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两不负》MoJ

7、颜光祈

　　丫纸说到做到。不吃零食,每日三碗的饭量也降到一碗。吃时轻嚼慢咽,平日里甚是喜爱的肉类似乎也没了兴趣,只夹了些许的青菜入胃。与韩剧彻底绝缘,除了打扫店铺偶尔站在店门前看着桃花树,开始晨跑锻炼。有时会躲在门后偷偷看着在厨房忙碌的郁闲,轻轻叹息。
　　我怜惜陷入恋爱不可自拔的丫纸。她爱上的男孩缺一根神经,距离那么近,他却不知她的心意。丫纸的改变苦了蒙在鼓里不知情的郁闲。郁闲问,丫纸是不是吃坏什么东西,她最近和我说话总是有气无力。拉肚子拉多了他不知,他所谓的有气无力却是丫纸极力表现的淑女的温柔。郁闲说,丫纸今天对我露出了恶心的笑,让我晚上做了一个噩梦。他不知,他所谓的恶心笑容是丫纸练习的笑不露齿。
　　听得多了,也烦了。我令郁闲闭嘴否则扣工资。少了郁闲在耳畔的唧唧歪歪,世界清净不少。
　　郁闲终于无法稳如泰山,他冲出门,与站在桃树下若有所思的丫纸谈判。我坐在屋内摸着小心肝祈祷,希望这不是一场血雨腥风。
　　果然,丫纸的脸色渐渐抽搐,她低头,虽不见她的神情,但我能隐隐感觉到,她的怨气从身体里溢出。我感到了深深的寒。丫纸的泪水往下掉,困惑的南闲站在原地。丫纸撩去泪水,有心的嘀咕,只为让郁闲听见:“我真是太傻,居然试图去与人形计算机沟通,”这里的人形计算机指的是有一颗聪明大脑的郁闲,“干脆一颗鸟蛋从天而降砸死我算了!”
　　“哗啦!”天花板突然炸开,令我们所有人心头一惊,茶水溅到手上,令我吃痛。屋内一阵烟雾缭绕,隐隐看见不少木板从天花板上掉落。
　　“咳咳咳!”丫纸吃了不少灰,咳嗽起来。等烟雾散去,我们大家惊异得久久合不上嘴。一颗硕大的鸟蛋竖立在店铺中央。
　　“我的金子!我的金子!店铺维修金!”我抱住头,痛苦地嚎叫,“丫纸你这个乌鸦嘴!”
　　丫纸吓傻,她呐呐道:“我明天要中五百万,郁闲变成一颗鸟蛋。”
　　郁闲:“……”
　　头顶吹来一股冷气,屋内一片狼藉。我们三人走近这颗巨大的鸟蛋前,丫纸伸手摸了摸,鸟蛋温热,似乎有着生命的气息在跳动。滑如绸缎,光泽如上等的珍珠。
　　丫纸问:“这颗鸟蛋是否能吃”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吃货之魂依旧活在为爱减肥的丫纸心中。我敲了敲它,回声清脆,似乎是一颗上等的……鸟蛋。
　　郁闲的反应与我们相比甚是平淡,他伸手欲将鸟蛋抱起,但鸟蛋却稳稳在地,丝毫不动。丫纸鄙夷地轻笑。郁闲尴尬的扶了扶黑框眼镜,道:“这颗鸟蛋应该不是凡物，若拿去卖了，应该能节省不少的开支。”
　　我仍旧惋惜于我的装修费,恶狠狠道:“这颗鸟蛋这么大太碍眼了，去厨房拿一把菜刀来,将这鸟蛋劈开成几部分放入冰箱。”
　　郁闲沉默的照做,菜刀劈下,鸟蛋却纹丝不动,连一条刮痕也无。
　　“老板娘,现在怎么办”丫纸问我。
　　“不知道。”我道。看着这颗鸟蛋盈盈发着光芒，仿佛蕴含着生命一般，“我在猜想，也许是有人将它丢于此。”
　　“郁闲，你试试能否搬动这颗鸟蛋。”
　　郁闲点头，抱住鸟蛋，用力，鸟蛋纹丝不动。丫纸在一旁窃笑。
　　郁闲有些尴尬。
　　“我们三人一起试试看吧！”我道。
　　鸟蛋依旧纹丝不动,试过几次,无奈放弃。
　　“如果真如老板娘所说这颗鸟蛋是被人丢在这里的，”郁闲说道,“那我们只有等等看,等它的主人前来认领。”
