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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等待魔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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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敬天定睛一看,路边趴着一个全身湿漉漉的人,右腰上面插着支箭,正是之前从捕快手上逃走的人。
吴敬天将那人轻轻翻过身,只见他满脸满身都是污泥,粗布衣裳,看样子是个农家小少年。一探鼻息,尚有呼吸。
“这小娃娃命大,这一箭力道不足,刺入不深。”吴敬天对额图浑问道,“伤药绷布有没有带?”
“伤药,带了。绷布,没有。”
吴敬天双手拉住披风领口,一撕到底。再用刀轻轻割开那人伤口附近的衣裳,见那人露出的皮肤细嫩白皙,不由地称奇。
吴敬天抓住箭使力一拔,那人昏迷中痛得“哼”了一声,鲜血汩汩冒出,吴敬天按住伤口周围血脉,血流渐止。抹上伤药,用布条牢牢包扎。
吴敬天将扶起那人上身靠着自己臂环,用力按了几下人中,那人缓缓醒来,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了一下吴敬天。
突然右手亮出藏在袖子里的尖刀,向吴敬天当胸刺来。
吴敬天一惊,身体向后急躲,那人一用力牵动后腰伤口,痛叫了一声手上一软,尖刀掉地,整个人往前一仆,倒进了吴敬天的怀里,又昏迷了过去。
吴敬天抱着那人的腰,直觉得纤细软绵,身体轻飘飘地仿似柔弱无骨,眼看那人颈脖处肤如凝脂,鼻中闻到一缕轻轻的体香。
心中暗想:“原来是个女娃娃。”
其时正值四月天,天气尚冷,少女被冷水浸泡后,已经冻的嘴唇发紫。吴敬天解下披风,将女孩包住,放上马背,对额图浑说道:“先找个农家,把这个女娃安顿好,我们再上路。”
吴敬天知道乡下百姓都吃过金兵的苦,仇恨极深,叮嘱额图浑尽量少说话。
两人牵着马走了约莫几里路,看到路边农田里有个老农正在赶鸭子。
吴敬天上前问道:“老伯,这附近有没有村子?”
老农答道:“有哇,绕过那片枫树林子,就是枫林岙村,俺正要回去,你们跟着俺走吧。”
几百只鸭子“嘎嘎”地走在前面,老农拿着长木竿和吴敬天几人缓步跟随。
老农看到青骢马通体碧青色,如菊花一样的纹路杂间满身,赞了一声:“真是好马。”
“俺年轻时当过兵,在军营里养马,后来鞑子兵攻破红嘴堡,见人就杀,俺捡了一条命,才到乡下过活。”
“几位小哥打哪儿来?”
吴敬天道:“我们从皮岛附近来。”
老农感慨道:“皮岛毛将军真是天将下凡呐,他手下的兵个个是天兵,打得鞑子落花流水。红嘴堡再也没有鞑子兵敢来,俺们百姓过得安安乐乐,无人不念毛将军的恩德。”
吴敬天听得一介乡下农夫对义父和皮岛将士发自肺腑的称颂,不由得豪气满腔。
“天色还早,老伯为何就将鸭子赶回去了?”
“小哥有所不知,俺们种田人看天干活,这天色呐……马上要下雨喽。几位小哥到村子里有啥事?”
