身素衣，少有配饰，虽是素衣，可材质却也鲜见，光是细腻光洁之外表就可断定其价值不菲。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张云禹紧张之余不自觉的向前走了两步，苏离却被吓得连连后退。
　　张云禹马上停下脚步，伸手道：“苏姑娘，对不起，是在下唐突了，事出突然，在下日后再和你解释，能不能拜托苏姑娘先帮帮我们，我们真的不是那窃贼。”
　　随即，门口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大小姐，二小姐，今日府中似是有贼人闯入，你们俩没事吧？”
　　苏离看着面前的两人，清秀的面容，亮丽华贵的服饰，的确不像是那贼人。
　　“我们没事，你们去别处看看吧！”苏离才说完，苏瑾就拉了拉苏离的衣襟，低声道：“姐姐，这……”
　　苏离看出了妹妹的担心，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是十分的忐忑不安，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轻轻抚了抚苏瑾的前额，道：“没事，没事。”
　　门口之人回道：“好的，大小姐，今夜府里不太平，您和二小姐就待在屋里不要出来走动了，如果有看到贼人，您就大喊一声，我们会马上赶过来的。”
　　听着屋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张云禹才舒了口气，转过身却看到，张习亭一反常态，竟还呆在了原地，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那苏家大小姐不离分毫。
　　张云禹拉了拉张习亭，想让他回过神来，然后又谦卑的作揖道:“多谢二位小姐帮张某兄弟解今日之围，日后必当答谢。夜已深，就不打扰二位小姐休息，在下先行告退了。”说罢便准备拉上张习亭离开。
　　“等等！”两人刚转身，便被苏离叫住。苏离战战兢兢的走上前问道:“你们是张家的人？”
　　张云禹回过身，目光闪烁:“是。”
　　苏离试探的问道：“那张老爷和你们……”
　　“正是家父。”
　　烛火摇曳，萧萧落落，视眼朦胧，各自皆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苏瑾也走上前，在心里各种琢磨着眼前的两人，方才可被他们给吓坏了。“明日姐姐就要和张老爷成亲了，为何你们今晚会出现在这里？你们是何居心？”
　　张云禹转过身拉起张习亭，两人走到门口，张云禹顿了一下，想了想，回头笑道:“放心，苏姑娘，以后进了张府，咱兄弟俩罩着你。”
　　“欸！你还没回答我呢！”苏瑾似是有些着急上眼的上前喊道，两兄弟一起回头，张云禹释然一笑，道：“小妹妹，后会有期！”
　　两人便这样齐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夜色越来越浓，两姐妹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苏瑾撅着小嘴，郁郁道：“姐姐，你说说，张家的这两位少爷怎么看着这么不靠谱呢？”
　　苏离哼哧一声，不知是开怀、还是暗嘲：“是吗？我看他们倒是十分有趣！”
　　“哪里有趣了？”苏瑾想着是否是出嫁一事对姐姐的打击过大，才说的胡话吧！
　　……
　　苏离独自回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全身都充斥着一种十七岁少女所不该拥有的成熟与老练。
　　从小在家里苏离便是十分的不受待见，虽不用做什么脏活累活，但莫名的看了父母族人的不少脸色，而妹妹却从小就被奉为掌上明珠，同是苏家的小姐，待遇却是天差地别，正如他们的名字一样，‘离’注定的一生悲苦，‘瑾’却包揽了诸事之美好。
　　直到十一岁那年，若不是意外的偷听到了父母的谈话，苏离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明白其中这一切的缘由。
　　所谓真相，真是如苏离所想，甚至连她的存在都是十分的特殊，或者可以称之为离谱。
　　十六年前，苏家夫人突患恶疾，遍寻名医却皆不见好。后来，苏家老爷得一巫医指点，巫医言，找一初生女童寄到苏夫人名下冲喜，或许有效。
　　于是，苏老爷便花重金让府里女奴不知从何处买来一女童，从此这女童便成为了苏府的大小姐，自然也就是如今的苏离。
　　别说，自从认了苏离为女儿后，苏夫人的身体还真就越来越好了，因此，一开始苏家对苏离也算是疼爱有加。
　　可好景不长，两年后，也就是苏离三岁时，苏夫人生下了苏瑾，从此，所有人的态度就变得完全不同了。