　　我点头,不置可否。我店并非平常的典当铺,发生稀奇古怪的事情也非异常。丫纸依旧耐心研究着这颗硕大的鸟蛋,我蹙眉,唤道:“丫纸”
　　丫纸抬头,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看着我。
　　“这是你闯的货,你负责今晚将它修好,”我指着破了一个大洞的天花板,“否则扣工资。”
　　我发现扣工资三字真是一句有效的咒语,专治各种不服。
　　丫纸急了:“老板娘,我不会。”
　　“我来吧。”郁闲说。
　　丫纸不说一言，心头却是暖的。她跟在郁闲的身后为他递工具，送来冰镇的饮料。这个傻傻的姑娘，轻易的感动，存留在心。
　　天暗下，小巷亮起来了黄灰色的指路灯。凉风丝丝的从漏洞外吹入，令人冷不禁打了个寒颤。天花板外只是简单的用棚子遮住，郁闲说明日请来专业的工人修理，至少屋内能保暖。我躺在床上轻而易举陷入熟睡，隐隐地，听见隔壁传来少女泛着蜜的笑声。这个傻瓜丫纸啊。
　　刚天亮，我早早的起身下床。店铺内一颗巨大浑圆的鸟蛋一瞬间让我回忆起我惨痛的天花板。店内不知何时已被收拾干净，门外的垃圾处堆满木板与碎屑。郁闲准备好了精致的早餐，与前几日一样，丫纸依旧小口小口的下胃，从郁闲眼中，我看见了失望。
　　“你为什么不多吃一点？”郁闲问道。
　　“最近天气变了，没有什么胃口。”丫纸口是心非的回答。
　　郁闲伸出手轻轻覆在丫纸的额头，丫纸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忍不住脸红心跳。
　　“没有发烧啊，”郁闲扶了扶眼镜框，“难道真的是我的厨艺变差了？”
　　“……”
　　“我先去请装修的师傅。”吃过午餐，郁闲脱去围裙，从账房里取出一张银行卡说着走出店外，还未走几秒，一声惊异却不失柔美的女声在我们耳侧响起：“你！你！对就是你请留步！”
　　“天哪！你长得很像我的男朋友！”
　　我与丫纸面面相觑,八卦之心引得我们二人随声而去。丫纸顿时如天雷轰顶,惊讶得合不拢嘴。只见一个年纪约莫十六七的少女扑入郁闲的怀中。少女穿着时下流行的森女系服饰,双眸含泪,粉嫩的唇瓣娇媚动人,我见犹怜。
　　“郁闲!这是怎么回事”丫纸颤栗着手指伸向少女,眼前的景象令她玻璃做的心难以消化,“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不认识她,”郁闲的神情淡如水,他疑惑地盯着怀中的少女,“你是谁”
　　少女闻言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唇瓣扬起一个动人的笑,她说:“抱歉,我太思念我的男朋友导致有些失态了。”
　　“所以说你是谁？”丫纸问。
　　“我只是来寻找一个店铺的。”
　　丫纸连忙上前将少女与郁闲生生地隔开。少女对丫纸眼中熊熊的烈火视之不见,她回过头问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我:“这位漂亮的姐姐,请问这附近有无名为月降的典当铺”
　　我指着身后月降挂在门梁上的金字招牌。少女微笑道谢,一蹦一跳地走进去。我跟在她的身后,见她森女的碎花蓝色长裙随着她的步伐一摆一摆,少女走入店铺内,见到中央的巨大鸟蛋,少女连忙扑了上去:“太好了,幸好我的星澜珠没有摔坏。”
　　我嘴角抽搐,总算是找到东西的正主。我摊开手心,面带春风拂面的微笑:“这位女孩,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娘,如果这个鸟蛋是你的话,请赔钱。”
