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第二十三章 ...
-
入梦里的一切都如同一部快速播放的电影。将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所有的喜怒哀乐用不过短短几分钟亦或几小时全部播放完。
她看着牙牙学语的婴儿成长为被锁在房间里的少女。她甚至没有名字,应当说在这幢房子里的所有女人都没有名字,对于徐天而言她们不过是可以延续生命的工具。而于她们而言,身上流淌的血缘不过是罪孽的一代一代延续。
在女婴出生之后,老妇人就被徐天杀死在了玄关出,老妇人临死一双眼睛都没有离开与她不过几米的大门。那时大厅内的窗帘还不是黑色,屋外的阳光从窗帘褶皱出留下的缝隙照了进来,洋洋洒洒的落在了至死不瞑目的老妇人脸上。徐天像拖着垃圾一般,将她拖到二楼,她的额头因为台阶的磕碰满是皮开肉裂。
徐天在二楼的一处门前停下,打开了锁孔。
唐正在看清屋里的情景后,露出了茫然而愤怒的表情。
这是一间全封闭式的屋子,墙壁上贴满了白纸符文,房梁上悬下的锁魂铃自男人来了后就发出幽幽的低声凄语。
在房间的中央放置了两个桃木椅子,上面分别坐着两位面目狰狞的女人。她们早已死去,四肢被桃木贯穿在木椅上防止坠落,的眼睛已剜空,里面酱黑色的血凝固,从眼眶中溢出像是泪一般的血痕。
这一幕和唐正记忆里困在白雪之中的式卿言重叠,对她而言,现在所看见的一切都是比噩梦还恐怖的事实。
承灾鬼。
可以换取财富,换取鸿运甚至延长寿命的承灾鬼。
只有近亲之人才可做法,愈是血缘相近功效愈显著。
为了保证血缘的绝对纯净,徐天罔顾道德和自己的女儿结合产下女婴,不断重复此步骤。年老色衰的被徐天杀死成为延续寿命的工具,而年轻的则继续负责生育的工作。
每个被徐天囚禁在不见天日洋房里的女性,都曾躲在黑暗房间的一处,想象过屋外的阳光是如何的温暖,想象过自己是如何行走在那温暖的阳光之下。只是她们还没有亲眼看过那刺目的明亮还没有感受过那份温暖就死在了这如同地狱的建设华美的屋子里。
畜生。
咸味的液体从眼眶中失控涌出,唐正不断骂着面前的男人,她冲对方砸过去的拳头一次一次的穿过男人的身体,她只能亲眼看着老妇人是如何一步一步被做成新的承灾鬼。
男人脸上浮起病态的笑容,如同至宝把这个新做好的承灾鬼放在那两个死去多时女人身边。
做完这一切,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徐天微笑着蹲下身子神色疯狂的细细打量着她们,满是爱怜的抚摸着她们的头发。
唐正甚至能看见在她们后方漂浮着三个痛苦的灵魂。变成承灾鬼意味着无法转世轮回,因为是逆天而行的邪术,她们的魂魄会一直被烈火灼烧,直到燃尽成灰才可解脱。
其中一个魂魄模样年轻,相貌秀丽,但是也抑制不住被火烤的痛苦在那儿嘶吼咆哮。
“徐...徐婷。”在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唐正瞳孔猛地缩小,不敢置信。
依资料记载,徐天生平只有两个女儿,一人是后嫁与南家小少爷的徐薇薇,另一人便是在徐家大火中丧命的其中之一徐婷。
丧命大火的徐婷...怎么会被徐天藏在洋房中做成承灾鬼...
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唐正打个冷颤,她匆匆擦干眼泪重拾精神将眼下的线索串起来。
或许徐家的大火就是徐天的一场阴谋,为的就是延续寿命长生不老。
那么徐天为什么会放过徐薇薇?
徐天为什么还要在洋房里养小鬼?
还有从坟墓里挖出的棺材,里面的人为什么自愿成为养尸鬼?