“这个小女娃受了伤,我想找个人家安置她将养下。”
枫树林后面便是老农的家。老农原本是外地人,自打来到本村,就住在河边的两间小木屋里,和其他村里人的房子相距甚远。
老农将鸭子赶进鸭棚,关好门。
对吴敬天说:“几位小哥不嫌弃俺家里破旧的话,可把受了伤的小妹放到俺屋里休息休息。俺是个单身老汉,旁边那间屋子平日堆些柴火和杂物,俺收拾收拾,打个地铺就成。”
“如此最好。”吴敬天拿出一锭银子给老农,“那位小女娃受了凉,麻烦老伯给烧点姜汤驱驱寒。”
这锭银子有五两左右,老农喜出望外:“我……我这就收拾去,再杀只老鸭给小妹补补。”
吴敬天把少女抱到老农的床上,拉过被子盖好。打来水擦掉她脸上的污泥,见她十五六岁的样子,小脸轻唇,皓肤如玉,长得十分秀丽。
正欲和老农告辞,空中“劈啪啪”响起一阵炸雷,老农道:
“两位小哥先不忙走,这场雨看来不会小哇。”
随即,乌云骤聚,大雨噼里啪啦地落将下来。老农和额图浑一起把马拉到屋檐下栓好,老农又穿上蓑衣斗笠出了门,不大一会儿,抱着一大捆草回来喂马。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乡野之间白茫茫地雾气弥漫,急雨伴着大风,吹的人发冷。
吴敬天和额图浑只得先住下,额图浑帮着老农一起杀了几只鸭子炖汤。
吴敬天把老鸭汤端给少女,一推开房门,发觉她已经醒来,双手抓着被子,惊惶地看着他。
吴敬天将碗筷放在床边:“快喝了暖身体,不要生病了。”
少女警惕地问:“这是哪里?你是谁?”
“你受了伤,我和朋友路过救了你。”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吴敬天一怔,真的从没想过自己是好人坏人这个问题。想自己平日只是行军打战,接触的都是军中粗汉。前一刻一起喝酒,下一刻便打上一架,打完了又一起喝酒。眼里只有好兄弟,好将领,好士兵,其他一概都不放在心上。
“你救了我,你肯定是好人。”少女轻声踌躇道。
吴敬天不置可否。
“我……我身上的伤是你治的?”少女忽然脸颊飞红,说话低如蚊音。
吴敬天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说道:“姑娘莫见怪,当时你穿着男装,我以为你是个农家小男娃。”
少女听了脸上火辣辣地更加羞红,低头摆弄着被角。
吴敬天听她说话语调有异,问道:“你不是汉人?”
少女答道:“小女子是朝鲜人。”
“朝鲜人?那怎地孤身一人跑到这边来?”
“我……我家里出了变故,家里人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少女两眼一红泪珠滚滚,“我……我想去北京城,找一个长辈。”
“你一个女娃娃,要从这儿走到北京城?”吴敬天惊讶地说:“别说现在烽火连天,就是天下太平,这一路上崇山荒岭,都是野兽强盗,难的很。”
“我……我……”
少女心里其实早知从朝鲜绕渤海到北京,这条路出乎想象地遥远和危险。但她此前一直憋着一股劲,这时候突然情绪释放了出来,回想起路上的辛苦委屈,忍不住大声哭泣。
吴敬天听她一直哭泣不止,又不知怎么劝慰,心里渐感厌烦,便轻轻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处,忽听到少女问他:“大哥……请问你怎么称呼?”
“我叫吴敬天。”
“吴大哥,谢谢你救了小女子。我姓……姓尹名东珠。”
“哦。是东珠妹子。”
少女低着头轻轻说道:“我想……想求吴大哥一件事……”
“你说吧。”
“能不能……帮我拿一只火盆,我想烤……烤一下衣服……”
说到后来满脸通红,声音几不可闻。
天色渐黑,吴敬天,额图浑和老农三人啃着鸭子喝高粱酒,听着雨声依然淅淅沥沥,偶尔停一阵,不多久又下起来。
老农饮了一口酒,说道:“往年这个光景没什么雨水,最近天色真怪异,一下就是大雨。这场雨只怕要下上一夜,河水可千万不要满起来。”
“老伯,我打听一件事。”吴敬天道,“你们村子里有没有家畜或者人突然莫名其妙死了,而且死的有点怪?”
“村里的事俺不大清楚喽。俺是外地迁来的,和村里不是一个姓,虽然和村里人也有点熟络,但村里有啥红白喜事都不会叫上俺。”
“哦……那老伯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怪事?”
