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有引力》斯通先生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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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玩笑的，是今天晚上有部电影的首映式，想带你一起去，微信发消息问你你不回，电话也不接，我就直接过来了。”
　　“啊……是这样啊！”凌嫣的小心脏紧急中坐了趟过山车，解释道，“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收拾东西。”
　　“还没搞定？”萧霖往屋子里看了一眼，狭窄的客厅一片昏暗，隐约可见沙发桌椅的轮廓，只有房间那儿亮着灯。
　　凌嫣偏过身：“你先进来坐坐？”
　　萧霖也不客气，熟门熟路走进来。凌嫣打开灯，他又熟门熟路找来那双粉红色的拖鞋穿上。
　　凌嫣盯着他的脚看，有点好笑。

　　她怀疑萧霖说的只是托词，没有说破，回到房间把那个小箱子重新锁起来。本想放回原处，又觉得不太好，放在了那摞教案旁边。
　　毕竟是承载着美好回忆的东西，凌嫣现在也不需要再迁怒于谁，也就没必要让它继续落灰了。
　　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穿，合不合身？
　　凌嫣竟有些心痒痒，如果不是萧霖还坐在外面，她真想试一下。

　　萧霖低头玩着凌嫣放在茶几上的一个小玩具，记得高中的时候盛行玩扭蛋，这大概是那时候留下的东西。
　　他坐着坐着，突然又不太想出去了。
　　上次也是这样，他特意带凌嫣去张俞希那儿，而不是喊张医生自己上门，就是想顺路再带她出去多转转。结果最后两个人还是绕了回来，大夏天的吃了顿热乎乎的火锅。
　　他翻来覆去把玩着那个小玩具，直到默默站在他身后的凌嫣咳嗽一声。
　　“哦，”萧霖抬起头，看见凌嫣还穿着居家的衣服，说，“你想去吗？”
　　真的有什么电影首映式？凌嫣差点就问出口了。
　　“朋友邀请的，记得你很喜欢悬疑电影，所以想带上你。”萧霖解释说。

　　凌嫣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看着路灯一排排从眼前掠过，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最近好像经常跟着萧霖东奔西跑。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抵达到了首映礼的现场，有工作人员进来领他们走一个通道。
　　萧霖示意让凌嫣挽住自己的手，她忽然紧张起来，抓住他的衣角，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从大门那边走？”
　　“放心，我们不用走红毯，不凑那个热闹，走这边方便些。”
　　还没进入会场，就听到了众多工作人员的走动声，凌嫣觉得新鲜，看向正前方的舞台。来了个大个子男人和他们打招呼，凌嫣知道这是最近几年很出名的青年导演左壹，拿过一些国际奖项。
　　他和萧霖交谈的期间，眼睛不住地往凌嫣身上瞄。
　　凌嫣自我介绍说是萧霖的高中同学，左壹马上又笑了，看着萧霖的眼神总让人觉得里面包含了很多信息。

　　“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大忙人，请你们过来不容易，我本来想请你和林妹妹一起……”
　　萧霖打断了他，似乎不想和他讲太多，催左壹去准备接待他请来的其他大人物。
　　他们被带去投资方所在的嘉宾区，这会儿来的人不多，在他们的前排坐了不少媒体人和记者。难怪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萧霖让凌嫣在自己身边走，把她挡在内侧。
　　等他们入座之后，萧霖才和她说：“这个导演是我以前的学长。”
　　凌嫣失笑：“这个跨界可太厉害了。”
　　“是啊，他父母送他去学商，留级了两年，最后不顾他父母反对申请了停学，跑去好来坞当摄影师去了。”
　　凌嫣：“……”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当了快两年的导演，被学校发函提醒，回来完成自己的学业，所以才和我们上同样的课。我刚过去的时候，受了他不少帮忙。”
　　她大概有些明白萧霖和她说这个故事的意义，这回发自内心地说：“他的胆子真是大得可以。”
　　萧霖说：“有时候只是选择的问题，听从自己的心比较重要。”

　　首映式结束后，观众散场，媒体也渐渐散了，剩下些零碎的工作人员分蛋糕吃。
　　左壹过来听了一番恭维，邀请他们一起去之后的聚会，被萧霖拒绝了。左壹就说：“diner party不来就算了，这个也不来，可有好些人等着你呢。”
　　“腻了，”萧霖说，“来来回回就几句话，‘什么时候回去继承你爸的公司’，‘什么时候跟我合作’，‘什么时候来跟我闺女结个婚’，你让我去背给他们听？”
　　左壹哈哈大笑，却还不放他走，一定要喊他给自己新电影讨个好彩头。
　　萧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不情愿，凌嫣猜他是顾虑自己怕生，所以才百般推拒，刚想开口说自己可以先回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爽朗动听的女声。