唐正有些烦躁的抓了抓脑袋,在她无能为力目睹了徐天的所作所为后只有一个想法,抓住徐天让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但是在现实里徐天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邵越白也曾说这次的事相当棘手,他们手上握有的线索还是太少了。
“咔哒——”就在唐正陷入沉思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声音,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徐天并没有发现,唐正循声望去。
墙壁遮住了女孩半个身子,她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黑白分明的瞳孔静静地看着她的父亲。
“小悦。”唐正在喊出这个名字就闭上了嘴,因为她知道这不是女孩的名字。
收回目光,女孩放轻脚步慢慢离开,唐正亦步亦趋的跟在她后面。在路过一扇门前时,唐正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微弱的哭泣声。女孩停下脚步,像是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里纯粹到不可思议,她就这么盯着这扇门一会儿,再次离开。
面前的场景再次扭曲,唐正闭上眼等待它恢复平常。
清脆的声音在哼着熟悉的曲子,很好听。
少女躺在床上,衣服破破烂烂的挂在她的身上,身上是施虐后的痕迹,徐天睡在她的旁边很沉。少女出落的很动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是这个年纪不会有的干净与纯粹,她看着被布帘遮住的窗户轻轻哼着曲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慢慢的起身,少女并不在意光裸的身体,她就像猫一般悄悄的离开,手上握着一盒火柴,徐天爱抽烟杆,他嗜烟如命。
属于徐天的寝室是紧紧锁着的,靠在一旁的房间却从来没上过锁,里面堆满了物资,特别是在一个做过精巧的橱柜里满满的是徐天最爱的烟草。少女勾起唇角,点燃火柴扔了进去。
小小的火焰瞬间猛烈,熏人的烟味不断溢出,但是火势不算严重,徐天依旧在睡梦中。
少女沿着原路返回,一如幼时那般在她母亲的门前停下,但这次她推门进去了。
女人几乎在听见门锁打开的声音时立刻惊醒了过来,少女再次点燃一根火柴,虽然微弱道瞬间即逝,身为母亲的女人任然看清了少女身上的伤痕。
“啊、啊。”女人捂着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怪叫,她痛苦的像野兽撕咬被单。
她们都不会说话,因为徐天认为这不重要。当初女人在女孩出生时喊出的那句话是她的母亲最常说的话,久而久之她也记下了,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当初女人求徐天放过女儿时,男人还是有点惊讶的。
徐天一直想让她们成为白痴,从而弱化道德观乖乖的做好生育工具的本分。但徐天不知道的是这么多年下来洋房里女人有着属于她们自己的交流方法,因为每一位母亲都无法忍受这份罪孽的延续,她们通过各种方式告诉自己的女儿——这是不对的。
少女没有多管女人疯狂的动作,将火柴随手扔到她的床上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徐天的身边睡去。
第二天,女人被盛怒的徐天活活砸死,而二楼那间屋子里则多了一个新的承灾鬼。
少女跪在男人的面前,黑发垂在地上,她微微歪着头看着男人,漂亮的如同猫眼石般纯粹的眼睛有种说不出的动人。
徐天怒气这才消失了不少,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儿是他所有女儿里面生的最漂亮的一个,在床上也不像其他人挣扎,她十分乖巧,同时也妩媚。
徐天冷哼一声:“你的母亲要是跟你一样听话也不会这么早就死了。”他眼底一片阴鸷,“竟然感烧了我的东西,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偷的火柴。”
少女听不懂男人的话,只是唇角弯弯,笑得很勾人。
唐正目睹了这一切,浑身发冷。
没有了烟草,物资也被烧了,徐天只得亲自在夜晚所有村人都陷入死一般的沉睡时打开洋房的大门,锁上再离开。
