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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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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头的风还是挺凉,尤其是站在风口吹着的时候。
顾凉左手拎着两个保温桶,嘴里叼着根烟,吹着冷风站在一个写字楼的门口,看着一脸戒备的保安小哥拿着他的手机打电话。
“喂?丁总,是,是,啊,对……好,我知道了。”保安小哥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顾凉,又打量了他两眼,抱歉的说,“啊,对不起啊,我这也是为了谨慎些。”
顾凉点点头,接过手机揣回兜里,又吸了口烟,把烟头在门口的垃圾桶上摁灭了,“没事,理解。”
保安小哥还是有点紧张的看着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请进。”
顾凉带着一身寒风走了进去。
保安小哥在他背后默默咽了口口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真的是丁总的哥哥啊?怎么看着跟个□□老大似的。”
顾凉等着电梯,身边有两个小姑娘一直盯着他看。他转头看过去一眼,她们立刻偏过头交头接耳的笑,一个还用手捶了捶另一个的胳膊。
电梯到了,顾凉走了进去,两个姑娘跟在他身后。顾凉按了个七,转头看了眼两个姑娘,那俩还在低头笑着,不知道笑个什么。
顾等了半天,见她们没动静只好开口了,“几楼?”
先前被捶的那一个看了眼她的小伙伴,转脸对顾凉快速的说,“八楼。”
顾凉转身按了个八。
电梯到了七楼,顾凉提着保温桶出去了。门快关上的时候,那两个姑娘跟了出来。先前那个捶人胳膊的姑娘红着脸,好像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似的上前几步拦住他,“帅哥,能,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顾凉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了句,“我没有微信。”
“啊……”那姑娘瞬间窘迫了,有些手足无措的愣着。她的同伴上前来解围,笑着说,“没有微信手机号也行啊,交个朋友吧。”
顾凉有点儿不耐烦,但也不能让两个小姑娘下不来台,犹豫了一下,最终只好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问微信号的那个姑娘立刻羞红了脸,另一个笑着说,“谢谢啦,帅哥!你超帅,超酷,像模特、明星!”
“谢谢。”顾凉看了眼早就走掉的电梯,“你们的电梯走了。”
“没事,我们走上去就行,就一层楼。”
两个小姑娘和他道了别,蹦跳着走了。
顾凉有些感慨,现在的女孩子挺大胆的啊。
宏创公司挺小,就占了写字楼的半层,在电梯边上拐一个弯就到。
顾凉拐弯的时候,一个穿着休闲西装呢大衣的身影远远的正从宏创里走出来。
他在心里称赞了一把,这衣服不是谁都能穿的这么好看的,不仅要身材更要气质。
那人身材挺拔高瘦的,似曾相识,但美中不足的是走路姿势有些微的奇怪。也不是多不好看,就是有些刻意和不顺畅,有点像机器人。
那人又往前走近几步。顾凉愣了,从前的职业习惯让他特别擅长记人。
那人就是地铁上不懂建设社会主义的装瘸小青年!
装瘸小青年路过顾凉身边时看了他一眼,一双猫一样带着点懒散的眼睛淡淡扫了扫他,随后面无表情的按了电梯。电梯正巧从停靠的八楼下来,那人跨了一步走进电梯关了门。
这一步顾凉看清楚了,左腿不太对劲,有点跟不上右腿的样子,不过挺轻微的,但远看不明显,远没有在地铁上表现的那么严重。
不是装的?
顾凉进了宏创公司的门,里面已经下班了,一个人小跑着过来。
“哥!”丁禄叶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办公室领,“你怎么来了!可把我高兴死了!”
“这话说的我十年没见你一样,上月才吃过饭。”顾凉说。
“那是家庭聚会,不算。”丁禄叶说。
丁禄叶的办公室挺大,有一个沙发和一个茶几,茶几上搁着一套纯白色的拼图,只拼完了一半。丁禄叶当然没这个闲情逸致,拼图搁着是给顾凉有时候来玩儿的。
顾凉脱了外套搁在门口的衣帽架上,在沙发上坐下,将两个保温盒往丁禄叶前面推了推,“给,小姑给你的。”
丁禄叶听到小姑两个字的时候愣了愣,随即接了过去,笑着问,“这什么呀?”