“怪事?”老农两眼突然一直,全身打了个哆嗦,“两天前俺碰到个事情,一直想不通。好像有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只怕说出来你们不会相信。”
吴敬天心中一凛:“老伯你说说看。”
“那天中午,俺在门口的河坎边磨刀具,磨着磨着,俺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不是风吹过来的凉……是阴森森地凉,不知怎么地,俺心里突然很恐惧,身上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
“俺猛一回头,啥都没有看到,光天化日的,太阳还晒着,安安静静的。可是俺觉得哪里不对劲,俺在这河边住了三十多年了,从来没有像这种害怕的感觉。”
“但是俺看了一圈,觉得是自己想错了,就继续磨刀。磨刀石‘唰……唰……唰……’俺好像听到还有什么声音,登时全身打了个寒颤,马上提刀站起来转身看去。”
“还是啥都没有看到,四周都安安静静的,太安静了啥声音都没有,不知怎么地,俺觉得越来越害怕,心都要跳出来了。”
“俺站在那也不敢动,只看着河水流啊流,俺顺着河水看上去……慢慢看到一大丛水草那边,水草长得又高又大,阳光给叶子挡住了,下面是一团阴影,黑乎乎的。”
“俺直盯着阴影里看,觉得那里面有什么叫俺害怕的东西。俺看着看着,看得越来越清楚,俺看到……那里面有一双眼睛也在盯着俺看。
“俺吓得全身冰冷,腿一阵阵发软,又害怕又不敢移开视线。再看了一会儿又觉得那两个东西不是眼睛,一动不动的不可能是眼睛。”
“俺胆子又大了起来,从河坎上拿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朝着阴影里慢慢伸过去,慢慢伸到那两个东西前面,这时候,那两个东西眨了一下,这下俺清清楚楚看到了,那真是一双眼睛。”
“俺把树枝一扔,大声叫起来‘鬼啊,快来人啊’。那双眼睛慢慢地沉到水里去了。”
“俺叫的很大声,几个村里人赶了过来。俺才壮起了胆,拿起几块大石头往水草下扔去,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俺还被村里人笑了一番。”
“自从这件事以后,俺有时候还会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俺。哎……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胆子变小了……”
吴敬天细细琢磨着老农的话。
老农认为额图浑是个哑巴,两人也不说话,对干了几碗。
自酿的高粱酒后劲很足,额图浑醉倒了瘫在桌上就睡。吴敬天和老农搀着他去了柴房,吴敬天也合衣在地铺上躺下。
老农说道:“这场雨不知道要下多久,俺夜里还得照看着鸭棚,俺在外面桌子上靠一会儿就成。小哥早点休息。”
渐渐地,吴敬天眼皮发沉,也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敬天猛地惊醒,听到屋外老农在喊:“是谁?谁在那儿?”
吴敬天叫道:“老伯,出了什么事?”
“你干什么……啊……”
吴敬天一推额图浑:“出事了,快走。”
两人跳到门外,看见屋前一大团黑影一闪,额图浑挥刀斩开马缰,两人飞身上马,双腿一夹,两匹马朝黑影方向冲了过去。
雨已经停了,虽然雾气很重,但月亮像洗过一样出奇的亮,四下里照得清清楚楚。
额图浑拿好弓箭在手。蓦地吴敬天手一指“那儿”,额图浑“嗖嗖嗖”几箭便跟了过去。
箭射出去以后无声无息,不知道射中黑影没有,两人留神地策马走去。
突然那团黑影往空中一窜,飞得很高很高,竟然停在了空中。
吴敬天和额图浑看到这情景相顾愕然,心中充满了惊骇和疑虑。
月光照耀下,看得明明白白,那团黑影是一个黑衣人手里抓着另一个人,抓着的正是那老农。