男人每次离开洋房都是至少三天才能回来,因为他抽得烟草都是极好的,这偏僻的村子怎么会有他合心意的。
第一个夜晚,少女打碎一楼的一扇窗户,从里面逃了出来。她脸色没有半分逃出地狱的喜悦与激动,反而是冷静到不可思议。她就像是在个村子里生活了很长时间,径直走向一间矮房,唐正一看便知这是小悦的房间。
在唐正震惊的目光下少女杀了对方,剥下小悦的脸皮。而做这一切的时候,把邵越白吓哭的男鬼一直面无表情的站在床边,他呆滞的看着面前哼唱曲子的美丽少女。
这曲子十分耳熟,唐正虽然现在六神无主但心里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这是你妻子的尸体,你接下来知道怎么做吗?”弯着眼角,少女笑得明媚动人。与唐正所想的不同,少女会说话并且她吐字清晰,甚至有着戏曲独有的韵味。
那男鬼依旧呆滞着一张青脸,在少女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少女擦干净手上的血从容不迫的回到洋房,就像是没有了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她的每一个步子都伴随着几分古典的妩媚,拎在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脸皮皱起,滴了一路的血,唐正在她后面看的惊心。
在少女将刀片对准自己的脸的时候,强烈的求生欲使得唐正闭上了眼,接下来又是一些细碎的声音,唐正死活没敢睁开眼,她能猜出对方现在在做什么。
直到曲子重新哼起,唐正才颤颤巍巍的松开捂着眼睛的手。
面前的人,披着小悦的脸皮笑容如花。
她就像真正的小悦一样回到那件矮房生活,偶尔和邻居聊聊天,直到一日——
她的面前出现了陌生的一男一女。
“我们两是学生,专门来乡村取材摄影的。”
“请问可以在这里借住吗?”
少女羞涩的点头,在转身之时,她轻轻说了句:“终于等到了。”只是当时的两人谁都没有听到。
场景再次扭曲,洋房被烧,少女被忽然冒出的徐天抓住带到一处没人的废屋里。唐正也没想到徐天这个时候竟然还躲在村子里没离开。
此时的徐天眼窝泛黑面色乌青更像一个死人,他身边站着一个戴着面具的老人,那面具十分奇怪只在中间画了一个红色的眼睛,弯弯曲曲的像一只虫子。
唐正认出了这面具,她分明在小言的记忆里也瞧见一次,那时戴着这面具的是个青年在式府里被当做贵宾招待,偶尔会带一些稀奇的东西。
面具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道:“这是命格入阴之人的血,百年难得一见。”
唐正嘴角一抽,心想这不会是我的血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人便说:“来的几人里,有一个叫唐正的丫头,这血就是她的。这丫头会影响我们的大计必须得把她除掉。”老人语气阴森明显是想把唐正除之而后快。
唐正面无表情:这他妈的还真是我的血。
唐正虽然很想掀开老人的面具看看倒地是怎样个人模狗样,可她也知道现在这个状态不过是做无用功而已。
徐天也不犹豫,听从老人的话杀了少女。
小悦和老妇人死的时候唐正不忍看,可在面前之人倒地时,她总有种“事情不过刚刚开始”的不详预感。徐天将少女的尸体交给老人处置便逃离了村子,唐正想跟上去却因为这是关于少女的入梦,她无法离开对方过远。
本来入梦的主人死了,入梦便会结束,可唐正守在尸体身边等了好一会儿周围仍然没有丝毫变化,直到面具老人离开屋子,摆在桌子上的白蜡烛火焰忽明忽暗,一个魂魄从死去的少女身上慢慢脱离浮出。
她眼角含笑,乌发雪肤,一袭旗袍裹身。
这、这分明就是苏瑞欣!
唐正着实被吓到了,她看看面前含笑的苏瑞欣,在看看没呼吸的少女,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
只是她来不及思考,所有的景色全部消失,入神结束。
这次入神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唐正立即迫不及待的睁开眼——
第一眼瞧见的便是邵越白。
邵越白正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抓痒一手捂嘴打哈欠,他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的却十分奇怪,唐正视线下移死死盯着邵越白的下身,沉默了一会儿咬牙切齿的问了一句:
“邵越白,你穿着我的短裙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