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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格桑梅朵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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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岁那年的四月,阿爹从京城回来。
木子怀里抱着阿爹给她从京城带的人偶娃娃屁颠屁颠的跑去找娘亲。
刚到门口便听到,“宛儿…哎”阿爹唤了唤阿娘的闺名然后叹了口气好似欲言又止。
木子瞧着气氛不对便没进去,但是好奇心驱使她把耳朵贴上门听他们的谈话。
“怎么了夫君。”
“哎…我…不知怎么开口。”
“你我夫妻无需掖着藏着。”
“父亲他…他知道了。”
阿爹说完这句话传来了很久的寂静,爹娘谁也没开口。
木子听得也很是焦灼。
“我跟你回去罢,不管父亲他是赶我还是接受我,我,迟早要回去面对的。”
娘亲的语气有些低落,显然娘亲很难过。
难道是那糟老头子不喜欢娘亲,所以阿爹为了娘在一起然后瞒着家人把娘和我安置在江城?
“宛儿我们走吧,我带着你和木子,离那京城远远的好么。”
阿娘没有回答,沉默了一会突然传来阿娘的抽泣声。
“阿桥有你这句话义宛不枉此生,我也想同你带着木子走,是天涯是海角我都跟着你,但,阿桥你这身份怎么走的了离得开。”
“这八年本就是义宛偷来的,若不是阿桥我可能现在,现在…呜”
“我,我同你回去,是刀山是火海我都无所畏惧,只要在你身边,只要木儿平安。”
“谢谢阿桥让我离开了京城的是是非非,同木儿在这江城安稳的柴米油盐,但有些事有些人避不开躲不来。”
“我只是…只是一想到当初被你家人赶出来,我,我就害怕,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我知道我只是一个出身下贱的女子。”
阿娘说到这竟哭泣不止,突然好想冲进去抱着娘说‘阿娘不哭。’
“宛儿我带你走,我们不管那劳什子的身份,我爱你只是爱你李义宛,从没在乎过你的身份。”
“义宛你给了我一个家啊!”
难得。在这种封建国度竟有阿爹这般的男子,娘是幸福的。但在这俞国高低贵贱之分太严重了,听娘亲那话,估计爹娘的身份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怕是云泥之别吧。
“阿桥我们回去。有你在,我就不怕。”
木子耳朵离开了门板,离开了爹娘房门口,木子知道阿娘认定的事阿爹怎么也劝不了。
我得理理:娘是因为出身卑微,然后阿爹带娘‘见家长’然后因为出身被赶出门,然后阿爹依然和娘在了一起,但却只能把我们母女安排在离京城近的江城。
怪不得,怪不得阿爹总是不在家,看来是两个家两边跑。
突然心疼起阿爹,我时常记得阿爹每年过年过节都不会在,就算团圆夜也是直到晚上很晚阿爹才会出现陪我们过团圆夜,一起吃一顿很晚的团圆饭然后第二日天蒙蒙亮便起身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木子正在捣鼓自己的行李,一副要随母亲奔赴沙场的气势。听到了敲门声。
“小木子,你在么?”
“啊,爹爹我在呢。”然后便跳下床拉了拉床上的纱幔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行李。
“阿爹进去同你说点事。”
“啊来了来了。”木子迈着短腿小跑过去给江桥开了门。
“小木子来给阿爹抱抱。”江桥蹲下来要抱木子,木子伸出双手被江桥抱在怀里小手圈着他的脖子。
“小木子呐,嗯…阿娘要同阿爹去一个地方,那里很危险,有会吃人的老头还有一个会打你的老太婆还有一群不喜欢你的表兄妹,爹娘不想你受委屈,所以阿爹阿娘不想带小木子一起去。小木子能在家里等着阿爹阿娘么?”江桥抱着木子坐在房门口的石阶上摸着木子的小脑袋。
“小木子呐,等阿爹斩完妖除完魔便来接木子好么?到时候阿爹带你玩遍京城吃遍所有好吃的。你…你可能乖乖在家等爹爹?”