额图浑又是几箭射去,那黑衣人身体一沉避开,蓦地笔直向两人冲来。
吴敬天和额图浑往两边急拉马缰,“嘭”地一声黑衣人落在两人中间,又腾空而起,远远地飞走了。
吴敬天和额图浑拉转马头,赶马急追。黑衣人突然身形一顿,举起手里的老农向吴敬天扔来,吴敬天急忙伸手一抱,一撞之下两人一起往后便摔,电光火石间,吴敬天双腿猛夹住马腹,带得青骢马立了起来,两人稳稳落地。
吴敬天看了一下老农,发现只是昏迷,便将他放在地上,又跳马追赶上去。这一下子,已经落了额图浑一大截。
远远地看见额图浑瞄准“嗖”地一支重箭贯入了黑衣人的后脑。
黑衣人一转身,大喊一声“烦死了”,举手成爪向额图浑抓来,额图浑看准来势,右手拳头朝黑衣人肩膀打去,“砰砰砰”黑衣人中了三拳,额图浑左手手臂却也被抓下了一块肉。
黑衣人一落地,惊奇地“咦”了一声。吴敬天已然赶到,和额图浑一起,一左一右将黑衣人拦住。
只见黑衣人的左眼窝里穿出一支箭,箭头上扎着眼球。黑衣人伸手抓住箭头,把整只箭从眼窝里拉了出来,丝毫也不觉得痛,又摘下箭头上的眼珠,朝眼窝塞了进去。
眼球已经坏了,有一半挂在外面,显得尤为恶心恐怖。
吴敬天和额图浑看了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黑衣人冷笑着看了看两人,说道:“看来你们急着想送死投胎。恩,你俩哪个都比老头长得壮,吃起来更饱。”
说完怪叫着扑向吴敬天,吴敬天凝神静气挥刀反击。黑衣人形如鬼魅,动作极快,吴敬天把刀舞得虎虎生风,刀光衣影越打越快。
额图浑看得眼花缭乱,根本插不进手,只得拉满了弓等待下手的机会。
“刷刷”几声黑衣人似乎被刀锋划到,黑衣人突然大喊一声:“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整个人向后往上飞起,吴敬天使出全身力气,一个转身大刀扔得飞了出去,刀“呼呼呼”划着圆圈,寒光熠熠。
黑衣人飞得快,刀飞得更快,一道光闪过,切断了黑衣人一条腿。额图浑紧跟一箭射穿了他的喉咙。黑衣人惨叫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一动不动。
额图浑赶上前查看,吴敬天心里觉得不对劲,连忙叫道:“等一下,小心中计。”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阴恻恻一笑,额图浑眼前黑影一晃,“啊”痛呼着向后便倒。
额图浑两只眼睛下被抓出两条长长的伤口,直至下巴。血肉模糊,连骨头都翻了出来。这一下惊险万分,只要稍微往上一点,额图浑的眼珠子已经被抠出来了。
黑衣人又迅速无比地双手往额图浑胸膛插落,眼看就要把他开膛破腹。
吴敬天往前急扑,抱住额图浑一个打滚,随即觉得背上剧痛,黑衣人的手指已插进了他后背,连皮带肉撕下了两大块,血流满背。
黑衣人面目狰狞看着吴敬天和额图浑,单脚一跳一跳向他们逼近。
吴敬天突然叫道:“你后面有人。”
黑衣人:“嘿嘿,你也想骗我?”
“他要抓住你了。”
黑衣人转身一看,差点撞上另一张脸。
两个人面对面站得很近很近,瞪着眼都不说话。
黑衣人先开口:“你真的好烦啊,走到哪里都跟着我。你知不知道我好久没有吃饱了,连小猫小狗都吃。你能不能别再跟着我?”
“等你死了,就不跟着你。”
“你跟了我好几年了,你累不累?”
“吃好睡好,不怎么累。”
“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冷幽默,一点也不好笑。你以前也是个正经的青年。”
“这样挺好的。”
“你杀了几个了?”
“加上你六十六个,很吉利的数字。”
黑衣人“嘿嘿”一笑:“谢谢你把这么幸运的数字留给我。好,好……”突然单脚一顿,向上逃去。
那人只用手指在黑衣人身上一划,也不追赶。还抬起头摇起手和黑衣人告别。
黑衣人越逃越远,一阵得意后,心里反而莫名其妙地恐慌:“我真的……逃走了?他怎么不追我?他用指甲戳我干什么?”