　　开始，苏离一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何事，爹娘才会不再疼爱自己。从那以后，苏离便努力的想要做好所有的事情，但好像无论自己做的多好，爹娘都再也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了。
　　苏离在后院平日里听下人议论的多，知道爹娘一直想要有一个儿子能继承家业。但貌似天不遂人愿，苏夫人自生了苏瑾后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多番调理才算有个勉勉强强，怎也不见利索，求子药也是一副又一副的当白开水喝，可这肚子嘛，还是平平如水面！
　　若非这苏家的家业实权被苏夫人牢牢撰在手中，苏老爷怕也是早就纳了三妻四妾了！
　　苏离记得在自己十二岁那年，苏诸尧不知从何处带回一妙龄女子，据说还是有了身孕的。苏夫人知道后，哪里能忍，可无论苏夫人怎么闹，苏诸尧都执意要将那女子娶进门，最后，却在入门前夜，女子突然暴毙在闺房之中，一尸两命。
　　因此，苏诸尧大动肝火，差点休了苏夫人，可最终还是迫于现实而罢手，既见识了苏夫人的残忍手段，苏诸尧从此便再也未提过纳妾一事。
　　但事实真相怕也只有苏离全然知晓了，苏离那夜心下好奇，便偷偷跑到那女子房外，不料偷听到苏诸尧和那女子的对话。
　　原来，女子腹中胎儿根本不是苏诸尧的孩子，苏诸尧只是在回府途中意外认识了此女子，带她回府，也纯粹只是拿她来试探苏家夫人。若苏家夫人能容她，自然最好，苏诸尧也就能光明正大的纳妾了，若实在是不能容，最多再赶她出去罢了。
　　女子最终的结局，终究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但人都已经不在了，再去追究真相也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后来当苏夫人提出要嫁出苏离换张元洛对家中生意的资助时，苏离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因为苏离担心，不过一个腹中胎儿她都能下此毒手，更何况自己还只是苏府一个非亲非故的养女，哪日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或说错了什么话惹得苏夫人不开心了，自己又会是怎样的下场？
　　明日就要出嫁，可爹娘除了那日亲自来告知了这个消息，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嫁衣都是遣下人送来的。
　　“姐姐，瑾儿今晚不回去了，让瑾儿再陪你一晚吧！”苏瑾边说着边走到床榻前，放下两侧丝帘，脱了外衣，只剩下一件裹体的金边肚兜，掀开被褥一角便如一只小泥鳅一样滑溜溜的钻进了被窝。
　　皎月清辉透过窗印在苏离的玉臂之上，给苏离凄凉的心间徒添了几分孤寒。
　　夜已三更，倦意缓缓袭来，苏离也解衣上塌，透过丝帘看着窗外半悬于夜空的明月，暗暗念道：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
　　二人急匆匆的回到张府，张云禹顺手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却发现张习亭还处在一副神游的状态，遂上前询问道：“习亭，你怎么回事啊？我怎么感觉你见了那苏家大小姐后整个人都变了。”
　　张习亭抿了抿嘴，尴尬的解释道：“啊？没有，没有啊！”
　　张习亭和张云禹虽为兄弟，非一母而出，可这性情却是截然相反。张习亭性情乖戾，不善世俗，心下沉郁，而张云禹却凡事周到，细腻入微，又开朗爽直。
　　只是今日张习亭的异常举动，想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三分缘由。
　　张云禹心中隐隐的担心着，只怕今晚的荒唐行径会酿成日后大错：“习亭，听大哥一句话，不管你动了何心思，你都要知道，位分尊卑、天理人伦不可违。”
　　张习亭斜目看向张云禹，眼神变得异常恐怖，转瞬却又恢复了平静：“大哥，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今日累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看着张习亭的背影，张云禹默默祈祷着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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