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下的精灵囚徒》阮千羽

12、情定英伦

　　惜星回到学校的时候，还没有开学。校园里静静的。
　　惜星希望借助寂静的环境，让自己恢复平静的心境。
　　罗丹曾经说过，艺术是心灵深入大自然，发现它蕴含的灵性而感到的欢悦。
　　在每次不开心的时候，惜星就一个人跑到学校河边的树林，静静地待上几个小时，放空自己的灵魂。
　　这树林已经默默地环顾这些建筑上百年，静静看着这里的变迁，惜星从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觉得这些树才是这里的主人，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是过客。树林永远包容这里每一个匆匆忙忙的身形来来往往，洗去几百年人世浮沉的伤痕，涤去俗世荣辱的喧嚣。给人们心中留下遗忘许久的幸福与感动。
　　这一年来，这河边的树林，惜星有了小奇的陪伴。那爱斯基摩犬乖巧的依在主人的脚边。静静的守护着惜星。
　　当心境平复下来，惜星依稀可以听到河水缓缓流动的声音，树林里不知名的小鸟欢愉的叫声，狗狗满足的喘息声，树叶细细簌簌的坠落声，惜星告诉自己，这就是幸福了。幸福常常是可以具化的。

　　像每次一样，惜星坐到这里，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得平和。和每次不同的是，这一次在惜星得到平静后，一个身影浮现惜星的脑海，只几秒钟，就像一粒石子坠落湖心，开始不觉得什么，但是涟漪一圈圈向外扩去，搅乱惜星如镜面澄清的心镜。
　　惜星和小奇玩起游戏，飞快的奔跑，徒劳的想赶走那个镶嵌在脑中的身形。
　　当所有的意念全力帮小星驱赶那些回忆的时候，只要不再看到那个人就应该可以。
　　惜星静静地数着开学的日子，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这样期盼开学。居然有点想念那如修女一样古板的老师，那些如榆木般木讷的同学。那无聊的理论课，那有趣的实习，意大利少女喷泉边的素描、法国卢浮宫的游览、瑞士铁力士山脚天使小镇。都让惜星想念不已。
　　原来世间最快乐的日子是没有把心交出去的时候。