“阿爹你说的那些妖魔鬼怪可会欺负阿娘?若是欺负阿娘那阿爹也别带阿娘去啊,那多危险啊。”木子用着孩子的语气说着。
瞧见了江桥脸上的落寞和哀愁。
“不过阿爹这么厉害一定能保护好阿娘的,有阿娘在阿爹身边就不怕阿爹看其他小姑娘了,阿桑总说娘亲不爱惜自己,小心外面的狐狸媚子抢走阿爹。所以阿爹不能喜欢狐狸只能喜欢木子和娘亲。”
斯…小木子才多大,竟…竟将阿桑那小混蛋说的话听了进去。
“小木子别听阿桑姐姐胡说八道,阿爹怎么会喜欢除了木子和娘亲以外的人呢?阿爹发誓,定不会瞧其他小狐狸,这样成了么我的小姑奶奶。”江桥做出发誓的手势。
“成了成了阿爹退下吧。”
“斯…你这小兔崽子跟谁学的?”江桥一阵头皮发麻。
“哇——呜阿爹刚说最喜欢我了现在就说我小兔崽子,阿爹是坏蛋,我不理阿爹了。呜呜呜,我要去告诉阿娘你打我。”说罢木子变从江桥怀里跳了出来双手捂着眼睛装作在哭,其实眼里全是笑意然后往李义宛的房间跑去。
“哇我的姑奶奶,我什么时候打你了,啊…喂小姑奶奶你可别跟你阿娘乱说啊。”
我从没想过我会和阿爹娘亲分开。
那日娘亲哭红了眼睛,不停地嘱咐我要听阿桑的话,然后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绣阁。
阿爹将我送来了绣阁,听说这是阿爹母亲生前住的地方,也就是我奶奶,奶奶那时是闻名天下的绣娘,听说能将衣裳上的花儿绣的活过来,后嫁给阿爹的父亲…嗯就是阿爹说的会吃人的老头,我的爷爷。
嫁给爷爷以后奶奶关了店,离开了绣阁。
可是好像嫁给爷爷以后,奶奶过的好似并不快活,不久便撒手人世了。
每年清明时节阿爹便会带她去凤栖山给奶奶烧纸钱。
阿爹留下了阿桑和小格子来陪我,还有一群侍卫和一个阿嬷。
阿桑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儿。
我记得是我四岁那年的冬天吧,阿爹陪着阿娘和我一起去庙里烧香拜佛,在路上看见那时十一岁的阿桑背着比她大三岁的哥哥在路边哭边走,阿桑那时瘦的和皮包骨一样整个人病恹恹的驮着哥哥走几步摔一跤走几步摔一跤。
娘亲是个老好人,瞧了心疼,便下马车搀扶上马车。
后阿桑告诉我们,他们兄妹是从很远的一个小镇过来的,那儿有一个无恶不作的大财主瞧上了阿桑,那时阿桑才十岁。啧…果然变态不管在什么时代都不少。
那财主带着家奴打手去找阿桑的父母,父母一听来意,坚决不同意,便被那万恶的财主活生生打死了。然后哥哥为了保护阿桑一路颠沛流离逃了出来,逃了几个月后,终于因为身上伤太多了又没有处理伤口已经晕倒两天了。
阿娘是个菩萨心肠听了以后顿时红了眼眶,阿爹便说“宛儿放心我定不饶过这种畜生的。”
阿爹将男孩上衣脱了以后满身伤痕不堪入目,有刀伤,有鞭子抽打的伤痕,还有木棍痛打的淤青,背上还有一个很大的烙印,那个三角的烙印十分刺眼。
“斯——”我们都倒吸了一口气。
“这杀千刀的畜生。”阿爹唾骂了一口。
我那会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拿着娘亲做的糕点给阿桑。
阿桑便不停地说谢谢和大恩大德,还有什么劳什子的做牛做马。
我们原路返回,没有去烧香而是带男孩回了家叫了大夫。