“鸡汤和红烧甲鱼,小姑父自己去抓的山鸡。”顾凉一边说开始摆弄那套“纯白地狱”。
小姑是个行动派,说他瘦了就是瘦了,昨天夜里在医院见到他之后,回家就立马炖了汤做了甲鱼,今天下午叫小姑父开车送了过来。他一份,丁禄叶也一份。
“小凉,你拿去给叶子吧,我怕他尴尬。”小姑递给他的时候说。
丁禄叶看着那两个保温桶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帮我谢谢小姑吧。”
顾凉低着头,“要谢自己去谢。”
他比对着手里的白色片片,一片片放上去又拿下来,再放上去再拿下来。他以前压根没玩过拼图,小姑硬是拉着他玩儿。这小片片每片都长的差不多,压根看不出区别,得一个个的试。刚开始的时候顾凉烦的不行,恨不得全给捏碎了。但小姑一个眼神瞪过来,他只好又坐回去研究。后来玩着玩着竟然觉得还行,再玩着玩着就莫名奇妙的吸进去了。这玩意儿有魔性,在一次次机械的比对中,人慢慢的就心静如水了,坐那儿自带得道高僧光环。
丁禄叶犹豫着,“我不是……她不乐意见我吧……”
“她要不乐意见你还给你做吃的?”顾凉终于拼出了一块,抬起眼睛看了丁禄叶一眼,“回头给她打个电话吧。”
丁禄叶想了想,笑了,“行吧。”他放下小姑的爱心鸡汤和红烧甲鱼,拿过桌上的保温瓶给顾凉倒了杯水,然后撑着下巴看着顾凉拼图,感叹的说了声,“哥,我真佩服你啊,你就快入定了吧。”
顾凉指了指丁禄叶手边的一个小片片,示意他拿过来,“你们这儿换保安了?”
丁禄叶把拼图块递过去,点点头,“啊,是,上个月换的,小李,怎么了?”
“拦着我不让进。”顾凉想起那小保安警惕的眼神,“以为我是什么恐怖分子。”
丁禄叶乐了,“哥,你可别怪人小李,你刚刚那一身黑风衣进来,我也以为你在演黑客帝国呢,再加上你长得这么酷帅的,又不爱笑,是有点像。”他顿了顿,“不过你一笑就不像那回事了,痞帅痞帅的,像小流氓。”
顾凉抬头,眼神静静的看着丁禄叶,他慢慢抬起手,丁禄叶立刻条件反射抬起胳膊挡在脸前面。
顾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低头继续拼图。
“哎!”丁禄叶放下手,凑到他身边和他挤在一块儿,看着顾凉骨节分明的手指,“哥你最近怎么样呢?好久也没和我联系了。”
“还那样。”顾凉顿了顿,“大熊和单子来了,最近一直陪着他俩逛。”
“啊?他俩来啦?”丁禄叶盯了会儿顾凉,“他俩,是要退伍了?”
“嗯。”顾凉说,“这几年部队的代谢快。”
“哦,”丁禄叶看着顾凉,有点若有所思的,“那,接下来什么打算啊?”
“单子应该回他老家,大熊的话,可能继续留在部队里吧。”顾凉说。
丁禄叶又“哦”了一句,一提到这些事,他和小姑一样除了哦几句也没什么别的话说。
顾凉递给他一把白片片,“一块儿动动手呗?”
丁禄叶“哦”了一声,帮顾凉一起比对白片片,“哥你这是中毒了吧?”
“这副小姑下个月生日要。”
丁禄叶看了一眼那块2500片的加长加大版“纯白地狱”,张大嘴巴,“这哪拼的完,小姑不能要点别的吗!”
“所以让你一起帮着拼。”顾凉说。
“哎。”丁禄叶认命的开始帮忙,“我今天还忙了一天呢。”
他抬起手里的几片拼图看了看,横竖都长一个样,瞄了一眼见顾凉没注意他,悄悄把一块拼图使劲摁到了缺口里。没等他全部摁进去,顾凉一掌拍了上来。
“啊!”丁禄叶揉着脑袋,“哥,您这手劲!我这是人脑袋,不是沙袋!”
顾凉收回手,“抠出来。”
“哎。”丁禄叶叹一口气,把那块小白片片扣了出来,“这不都一样吗?不能剪一剪吗?”
