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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雁荡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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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萧遥送走高莫二人,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回了客栈。时下己到午时,客栈里的客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店小二正忙不迭地端茶倒水上酒上菜。她看在眼里更觉得烦闷,一把扯住小二哥问道:“这杭州城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店小二回头一看是萧遥,赔笑道:“客官回来啦?您先进屋歇歇脚,等小的忙完这阵儿再给您细说。”
萧遥不理这茬儿,径自扯着他不放:“不行,我现在就要知道!”
那小二哥脱不开身,又不敢和她翻脸,急道:“小姑奶奶,我这厢正忙着呢!您,您这样可让咱这小店怎么做生意呢?”
这两人正兀自拉扯,这时有人说道:“姑娘要寻好玩的去处,何不去那雁荡山一游?”
萧遥四下看了看,说话的是个四旬左右的中年男子,矮矮胖胖的一团和气,正端坐在墙角处的桌子吃饭。她放开店小二,走到那人的桌旁坐下:“雁荡山有什么名头?我听说过五岳的泰山、华山、恒山、衡山和嵩山,也听说过黄山,还听说天山、长白山什么的,惟独没听说过雁荡山,想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那人微微笑道:“这就是姑娘见识不足了。”
萧遥脸色一冷,满是不悦:“那你倒说说看雁荡山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若是说不出来,小心姑娘翻脸!”
那人摆了摆手说道:“姑娘别急,听我慢慢道来。这雁荡山位于温州与台州之内,绵延数百里,又可分为东雁荡山、西雁荡山、南雁荡山、北雁荡山和中雁荡山,其中北雁荡山最为有名。因山顶有湖,芦苇茂密,结草为荡,南归秋雁多宿于此,故得雁荡之名。”
“原来这雁荡之名还有些来头。”萧遥听到此处忍不住说了一句。
那人接着说道:“我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难怪不晓得雁荡之名。这雁荡山始于南北朝,兴于唐,盛于宋,素有 ‘海上名山’之誉,又称‘东南第一山’。且与安徽黄山、江西庐山并称‘三山’,与姑娘所知晓的五岳齐名天下。山上的景色多不胜数,就单说这北雁荡山,群峰峥嵘、怪石嶙峋、洞壁幽深、泉瀑雄奇、梵宇壮观、古木参天,自古就有“寰中绝胜”之称。此山尤以峰、洞、瀑、石取胜,山上奇峰林立,有卓笔峰、独秀峰、玉女峰、双鸾峰、金鸡峰、双笋峰、展旗峰、天柱峰、剪刀峰等等。这些奇峰或拟兽或拟物,形状栩栩如生,倘若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时间去看,则有一峰多态之神妙。”
萧遥听得一脸神往:“听你这么一说,那山上的石头倒有些意思。”
那人笑道:“可是大有意思,就拿着 ‘雁荡三绝’中的灵峰来说,若在灵峰左侧看时,只见一山劈为两峰,两峰宛如双手合掌;若在暮色降临时观望,此峰酷似一对紧紧相偎、情话切切的伴侣;倘若从山脚仰视,又好似一只敛翅的雄鹰,所以这灵峰又有合掌峰、夫妻峰和雄鹰峰之称。”
萧遥见他口若悬河说得一本正经,顿时来了兴致,心道:我一个人在杭州城实在没意思,倒不如出去玩玩,反正我身上有香囊,不怕莫凌姐姐找不到我。她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既决定了去雁荡山,便不再罗嗦,即刻吩咐店小二准备干粮,与掌柜的结算了店钱,又去后院牵了马,径自上马绝尘而去。
那雁荡山距杭州城几百里,萧遥仗着骏马脚力非凡,不过几日便来到山脚下。
