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山匪灭痴人梦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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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融惊了一惊，这才想起土匪不同于军队，不会在意一个窝里面。
他还没有正式入朝，听政的时候偶尔被征询意见，就是说错了也不会当即执行，补救都有父皇和大臣在，可是现在是真的事到临头，所建之言所献之策都是自己在用，才知道一个主意不是听起来漂亮就行的。
然而此时做不得慌张，只能定住心神，伺情势而动。
那个四哥轻笑，颇为得意地走近两步：“久闻益阳王爷天资高朗，能得王爷这样郑重以待，黎某万分荣幸。”一个“黎”字被稍稍咬得重了一些。显然此人已经瞧出他们的纰漏，还好好地利用了这一点。
“黎？”赵融下意识觉得这个姓氏很熟悉，“黎开阳是你什么人？”
“王爷叫我黎四即可。”
皇宫侍卫长黎开阳行第二，范阳人。
范阳黎氏不会承认一个落草为寇的子弟，他既然敢出言，必然有打算，要么立刻将他们毙于当场，要么……
“你也报过称呼了，我是谁自不必再说，你是想把我当场击杀？”对方倾巢而出，对上他手上一支小队，这点胜率还是有的。
“在下自幼习过点武艺，想请教请教！”黎四说着把剑出鞘，直刺向他，身后的弟兄倒是一动没动。
此时赵融和温启并立，参军鲍凤站在一旁。见此赵融立刻把温启推开，闪身躲过这一剑，抽出腰间佩剑招架，拨云见月挑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对上几招。
他武艺学得不错，尚能招架。不过光这几招，黎四剑意精湛、身手敏捷，便可窥见，功夫厚重更非他所能及。
好在这几招争取了一点空间，鲍凤马上插*进*来，挡在前面。他是正经的皇家护卫出身，论武功绝对上乘，但黎四的来路不明，与他对上也不知究竟能有多少把握。
黎四一见鲍凤与他对上，神情微动了一下，似乎十分高兴，把箭剑向回收几分又提高，快步刺出去，动作更快过刚才，一身短打，毫无遮掩，整个人上下跃动，十分矫健。
鲍凤不料他动作突然加快，一时反应不及，落了下风，被他逼得步步后退，好一阵子，才摆脱压制，找回几分气势。但此时黎四已在两人的缠斗中游刃有余，占了主动。
打到最后，鲍凤已经完全不能左右他。若是两人打到赵融面前，黎四顺手抹上一把谁的脖子，或许也能做到。但他始终没有动杀机。
鲍凤左支右绌，无暇去想，温启不通武功，看不出来，但赵融此时身在局外，又粗通武艺，自然能看出来，若黎四想要刺杀他，或者想要扑灭他们，早就可以动手，不该拖这么久。就算温启的计策对上土匪漏洞百出，但是目的很明确，就是让他亲擒匪首，所以谁都知道他的位置，若是察觉不对，立刻便会赶来护驾。时间拖得越久，对赵融越有利。
这个黎四没道理不明白。
只是眼下竟然还没有任何人马到来。看来黎四也没有真正倾巢而出，团山匪比他们看到的还要多。
“你直言所求吧。”
不管是官军剿匪还是匪徒抗官，都不会有这么长的卖弄武艺的桥段！
此言一出，便见黎四停了动作回转身。“王爷可觉得黎某这身功夫还算入眼？”他等这句话许久了，回身正要拜，忽听外头一阵脚步声，膝盖还屈到地上便是一阵剧痛。
“啊！”
饶是武艺高强的硬骨头也要叫出声。
不过眨眼，外面一柄刀子飞来正砍在他的腿上，顿时鲜血直流。西域精钢所制的刀子锋利无比，切筋断骨不过一霎。黎四这条腿，这辈子都别想用了！
用刀之人从外面走进来，正是邱青望。
朱振铭挥挥手，官兵们鱼贯而入，把这群匪徒缴了械压起来。“微臣来迟，王爷受惊。”