顾凉没说话,拼了会儿抬起头活动了一下脖子。
“这礼拜回家吗?”
丁禄叶愣了愣,想了想说,“你回吗?”
顾凉放下拼图,靠后躺进沙发里,“回吧,一个月了。”
“……那行,哥你到时候来接我。”丁禄叶说。
顾凉笑了笑,“你回个家和洪水猛兽似的。”
“可不是吗?”丁禄叶苦笑,“家里谁和我有血缘关系?也就你能和我多说几句了。”
顾凉沉默了一会,问他,“你妈最近联系你没?”
丁禄叶捧着茶杯摇摇头,“没,不定去哪个国家和他老公浪呢。”
顾凉看了会儿他皱起来的眉头,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
“哎,发型!哥!您这手劲能不能收收,和面呢?”丁禄叶拨着头发叫。
顾凉坐了会儿,视线在丁禄叶办公室里瞟了一圈,落在他办公桌的一个卡通饭盒上。
“叶子,你现在变少女了?”顾凉说。
丁禄叶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拍大腿,“哎,我差点忘了!那是我学长给我带的蛋挞,我去拿!”说完他小跑着去拿了盒子放到茶几上。
“什么学长?”
“就以前大学时候参加计算机比赛认识的一个学长,一个院的,比我大两届,你来的时候他刚走呢。”丁禄叶说。
顾凉想了想,“是穿着西装大衣的那个?”
丁禄叶点头,“是,你看见啦?我学长是不是特帅,见过的人没有印象不深的。”
顾凉想起那人美中不足的左腿,点了点头,“是。”
丁禄叶见他沉思的样子,神经兮兮的笑了,“哥,我学长有女朋友的。”
顾凉回过神来,才反应出来他什么意思,抬手打了他胳膊一下,丁禄叶立刻“嗷”的捂住胳膊叫起来,“哥!疼!你是不是把我当沙袋练呢!”
顾凉白了他一眼,“你有沙袋老实吗?”
丁禄叶揉揉胳膊,嘟囔了一句,“我不是着急你吗?多大了也没个……啊!”
顾凉又打了一下,还打在原来的地方,一厘不差。
丁禄叶抬起胳膊伸到他眼前,嘴里喊着,“骨折了!哥你给我打骨折了!”
顾凉拍开他的手,“骨折我给你接回去。”
丁禄叶撇撇嘴揉着胳膊。
顾凉说,“看不出来,你学长是个点心师傅啊。”
“什么点心师傅啊,”丁禄叶被他乐得不行,“哥你嘴怎么这么刀呢!我学长也是搞代码的,我请他来帮我看个程序。这蛋挞他女朋友做的,他吃不下了,送点给我。”说着打开盒子,递给他一个,“吃吗?”
顾凉看了看接了过去,他对甜品挺在行,这蛋挞看着颜色造型都还成,就放进了嘴里。
丁禄叶自己也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才咬了第一口,两个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丁禄叶一口吐了出来,拿过水壶直接往嘴里倒,又被烫的叫了一嗓子。
“齁甜!糖衣炮弹啊!”
顾凉也震惊了,他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蛋挞,就像把一罐蜂蜜浓缩了加进去,甜的人心头一颤。
但他比丁禄叶能忍,而且也不能不忍,他吃东西快,已经顺到喉咙口了。他把那块糖衣炮弹咽了下去,感觉吃了一把白砂糖。
这剂量丁禄叶学长的女朋友是怎么做出来的?手抖也不可能抖成这样,难道是一不小心把糖罐子撒了?
顾凉喝了几口茶水,问丁禄叶,“你学长女朋友开糖厂的?”
丁禄叶打开小姑做的鸡汤捧起来喝了一口,中和了一下糖分,“哎,舒坦了。我知道学长女朋友喜欢做吃的,但不知道做的这么难吃啊,我学长都怎么咽进去的?”
顾凉把剩下半块蛋挞仔细的放回去,“你学长女朋友做完自己不尝一尝就拿过来了?是太马虎还是太随便?”
丁禄叶一愣,“啊?”
