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师兄:我撬了我的“嫂子”第二季》博士邓肯

93、走

　　“辉叔你可能不知道，我已经……”说道这里，昀泽忽然停住了，他顿了两秒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辉叔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

　　辉叔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的汤，目不转睛的盯着张昀泽，大约两三分钟，张昀泽被他看的额头上都快冒出冷汗来了：“既然，你早就已经洗白不干了，到我这里来干什么？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你是来看看，自己的老年，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辉叔。”昀泽赶紧摇头否认，但是又不知道自己应该用给一个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特意千里迢迢跑这一趟，感觉谎撒的在会圆，也会被这个人一眼看穿，到时候反而更尴尬，昀泽伸出了自己的手，昏暗的灯光地下，有两个疤痕触目惊心：“我今年在四川，被蛇咬了一口，差点儿没命。”

　　“后来被救了回来，人家都说，人死过一次，会想通很多事情，但是我反而越来越疑惑了，越来越看不清楚自己，我有点儿怀疑之前我做的事情，究竟是对是错，开始认不清楚，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昀泽顿了一下，目光里有些悲凉：“然后我想到了您，就想着过来看看。深圳的那些东西，我不想碰了。”

　　这个话在辉叔的意料之中，老头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藤椅上，昀泽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烧了一壶滚烫滚烫的热水，从自己的行李里拿出茶叶，泡了一壶热茶，倒了一杯给辉叔，屋子里有些冷，两个人一人一杯，且拿着取暖。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各自望着手里的茶杯，互不打扰，辉叔毕竟年岁大了，精神上有点儿跟不上，一个晃神，手里的杯就险些掉了，幸亏他年轻时的一些反应还在，稳住了手，转头看向昀泽，见昀泽还在发呆，辉叔仔细打量着昀泽，他想，这孩子该是经历了很多吧，不然这个年纪，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去思考和回忆呢。

　　外面的雨似乎有点儿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小片一小片的雪花儿，辉叔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冷不防的问了一句：“我听说，白丫头死了。”

　　昀泽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茶水从被子里溢出了几滴，落在手上，火烧火燎的疼：“啊，在济南，我开始以为是老王杀了瑞秋，后来知道，老王手枪里的子弹并没有少，估计，是柯西玛杀了他们两个。”

　　已经快要一年了，这话再从昀泽的嘴里说出来，那种惊心动魄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瑞秋最后倒在地上，血沫子从她的嘴里一点点的涌出来，漫天的烟花地下，她不停的动着嘴唇，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一直到她咽气，昀泽始终不知道，她死去的那几秒瑞秋究竟对自己说了什么。

　　辉叔喝了一口茶，吐掉了嘴里的茶叶沫子：“这话你说出来我才信，别人说，我是断然不信的。白丫头是什么人啊，机敏，聪慧，她对自己的人又那么好，怎么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但是我听说。”辉叔话锋一转，语气突然有点儿重了下来：“她离开深圳的时候，卷走了秦易所有的钱。”

　　“那个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和秦易联系了，具体内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昀泽说的是实话，而且，他确实不想在提瑞秋的死，每一次提起来，他都难免会想到那个人，他不知道如果这件事情，那个人没有在其中推波助澜，是不是所有的结果都会不一样，是不是瑞秋就不会死，一切，就都还有转机。

　　不过在一想，他一向对付他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法子，更是不顾其中的牵连的，这也确是他的行事作风，他有什么错呢，如果说瑞秋当时出于感情也好，出于自己的后路也好，在或者说出于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也好，把所有账目明细都做了备份放在自己这里，从而让路秦发现交给了老秦，那路秦也不过就是把刀递给秦易的人，算不得……算不得凶手吧……

　　似乎是夜里太寒了，辉叔咳嗽了两声，把昀泽一下子从回忆里拽了出来，他喝了两口茶，苦苦的笑了起来，无论那个人做什么，可能自己都会替他找到借口，就是不忍心怪他。哪怕有一天，他一枪崩了自己，或许自己也能给他找到借口，说是别人把枪塞到他手里，然后枪走了火。

　　辉叔那双有些混沌的眸子盯着昀泽，半晌：“既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不多，为什么还来这里，还来看我呢？”

　　“你是想要知道什么？还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辉叔盯着张昀泽，慢慢抬起自己的眼睛：“当年的你与我，离的太远，现在我与张海泉，也离的太远，不知道我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手里，还有什么值得你千里迢迢跑着一趟的。你要什么，就直说吧。”

　　“辉叔你误会了，我什么也不想要。”昀泽回到这个话的时候倒是一点儿都没迟疑，这毕竟是他的真实想法，事实上，他也看不太清粗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他这段时间脑海里的是非对错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甚至感觉，自己都没有了是非观，所有的东西，在他的生命里都变成了灰色地带。

　　最后，张昀泽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来：“辉叔，这一次来，我其实就是想要见你一面，当年你的一些话对我很有启发，我现在凡事都有点儿茫然，想着来看看你，心里多少可以踏实一些，可能真的是打扰了您了，我先走了。”

　　昀泽说完，从椅子上拿起外套，穿在身上，向门外走去，可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辉叔有些嘶哑的声音：“当年我的死，是不是直接影响了你洗白的决心？”

　　昀泽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回头看着辉叔：“没错，我一直都知道，彻底离开这个圈子是不可能的，辉叔的办法，也算是另辟蹊径了。”

　　“你觉得，我离开的彻底吗？”辉叔反问了一句，昀泽皱了一下眉头，紧接着，他忽然察觉到自己来见辉叔的冒失，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辉叔笑了一下：“未见得吧。”

　　“如果真的彻底，今天的你就不会找到我。记得我刚才的话吗，若非你亲口说，我是断不相信白丫头死了的。”辉叔放下水杯，玻璃水杯落在木桌子上，竟没有一点儿声儿：“她走的才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