黎四受伏，团山山匪一网打尽，虽说出了些波折，但总算大功告成。主犯押上囚车带回候审，从犯暂押府衙听候发落。
众人都还算高兴，只有温启黑了脸。分兵之计才是他主张的，在黎四挥剑刺来的时候他已经后悔不已，但黎四投诚叫他眼前一亮：此人智计武功都一流，又是侍卫长的弟弟，收入麾下可以解当时的危局，说不定还可以拉拢到黎开阳，可算峰回路转了，尤其他过后不会没法再在邱青望和一众同僚面前抬头。但邱青望那一刀直接把他半个人都废了。
回程日子也不是特别紧，但事关重大，也不能耽误。
黎四被截了一条腿，一身武功几乎全废，自己也打成了朝廷重犯，就算哥哥是侍卫长也救不了他。这与他原本预想相去甚远，原想就算不能博得益阳王亲眼变匪为官，也不至于落到这番地步！
那个姓邱的谋士好一个心狠手辣！
他敲敲栅栏，官兵以为他想方便，便靠过去。
“劳驾传个话，罪人有话面陈王爷，罪人有愧范阳黎氏。”
他这话击中了赵融的一层顾虑：哪怕落草为寇，也没见范阳黎氏说过不要这个子弟，贸然把这个人的存在公之于世，到时范阳黎氏就是远日无怨，近日也恨他了！
晚间找好宿头，赵融寻到邱青望房间，自从剿团山之后，他们还没有单独说过话。
“子润。”
“王爷。”邱青望拱拱手。
“还在生我气？”本想说事的，只能先哄人。
自香雪亭相见至今，他们没有什么矛盾过过夜，这番被山匪耽搁了，竟到现在还没说开。他也才发现，他们其实也闹过不少别扭：温启是他的伴读，开府时就陪着他，博学是没跑的，但太知书不知事，心里有许多一根筋的认识，比如对邱青望的看法，就是觉得他用心不纯。看在幼年长起来的情分，他也不能怎么他。
“没有。”邱青望没什么好气，他又不是大姑娘，听几句软话就既往不咎恩爱不疑？好像还真是。
至少曾经是。
“子润。”赵融又摆出一副苦口婆心样，“我知道自己大意，以身犯险，可是有你在，不是逢凶化吉了吗？”
邱青望听着他娴熟地自我检讨，心里不禁奇怪：原来我以前都是为了这样的缘故在同他生气？
“你看我此番不听你的确实是吃了大亏，可见还是你智谋无双。”
邱青望闻言笑了笑，带着点痴人梦醒的味道。
“你还是说正事吧。”既然他始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就别纠缠了，说不清楚说不清楚吧，执着个称呼干什么？
赵融听到这个熟悉的语调，松了一口气，心里一阵欢喜，却没有听出一腔深情挚爱的烟消云散。
“今天黎四传的话，他在威胁我。”
香雪亭，京郊有名的美景，四周百里白梅皆王导丞相命人所植，深得名士佳人喜爱，每至冬令，拥裘踏雪而来者甚多。
“邱子润此篇咏冬梅带雪似佳人发髻，俗倒是不俗，只是沾了闺阁之气，不及朱兄之句大方，稍落下成。”
“香梅不配佳人，配铁汉子不成？随便捡个与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作比，便新奇过人了？既不爱香闺小意，还来看花干什么。”少年贵胄仗义道，好似胸膛里鼓鼓的都是意气，很青葱可爱。
“你的文章很好，我很喜欢。”他说。
邱青望心道，你会评文章吗？
不过事实证明，这少年是天下最好的老师教出来的，至少文章绝对不差，他说的喜欢是有理有据的真喜欢。到后来对上了人，才开始说不清楚，一往情深，似破竹之势占了上风。
其实他们遇到的也不太是时候：那个少年虽然风韵朗朗，但他至今只有19岁。太早了，若是他们在他29岁的时候遇到，不拘什么模样，至少不必听那句无可奈何的“母妃说为我定了员外郎家的女儿崔氏做正妃”。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山匪灭痴人梦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