　　加竺国皇室依然看似波澜不兴，太子律快速的处理着手上的事务。已经得到消息，报告说蔓越郡主出境，目的地：英国。
　　律早猜到惜星会逃。“没关系，英国见了，小家伙。”
　　三天后，律启程赴英。
　　这三天，皇后与律有次深谈。内容无从得知，律从来不是谁的傀儡，在王室中处事向来没有任性，没有冲动。如所有皇室人员一般，深得民众的爱戴。多年的勤政，也深得王的倚重。只是皇后谈话后表情明显的凝重。外间的猜测得到证实，皇后势必妥协，未来的太子妃已经不言自明。
　　但皇后深深的疑虑并不是没有道理。自然，以慕容惜星的品貌，当她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在公众面前，一定可以得到民众的首肯。
　　皇后也相信依律的性格，他们有一天结为连理，势必无风无雨。得到民众的爱并不是难事。不过惜星崇尚自由的天性，对宫廷礼节的排斥，大而化之的性格，都不足以胜任太子妃这个职务。她的身份除了是律的妻子，更是加竺未来的皇后，民众拥立的太子妃。
　　民众已经多少知道了，内廷的太子妃风波。皇室这两天都有大批的记者守候。王室发言人却没办法发布任何消息澄清外间的传言。已经有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八卦满天飞。
　　“听说，皇后与太子已经避不见面了。”
　　“听说，慕容家两位郡主已经闹翻了，小郡主都跑到国外了。”
　　……
　　律在漫天谣言中出国。
　　第一次来到惜星的学校，律就喜欢上这里的环境，平静安详。斑驳的院墙上紫藤漫布。每处窗户，都有一段延伸开来，种满各色的花草。建筑外墙青苔掩映着古旧的色彩。静静诉说着不凡的历史。校园的许多地方保留着中世纪以来的风貌，到处可见几百年来不断按原样精心维修的古城建筑，许多校舍的门廊、墙壁上仍然装饰着古朴庄严的塑像和印章，高大的染色玻璃窗像一幅幅瑰丽的画面。
　　没用多久就找到别人告诉自己的树林。远远就看见惜星小小的身影，只几天，她就更瘦了。
　　律走近惜星，觉得她的脸瘦得使眼睛益发显得大了：“现在的你一定不会被那舞裙勒得喘不过气了。”
　　惜星抬起头，看见律，没有任何表情，现在没有什么事会让她觉得意外了：“我不会穿了，因为我依然不喜欢被束缚。”惜星语带双机。
　　“未来没有什么是一定的。”律的回答也一语双关。
　　惜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来英国旅行？”
　　“嗯。我为你做过向导，我来英国，有这个荣幸让你为我向导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加竺的太子，20岁就取得了剑桥的管理系与艺术史系硕士学位。毕业时由学院院长牵手引至校长伊丽莎白女王的丈夫菲历普亲王面前跪下，接受祝福，象征由学院教导成材。两系双硕士学位，前后在英国待了近7年，需要我向导吗？”
　　“不过，你们这里是女校，我真没来过。”律的履历在加竺确实人尽皆知。
　　惜星认命的走在律前面，为他带路，介绍学校的景致。
　　转了一圈，花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多小时，惜星算有耐心介绍，律则一直静静聆听。走到校门口，惜星指着一尊青铜器：“那个雕塑是亨利•摩尔的作品，在学校门口已经有70年的历史了。好了，到校门了，希望您旅途愉快，一路顺风。我就不远送了。”惜星站在律面前，挥手作别。
　　律靠近惜星：“你是提醒我，到我们告别的时候了吗？”
　　惜星没觉察有诈，实际上，惜星在律走近后就有些分神：“嗯，再见。”
　　律附在惜星的耳边低哑的声线：“忘了我们的告别礼节。”尾音消失在惜星的唇上。
　　他们没觉察门外有大批记者的守候。也许只是惜星没有意识到记者的存在。律就说不准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媒体早就在惜星返校后，盯紧太子的一切动态。
　　除了少量三天前就困守惜星的记者外，大批记者更是随太子同机抵达英国。
　　在随行的飞机上，开始大家还都故作矜持。没什么交流，其实一上机就发觉同机的人基本都认识。整个一个媒体包机。
　　长途飞行太无聊了。不到两个小时，大家就聊开了。后面几乎可以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了，就像一个媒体年会。只有坐在头等舱的太子“浑然不觉”，也许知道，只是静观其变。
　　惜星人在英国，没了王室的肃穆，没了熟悉的人群，没有繁琐的礼节，没了各种各样的规矩。有种任性的冲动。
　　律轻轻贴住惜星的唇，惜星没有作太多的反抗。在潜意识里，惜星希望可以叛逆一回，可以由着自己的心，任律带领。惜星本能的回吻律，使律不能自已。这也是律的初吻，他们没有技巧，无法娴熟。但是两个彼此深爱，又压抑良久的身体竟可以如此契合。
　　记者没辜负自己多时的守候，拍下太子律与慕容惜星拥吻的唯美画面。照片中的太子与郡主显得如此相配。他们拥吻的画面，唯美动人。传回国内，传媒立即将照片照排，即可胶印。在报纸面世前，网络已经迅速传开。这一切立即在已经议论纷纷的民众中造成巨大影响。
　　太子律被急召，要求速速归国。皇室公关连夜开会危机处理。一向处事谨慎的太子这回实在是玩过界了。
　　在加竺，虽然已经是21世纪的今天，世风开化，民众大可当众表达爱意，街头拥抱接吻随处可见。但是，皇室始终有着自己的尊严，没有哪位皇室成员，敢在公共场合，与自己的爱人过多亲昵。
　　王与皇后而今已是结婚27年，但是皇后在公开场合，依然与王保持三步的距离。在公开场合，与王并排站立，过多交谈，都视为失礼的行为。
　　皇后不得不召见外交总理慕容枫，整个皇室与慕容府都被各路传媒日夜包围。
　　慕容枫知道目前的形势，没有回头路了。惜星未深思熟虑的行为已经为自己选下未来的道路。所以，皇后与慕容枫的见面，没有过多的寒暄，没有是否娶惜星的讨论，只有如何将朝野目前的喧嚣，尽可能平息。
　　皇后从见到报纸已经没有休息过了。嗓音明显暗哑：“总理看此事如何尽快完满解决？”
　　慕容枫在看了报纸后，一颗举棋不定的心，反而放了下来。既然已经这样，没有担心的必要：“请王后立即电召太子回国。”
　　“这不劳您担心了。第一时间，皇室公关部就发了正式的电文。”
　　“但不是召太子一个人回国。”
　　“太子与犬女，必须同机回国，就在机场组织媒体发布会，由王室发言人正式宣布，惜星是未来的太子妃。太子与小女早已在您的默许下交往一段时间，此时去英国，太子只是陪小女办理休学手续，回国后好择日举行婚礼。”
　　“这样急，我本以为，他们应该各自分开，待国内的舆论平息，才回来交待一切。”
　　“这件事越等国内的议论越难平息。王室的声誉，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也很难不受到影响。最好的办法是，在公众预期的时间前，先行宣布。这样，以王室常年在公众中经营的良好形象，他们的反应将更多是祝福。”
　　皇后看着慕容枫，后者的目光清澈，坚定。出于多年培养的信任，皇后点点头。之后亲自给律打了电话。
　　律比自己想象中还早接到了母后的电话，皇后没用律过多地解释。律接电话的神态越来越自然，想必皇后已经给了律他要的答案。抛开王室身份不谈，皇后毕竟是律的母亲。在这时间，给与支持，永远比责骂来的实际。
　　倒是后来接到慕容枫的电话让律有丝压力，慕容枫其实不过在电话里关照律要好好照顾惜星回国，交待律在机场可能会遇到的状况，如何应对媒体。说话的语气与内容，都只是一个长于此道的长辈给自己指点应对的方式。慕容枫只字未提他与惜星的“错误”。
　　惜星知道了国内的议论，第一时间就是逃到外星去。而且长时间没接到老爸过来骂人的电话，惜星越等越害怕。往常，比这小百倍的麻烦，也有老爸解决，当然，解决后免不了骂自己一顿。受点象征性的惩罚，这次慕容枫就像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音信。但是，给惜星一百个胆子，她也没勇气先打电话回去。
　　惜星那天和律分开后，就没想过再见他。本来以为这辈子顶多就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他了。但是越等国内的消息越心急，只好到律在英国的酒店，想与律商量看如何处理。
　　一到酒店，就见律胸有成竹的走过来，拉住自己。“太好了，本来想去接你，你来了，我们就直接走吧。”
　　“去哪？”惜星一头雾水。
　　“去机场。”
　　“做什么？”
　　“回国。”
　　“不可能，就快开学了，我还有课。”
　　“已经给你办了休学。”
　　“不会的，没人告诉我。还有小奇怎么办？”
　　“已经给它定了航空运输箱，现在去接它到机场免疫检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律边说边拉起还不明就里的惜星，向外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上了飞机慢慢告诉你。”
　　“绑架，这就是绑架。”惜星忙着掰开律握着自己的手。
　　“对。别说我不民主。你有两种方式可选，一种是被我们打晕，绑上飞机。另一种是乖乖合作，走上飞机。”
　　“野蛮人！强盗！土匪！”
　　“注意你的措辞与仪表，太子妃，未来的你一定不能在公共场合这样，像只被惹急的猫一样。”
　　“太子妃？”就见惜星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不由自主提高了声线。
　　“就是私人场合，这样高的声音也不礼貌。”律纠正着惜星。
　　惜星没说话了，只是像看着恐龙一样，看着律。
　　律觉得自己成功的让惜星合上嘴巴。开心地带着惜星与一众人开向机场。
　　惜星对发生什么，如坠雾里。
　　在飞机上，惜星顾不得被骂，偷偷给惜月打了电话。不过接电话的是慕容枫。
　　慕容枫知道电话那头不作声的就是惜星，叫了一声：“小星”。