“没什么,”顾凉笑了笑,“蛋挞能做成这样挺不可思议的。”
他有点好奇丁禄叶的学长腿的事,但又觉得不好随便打听别人的私事,想了想没问出口。
顾凉没和丁禄叶吃晚饭,单子昨晚上吐了大半宿,他让他们今天去他的地方,一会儿自己给单子弄点吃的。
大排档是真不能再吃了。
顾凉开着辆黑色的奥迪R8在路上飞。
他喜欢车,别的都能低调,就车低调不了,基本上全部身家都砸车上。除了这辆R8,他还有个改装过的JP,裸车不贵,但请朋友改装了很多东西,一套花下来直接越过车价两倍。他的宝贝开在沙地山丘上特别给力,就是城里不好开,平时不拿出来,就周末去越野地跑一跑。
顾凉把车窗摇下来,一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搁在窗外。这一段是难得的车少,他有时候会绕一点路从这儿走,就为了吹那么十几分钟风。
“……When you know it's not okay,And you know you're not to blame……”
顾凉开着改装过的音响,哼着歌,调有一句没一句的。
他有点闷,闷的时候就是开快车、然后放歌。
小姑让他静心,逼着他拼拼图、学水墨画、练毛笔字,甚至还给他报了几天插花,差不多就是老年人的生活。
整个家里他只听他小姑的话,一样样做下来心倒是静了,就是内里一团气给压的紧紧的,反而攒着想要冒出火星。
他刚刚和丁禄叶说这周末回家,自己也没比丁禄叶多积极。
他亲妈在他六岁的时候死了,他爸第二年就娶了丁禄叶的妈。他爸和他妈是指腹为婚,丁禄叶的妈过门的时候,他爷爷气的差点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
他一开始非常不待见丁禄叶,处处找理由捉弄他,丁禄叶六岁的时候还被他踹到过池塘里发了一礼拜的烧。但丁禄叶这小孩挺缺心眼的,也不生气也不告状,总跟在他屁股后头转。
十五岁的时候,他身上瞒着的事被他爸发现了,用皮带抽他,连小姑都拦不住,但丁禄叶竟然给他挡了两下。
再过两年,宣称和他爸是天造地设一对真爱的丁禄叶他妈又离了婚,抛下丁禄叶和她新老公逍遥到国外去了,丁禄叶在家里就瞬间成了个无比尴尬的存在。也就是那时候,他突然对丁禄叶冒出了点当哥哥的责任感。
顾凉吹完了风,老老实实的把窗关了起来,开回了自己那儿。
R8在一家猫咪咖啡店的后门停了下来。
门上的木牌子上刻着两个娃娃体的字——“生长”。
顾凉停好车,推开了门,门上挂着的风铃响了一声。
他从厨房穿出来到了吧台,吧台里正在做拉花的小姑娘抬头看两眼,叫了一声,“老板!你回来啦!”
另一个擦着杯子的男孩子也抬头看了看他,没什么表情的说了声,“老板好。”
顾凉点一点头,把手里一个熟食盒子放到吧台里,“前面路口那家的串串。”
小姑娘欢呼了一声,“老板你真好!我就喜欢他们家的串儿!”
“藏好,不要让客人闻到味道,一会儿喊其他人分。”
“我不,”小姑娘一把拿过盒子藏到了桌下,“我一个人吃!”
她身边的男孩子转过头来说,“我看到了。”
“什么什么?思思,你拿了什么?”前头跑过来一个拿着托盘的扎马尾的女孩子,把托盘往桌上一扔,踮着脚尖脑袋凑过来往吧台下面看,“是不是老板又带好吃的回来了?”
擦着杯子的男孩子立马过来扶住托盘上的盘子和杯子,“哎!小毛你差点又碎一杯子!你这个月工资还不够你碎杯子呢。”
思思笑着撑住小毛的额头,“不告诉你。”
顾凉脚下略过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一只黑色的小猫跳上了吧台,脑袋一个劲的往那装盒子的袋子里钻。
“嘿!”思思一把提住他的脖子把它拎了下去,小黑猫不满的围着她叫了两声。
“小黑都闻到了!”小毛叫了声,“是串儿吧!我也闻到了!”
思思说,“你也是猫啊?”
