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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取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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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夜晚,客厅里灯火通明,德彪西的《月光》从录音机里静静流淌。
我靠着栋的腿,让他帮我掏耳朵。栋的动作小心又温柔。我微闭着眼睛,朦朦胧胧想起小时候,妈妈就着午后的阳光给我掏耳朵,那感觉虽渺远却清晰,就像有一只小蚂蚁钻进耳朵,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地往外搬东西,又痒又酥。
我对掏耳朵这件事是很小心的。自己掏的时候,会选个周围不大有人的位置,是有些安全的顾虑。只是自己掏很费事,因为根本不知道脏东西的位置,往往是瞎忙活。如果让别人帮忙掏,我一定会找亲近、信任的人,在我,这是十分亲密的举动。
栋帮我掏耳朵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的,眼神专注,呼吸深沉而均匀地流泻在我的脸上,很痒,我使劲憋着不笑——不能乱动的。
有几次,我都不知不觉睡着了。他就让我枕着,一动也不动,生怕吵醒我,即使腿麻得厉害。说实在的,大腿那么高,枕着睡久了脖子会很酸,一点也不舒服,不过我知道他喜欢静静地看我的脸或者轻轻地摸一下,而且这个“枕头”是恒温的啊。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种小事不值一提,可是生活不就是由许许多多的小事组成的吗?对这样的瞬间,我愿意像对待地上的落叶,将它捡起,夹进记忆的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