　　不知道为什么，这时间听到慕容枫的声音，惜星有种想哭的冲动。还没说话，就湿了眼睛。
　　惜星只能“嗯”了一声。
　　慕容枫知道她内心充满煎熬，但是也知道没有时间安慰她了：“小星，我不想说你的行为有多鲁莽。我了解你的感受。我知道你在这份感情上充满了矛盾。但是，目前你更需要让事态尽快回到可控的范围内。人生有些事，一旦发生了，你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只能回来面对。不能因为我们不计后果的行为而给王室带来一场灾难。作为父亲，我应该不顾及道义与责任，只以你的幸福为考量，但是，我们对加竺确实有着自己的使命。我对你的未来没办法给出确定的答案。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依你的心去走，努力的适应，努力的改变。也许你的未来可以在你自己的手里。”
　　惜星听见慕容枫的话，就知道事情没有退路。冥冥中，早有一种力量安排了一切。
　　安静下来，惜星就只能迅速处理目前的情况了。还有13个小时就到加竺了。惜星知道机场安排了发布会，知道自己将以太子妃的身份亮相于世人面前。
　　只好充分利用在机上的十几个小时恶补各种礼节，与可能被问到问题的答案。充分休息，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回到国内。
　　好在在加竺的礼仪中，太子妃较少会被问到问题。为了回答的口径统一，王室的意见是大多问题由太子回答，太子妃这次亮相，将更多是对容貌，举止的检验。
　　在机上的十几个小时中，惜星好不容易睡着，就被各种噩梦惊扰，也许是这件事给她的压力太大，也许是机舱的负压问题。在梦中，惜星始终在悬崖奔跑，始终都有坠落的感觉。律看着睡得像婴儿一样无助的惜星就有种心疼地感觉。毕竟，惜星还只是19岁的孩子。律轻轻地握住惜星的手，对她也像对自己轻声道：“不管王室未来有多少束缚，我将始终守护着你。”
　　在梦中的惜星也在坠落的一瞬间，听到律的声音，稳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