　　“那我们自己人单独去喝几杯？这总不会不行吧。”

　　她已经边说边走了过来，还穿着职业装，却身姿摇曳，就这么飘到萧霖面前。
　　“林妹妹来了！”
　　“不好意思左哥，给萧老板打工，没空过来给你捧场。”
　　“要道歉也是萧霖来道歉，让你给他爸这种黄世仁打.黑工，”左壹说，“来了就好，走，车都备好了。”
　　萧霖面上有些不高兴，不，显然是生气了，推开左壹过来搂他肩膀的手：“我只带她来看个电影，大家明天都要上班，哪来这么多空？之后有时间再聚吧。”
　　他这样说了，左壹偏头看林妹妹一眼，她只抿唇笑了笑。
　　“说得也是。不过来都来了，至少要认识一下吧。”

　　这个“林妹妹”，和普通意义上的那位不同。
　　她气场强大，轻易把这十尺区域划入她的领地。
　　“林妹妹”伸手过来，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锁定她，扬唇一笑，风情万种：“你好，我叫林珍妮，是萧霖的大学校友。”
　　凌嫣客客气气和她握了手，尚未自我介绍，林珍妮就道：“我知道，你是麻凌嫣。”
　　凌嫣在这一瞬间感知到了某种微妙的挑衅。

　　被萧霖送回去的路上，凌嫣的脑海里，时不时闪过林珍妮的那个笑。放在平时她应当不会在意，毕竟这样的人和她并不一定会再有交集。可今天是怎么回事呢，她总是忍不住回想。
　　“在想什么？眼睛都直了。”萧霖问。
　　“没什么。”
　　“今天是不是开学了。”萧霖又说。
　　“是啊，开学典礼的时候站了大半天，下午又打扫这打扫那儿。”她打了个哈欠。
　　开学之后的一段时间是极为忙碌的。这之后就是长达一周的教学调研。这还是她第一次去参加调研，时间会安排得很满，大概也没心思去想别的了。
　　不知不觉，离她和萧霖重新见面都过去……半个月了。
　　才半个月？
　　凌嫣总有种已经过去了很久的感觉，原来时间居然过得这么慢吗？

　　奥迪在楼下停住，凌嫣没有急着下车，她总觉得萧霖有话想说，好像有点后悔带她去这么一遭，而她自己也有疑惑没有得到解决。
　　车内一时只剩下了曼妙的乐声和皎洁的月光。
　　“你……”
　　“我……”
　　两人竟是同时开口，凌嫣马上让了一步：“你先说。”
　　萧霖垂下眼睛，看了下窗外，又看向她：“你现在还会想故事吗？”
　　凌嫣：“啊？”
　　“你之前说有想做的事，我还以为你想写故事。”
　　“那个啊，很久没写过了……也很久没想过了。”
　　曾经她把那片天地当成自己的港湾和庇护所，现在狂风骤雨已经让那里断壁残垣，一片狼藉。
　　高考完没多久，她就把那些尚未被发现，或许也已经被发现了的册子，偷偷地处理掉了。

　　“你不考虑重新把它捡起来吗？”萧霖说。
　　凌嫣垂着眼睫：“我怕我现在写出来，就全是大人的抱怨了。”
　　“大人的抱怨也没什么不好啊，渴望自由的大人，不是多得多吗？”
　　凌嫣回望着他，她知道今晚萧霖带她去见左壹的用意，两人相视一笑。
　　“有个故事倒是确实有点想写完。”她说。

　　“现在该我问你了。”
　　凌嫣解开安全带，再面向他：“你那个女同学好像对我有点意见，而且认识我，她见过我吗？”
　　她问的时候只是单纯地好奇，可萧霖忽然尴尬起来，眼神往旁边闪，解释说：“没有见过你，可能只是听我提起过……”
　　他看着她怀疑的眼神，老实地把话说了：“她以前追求过我。”
　　“哦。”凌嫣猜了几种可能性，这也是其中一种。
　　“但是我拒绝了她，当时真的没心情谈恋爱。后来我办公司，要回国，她说想跟我当合伙人，我觉得尴尬，就又拒绝了一次……”
　　凌嫣全明白了。她斟酌一番，认为此时哈哈一笑比较合适：“也能够理解。”
　　“你很在意吗？”萧霖问。
　　凌嫣立刻全身绷直，脸上烧了起来：“没，没有啊？”
　　“真可惜，我倒是希望你多少在意一点。”
　　凌嫣：“………………”
　　她觉得自己一定脸红了。
　　“拒绝她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萧霖抬手把音乐关了，让凌嫣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心有所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