　　“这不是鸟蛋,是星澜珠!”少女嘟着嘴反驳。
　　“好吧,这颗星澜珠砸坏了我家店铺的天花板,请你照价赔偿。”我说。
　　少女抬头,见天花板上用蓝色棚子遮挡的大洞,她的手轻轻地捂着嘴,眨着眼愧疚地解释:“抱歉,我的法力现在很低微,因为星澜珠太重,所以我用了法力将其运过来,没想到砸偏了,真的对不起。”
　　少女从棕色的背包里取出一颗色泽纯正的琥珀,问道:“这个够么我身上没有带钱。”
　　我眼前一亮,接过少女手中的琥珀:“够!”这岂止是够,多的都有。看着我变脸的速度，郁闲与丫纸投来鄙夷的眼神。身为生意人，最喜欢的东西除了银子，还能有什么？
　　“我叫颜光祈,我想典当这颗星澜珠,这个值多少钱”颜光祈问道。
　　我不着急着还价,唤来郁闲为这个森女富豪女上了一杯桃花茶,颜光祈道谢:“谢谢,还有你长得很帅气。”
　　“谢谢你的夸张，我很赞同你的看法。”郁闲不愧是郁闲，连自恋也面无表情，仿佛理所当然。
　　一旁的丫纸闷闷不乐。
　　这个少女不是人类。少女也知我不是人类。我再次触摸星澜珠,珠子淡淡的柔光暖着手心,渗入脑海。明月清寒的光在眼前一闪而过,我退了一步,昨天并未真正的感受这颗珠子,这颗珠子并非凡物,似乎是有生命一般,令人不自觉的能回想到什么。
　　“我可以给你一段快乐的回忆来换这颗珠子。”我道。
　　颜光祈闻言,抬头注视着我。她的眸子闪烁着悲戚的光,与她活泼的性子不同。许久过后,她突然掉了泪,扑入郁闲的怀中嘤嘤哭泣:“我才不要快乐的回忆,快乐的回忆我早就有了!我才不要。”
　　丫纸与我石化在地。这少女的脾气说变就变，前一秒笑后一秒哭。是演员吗？
　　郁闲不知是何为何，摊开手求助的看着我与丫纸。
　　“你这个人不要这么轻浮!”丫纸终于坐不住,冲上前从郁闲的怀中拉开颜光祈。颜光祈的肩膀轻轻地抖动,呜咽出声。
　　“丫纸,别对客人动粗。”郁闲劝阻道。
　　“你这个大色狼,看见她漂亮对她动心了对吧”丫纸气不过,原地跺脚。
　　郁闲无奈地扶了扶眼镜框,不理会丫纸的无理取闹。颜光祈的心情似乎平复不少,她深深叹了一口气,鞠躬道歉:“对不起,我又失礼了。只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我的男朋友,所以我才会如此失态,我太思念他了。”
　　郁闲罢手,丫纸却神色落寞的悄然上了楼梯。我看在眼里,心中盘算着等招待完这位客人好好的与丫纸谈谈心。
　　我的目光回到眼前的客人身上,颜光祈轻尝一口桃花茶,一丝苦涩一丝甜腻在她的口腔环绕,茶的香气与温热令她静了心,她求助地握住我的手,她的双手冰凉,不似常人温度。她说:“老板娘,你可否帮我找到他”
　　“你的男朋友”我问。
　　颜光祈点头:“对,他消失了很久。我一直想要找到他。”
　　“消失？为何？莫不成是逃婚？”
　　“不，比逃婚还要严重，”颜光祈收起笑容，表情骤然严肃，“他曾与我，犯下了一个错。我想与他一起弥补这个错误。”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品完最后一口桃花茶,颜光祈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关于她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