我依旧记得那日下起了大雪,阿桑头发乱糟糟,衣服邹巴巴的,走路跌跌撞撞的跑去跪在阿爹面前求阿爹救阿格。
整整三天两夜,阿格终于从那鬼门关被拉了回来。
阿桑求着娘亲说:“阿桑求夫人留下阿桑,哥哥虽然被救回来了,可是哥哥现在根本下不来床,我一个女孩儿根本保护不了哥哥,生怕,生怕一个不小心哥哥又要去鬼门关走一遭,求夫人留下阿桑服侍夫人,照顾哥哥。若,若夫人不喜欢阿桑,等哥哥伤势稍好,我便带着哥哥离去。”
娘亲自是留下了阿桑。
一个月后阿格也生龙活虎了。
同阿桑三跪九叩谢过了爹娘。
阿爹那日叫人把那万恶的财主压了上来。
阿格阿桑顿时吓得浑身哆嗦。
“呸不要脸的玩意,欺压百姓无恶不作,要不是寻思着等小格恢复好了让他亲自收拾你,你能活到现在?”阿爹对着那财主踢了一脚,踹的老远了。
我看了也解气便喊到“阿爹威武,阿爹最棒了。”
显然阿爹听了很开心,便多踹了几脚踢到了阿格面前。
“这下贱东西便交给你了,是死是活随你折腾。”
阿格苍白的脸似乎起了杀意,快步走到一个侍卫面前拔出了侍卫的刀。
“好汉,刀借我使使。”
好似知道了他要做什么,我一下竟傻的直愣愣的。
忽然一双大手捂住了我的双耳,将我转了过去,背对着阿格他们。
双耳被捂住之前,听见阿爹说“木子乖,别听别看。”
我好像听到了那财主的惨叫声,顿时吓得白了小脸,整个人哆嗦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有那么一个人离我那么近的死去。
阿爹感受到了我的害怕整个脸就黑了下来。
“快给我收拾干净了,让小姐瞧见了我定不放过你们。”阿爹狠狠道。
阿格走到了阿爹身边跪了下来。
“廖格谢大人让我亲手报仇。”此时捂着我耳朵得手放了下来,没了阿爹的支撑我整个人就软瘫下来。
“啪——”
我趴在阿爹怀里看见廖格被父亲打了一巴掌。
廖格半边脸红了,却依旧跪着。
“谁,谁让你当着小木儿的面解决的。我好心想让你亲手报仇,你怎能这样吓她,她才是一个四岁女娃。你…你…”看来阿爹被气的不轻。
阿桑也跑过来跪下了,“求大人饶命,我们无意吓着小姐,这杀父杀母的仇人就在我们眼前…我…我们…对不起大人对不起大人,饶了我哥哥罢”
我看见好不容易一个月来被养胖,不至于皮包骨头的阿桑不停地磕头,血已经流了下来,这个月来阿桑对我极好,我便拍了拍阿爹的胸口示意阿爹别生气。
“阿爹不生气昂,不许罚阿桑姐姐也不许赶哥哥。”说罢木子便亲了一口江桥的脸。
这一招果然有效,江桥立马不生气了哄着我别怕。
唔…这别怕是个女儿奴吧。
再后来阿桑留下来做了丫鬟,十四岁的阿格被阿爹带在了身边,教了武功便让他来保护我。
阿桑曾告诉我,她的母亲是现在非常少见的藏族姑娘,的确,俞国的国土还还没开拓到西藏。
在藏族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格桑花是高原生命最坚强的花儿,所以阿桑的母亲给他们起名格桑。
我总觉得阿格很绕口,阿格让我想起我吃完饭以后打的饱嗝,阿格哥哥更是绕口的要命,分分钟从一个饱嗝变成一串饱嗝!
于是我便唤他小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