她将闪电寄放在山下,一个人走走停停,爬到山顶时已近黄昏,太阳红着一张脸慢慢沉下山去,给那山水草木披上一层霞光,远近的景色变得些许朦胧,平添了几分神秘。这山上的景致雄浑壮丽,令人心胸开阔豪气大增,绝非山下的清丽之美可比,萧遥胸无点墨,自然吟不出“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忍不住长啸几声以抒胸臆,顿时觉得痛快无比疲累尽消。
萧遥玩得累了,靠着一旁的大树休息。那树干极大极粗,非得有三四个成年人才能合抱过来,长得又极高,也不知道在这长了多少年岁。她信步转到树的背面,却见数丈之外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是男是女也看不清楚,山顶不过方圆几十丈,那人影就稳稳地立在悬崖边上。此刻太阳已落下山去,光线有些暗淡,四周的景物开始模糊起来。萧遥喊了几声,那人恍若未闻毫无反应,她忽地想起这一路上看到的奇峰怪石,心下纳罕:莫非真是石头做的,怎的如此逼真,这倒是有趣。
她终归难脱孩子心性,一时玩心大起,从地上拣了一把碎石子,自言自语道:“先中他左肩”。说着拿起一块石子掂了掂,又眯着左眼比了比,用力把石子扔出去,谁知竟然没有打中。她心中不甘,又连着扔了几块,每次石子都是贴着影子肩头而过,可就是打不中。萧遥好胜之心大起,又没了耐性,拣起一把石子,一下子劈头盖脸地扔过去:“我就不信打不中你。”
谁知那人影居然转过身来,一脸惨白,右手随意一挥竟将那石子尽数接住!他手指连弹,将那一颗颗石子弹了回去,石子裹着劲风从萧遥耳边掠过,只刮得她耳朵和脸皮生疼。只听咚咚几声闷响,石子竟然全部没入树干之中!
萧遥看在眼里惊诧万分:好厉害的功夫,难道遇见鬼了!
那人身子一动便往萧遥这边飘来,他身法诡异之极偏又极快,宛如一道黑色旋风,只晃了几晃,倏忽之间已到眼前。
萧遥见他飘身而来,心里暗道一声糟糕:本以为是石像,谁知竟是武林高手,竟惹下了大祸,以他的本事想要杀人简直易如反掌。想到此处,心中更觉害怕,不由得往旁边闪了闪。转念又想,这人未必会杀她,如果当真要杀,刚才直接把石子往她身上招呼就行,反正也躲不开。她心里忐忑不安,但等到那人走近,又被吓了一跳。
那是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却是一个奇怪的人:他穿着一身黑衫,斜挎着一柄黑鞘长剑,头发随意束在脑后,戴了一张银白色的半截面具,自鼻子以上全都隐藏在面具里,两只眼睛宛若寒潭一般深不见底,裸露出来的皮肤透着病态的苍白。他虽然不是鬼,却让人觉得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与石头人一般无二。
“你是谁?干吗在那边装神弄鬼地吓人?”萧遥心里害怕,喊了一声聊以壮胆。
那人并未看她一眼,而是走向大树,手抚着树干若有所思。他呆想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右掌狠狠往树干上拍落,这一掌力量极大,只将打入树干的石子尽数震了出来。
萧遥见他举止怪异,并无动手伤人之意,赶忙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这时一阵山风平地而起,野蛮霸道,只刮得树枝乱摆,土沙飞扬,几乎能把活人呛死。萧遥掩住口鼻慌忙择路下山,谁知忙里出错,脚下一绊摔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她狼狈不堪地立起身来,只听叮咚一声响,却是一块巴掌大的玉牌掉在了脚下。玉牌为白色,约有一寸厚,摸起来润滑无比;样式却很简单,中间只有一个月字,四周刻了一圈小小的月牙。这便是闪电的主人遗留之物,就藏在锦袋之中。当日朱胜海将此物与闪电一并交出,萧遥见这块玉没甚奇特之处,只因是人临终所托,这才揣在身上,那锦袋又旧又脏就直接丢了。
萧遥赶忙捡起玉牌,不经意间却见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光冷冷的,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她顿时心慌,施展轻功往山下飞奔而去。那人也不阻拦,只盯着她的背影,过了好大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残月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