顾凉看了眼他们,往吧台外面望了望,这个点人还不是很多,有几桌客人坐在沙发上撸猫,其余没围着客人的猫咪都懒洋洋的趴在地上或者猫架上。有个小姑娘拿着个单反使劲追着一只布偶拍照,但那猫根本不理她。
“乐乐和小涛呢?”顾凉问。
几个人不说话了,擦杯子的男孩子看了眼楼上,有些犹豫的说,“他们在楼上,刚才有个喝酒的客人……吐了,他们这会儿在收拾。”
“吐了?”顾凉立马皱了眉头,眼睛瞪大了点,“吐哪儿了?”
男孩子说,“靠窗第三个位置上,吐……沙发上了。”
顾凉立刻拔腿往楼上跑,黑风衣带起一阵风。
“完了。”小毛说。
二楼面积不大,只有五张桌子。
乐乐和小涛脚边放着个桶,正趴在那张深蓝色织布的沙发上卖力的擦着。
顾凉走上去,有些急着问,“吐成啥样了?”
乐乐和小涛见到他就站直了,喊了声,“老板!”
“还……成,还好就是酒,没别的……”乐乐给他让开了点,有点紧张的说。
深蓝色织布沙发上本来盖着的披巾已经掀起来了,那上面挺大的一滩褐色水渍,能有顾凉两个拳头那么大,在深蓝色的布面上显得特别显眼,还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酒精味道。
靠近三千的大师沙发。
顾凉皱着眉看了看,“赔钱了吗?”
乐乐和小涛对望一眼,“……没。”
“哎,”顾凉叹口气,“不好弄啊。”
“能弄能弄,用专业的清洗剂,就是可能……弄不太干净……”乐乐有些怕他会发火的快速说。
顾凉皱着眉不说话。
小涛小声说了句,“把披巾放下来的话,能挡住。”
顾凉看了他们一眼,两个人低下了头。
顾凉说了句,“没事,你们收拾吧,辛苦了。”
“啊,”乐乐说,“我们不辛苦!”
“我带了点串儿,一会忙完了去楼下分,晚了就被小毛一个人吃完了。”
两个人愣了愣,立马点头,“谢谢老板。”
顾凉下到楼下的时候看见楼下小毛和思思的脑袋抵在一起说着什么。
小毛小声说,“我看乐乐和小涛要挨批了。”
思思说,“不会,那人又不是他们让揍吐的。”
“毕竟是在他们看的区域里,他们没盯住啊。”小毛说。
思思笑了,点了点小毛的额头,“我跟你打赌,没事儿。我和小天在这儿两年了,我们老板看着凶,其实温柔的和牧羊犬一样,是吧小天?”她戳戳一旁的男孩子。
小天抬起眼皮看了她们一眼,“我就知道要是让老板听到你说他像狗,他非一刀劈了你。”
思思没理他,嘟囔了一句,“本来就是啊。”
她扭过身继续拉花,正拉着听到头顶一个声音,“牧羊犬有我这么帅吗?”
“呀!”思思手一抖,一片叶子缺了一角。
她抬头看到顾凉正挑着眉毛看着她,他身后的小毛一脸憋不住的笑。
思思愣了愣,随即立马笑了,“不,老板您可比牧羊犬帅多了!”
“哦。”顾凉笑笑,看着思思拉的花,“思思,你的拉花还是幼儿园的水平。”
思思撇撇嘴,“太难了,我没这个天份。”
顾凉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和雕花棒,在失败的叶子上划拉了几下,立刻补救出了一朵玫瑰。
“哇哦!太厉害了老板!”思思拍了拍手。
顾凉问她,“还有几个没拉?”
思思推过去两个杯子,“还有俩。”
三个人都围了上来。
顾凉左手同时握住两个杯子的杯柄,右手一根雕花棒,一圈圈快速转着,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只卡通猫和一只卡通狗。
“perfect!”小毛说。
顾凉对着那只卡通狗说了句,“自画像。”
三个人愣了愣,都乐了。
顾凉把杯子放到托盘上让小毛端了出去,回过身突然换了张严肃的脸,对着思思说,“思思,你是领班,下面的人出问题就是你出问题,今后注意。”
思思差点没回过神来,愣了愣立马红了脸,低头说了声,“是。”
顾凉的严肃脸又收了回去,“这事也不完全怪你们,下次这样的人就别让进来了。”
思思有点犹豫,“那……直接赶人走啊?不好吧?”
“赶,不差钱。”顾凉说,他边走边开了厨房门,回头嘱咐了一句,“今天放个小假,六点半打烊,我朋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