突然空中传来黑衣人骇人之极地惨叫声:“这是什么?……你……你做出了赤焰焚。”
他痛苦地撕扯着身上的衣服,皮肤裂开一条条缝,每条缝里都喷出火来,瞬间全身化为火球,渐渐烧成一堆灰烬,从空中纷纷散落。
那人背着手遥望天空对吴敬天和额图浑说:“你们看,好美的烟花啊。”
欣赏完烟花,那人帮吴敬天和额图浑止血包扎,那人的药非常灵验,一抹到身上,两人立马觉得又清凉又止痛。
吴敬天见他年纪不大,长得高鼻深目,蓝色的瞳孔,穿裘衣皮靴,戴着皮帽,一身胡人装扮。
吴敬天抱拳行礼道:“多谢朋友相救。在下吴敬天,这是我朋友额图浑。我二人心里有许多疑虑,可否为我们解惑?”
“说出你的问题。”
“这死的是什么?是人吗?”
“唔……是人魈。”
“人魈?人魈是道教传说中生前做了恶事的人,死后变得不人不鬼,只有长双瞳的人才能识出人魈……你是修道的先生?”
“略懂一点。”
“请问先生法号?”
“没什么法号。就叫无名吧。”
“无名子道长,人魈在这里出现,是不是和那诡异的乌云有关?那乌云真的是妖云吗?”
无名一挑眉头,揶揄道:“你想知道的很多嘛,你问这些干嘛?还有别叫我无名子道长,我没出家。”
“在下是大明将官,奉命查探那乌云来历。盼先生见告一二。”
“那云不是冲你们来的,它只是在等个人。”
“等什么人?”
“我怎么知道是谁呐?这个人出没出生,死了没有也不一定……不好意思……阿弥陀佛,讲文明讲礼貌,不可动嗔。”无名一会道一会佛,让人哭笑不得。
“喏……我给你百科一下。这块乌云不是邪云,是上天入地古往今来第二大魔云,因为一千多年前出现过第一大。”
“它要等的人呢,非得经历人间炼狱,万箭穿心之痛,亲人好友死绝,身受非人侮辱,良知泯尽只剩仇恨才行。先说明,我也是听说的,具体细节不大了解。”
“不过呢,这乌云有一个好处,这些赤……人魈都跑来等那魔头出现,以为会受庇护,省的我跑那么辛苦找他们,真是太棒了……嘿嘿嘿……阿弥陀佛,戒骄戒躁。”
吴敬天问:“这个人不出现呢?”
“乌云就会慢慢毁灭世界。”
“这个人出现了呢?”
“这个人会毁灭世界。总之毁灭世界是他们的崇高理想,做不做得到那不一定。”
“一千多年前的乌云在哪里出现的?”
“蒙古沙漠里,离这儿不远。你说是不是这个地方很邪门……欸,你还有几个问题?”
“先生对不住,再问一个,能否告知那个沙漠的位置?”
“库布其沙漠,近吧,我正要去那儿找几个……那个……人魈。”
这时,额图浑突然拾起刀,对着远处一棵树大喊了一声:“那里的,是谁?”
一个瘦小的身影探了一下头,慢慢走了出来:“吴大哥?吴大哥是你们吗?”
吴敬天走上几步:“东珠妹子,你怎么跑出来了?”
尹东珠欢喜地叫了一声,踉踉跄跄跑了过来,跑到吴敬天身前时双腿一软差点摔倒,用力抓住了吴敬天的手臂。
她一只手按着后腰伤处,脸色因为疼痛显得煞白,豆大的冷汗不住滴落。对着吴敬天困难地笑了一下:
“找到你们了……我听到你的叫声,又听到马叫,走出来看不到一个人……我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我害怕极了,就出来找你们,终于找到了……太好了……”
话未说完,两眼一黑便往前倒去,吴敬天忙一把楼住。尹东珠靠在吴敬天怀里意识不清地喃喃说着:
“吴大哥……我害怕一个人……爸爸妈妈哥哥,都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我害怕……”
吴敬天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一出生就没了爹娘,虽然视义父为亲生父亲,但在内心里,他深深知道自己是一个孤儿。
有时候他也会幻想自己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子。这个念头就像一个孩子气的玩具,曾被他深深掩藏在内心角落,现在被尹东珠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