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怀长安》洛伽

22、交锋

　　咚咚咚……一阵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将顾长安从遥远甜蜜的回忆中拉回神来。她深吸口气，转身冲着门口说
　　“请进，门没锁。”
　　张大夫慈祥和蔼的脸露出来，手上还拎着一个不锈钢的大饭盒。顾长安瞪大眼睛，看看窗外有些发灰的天色，这才几点，怎么又要吃饭了！她只是坐月子而已，又不是过年待宰的母猪，就指着这身膘过年。
　　“少怀走了吧！他火急火燎给我打电话，说晚上要和他妈去一个饭局，怕你一个人没饭吃，让我做好给你送过来！”
　　张大夫接到庄少怀电话的时候，都有些不可思议，这小子对这个所谓的学妹未免太上心了吧！当然也不排除这小子想要曲线救国，通过这丫头泡她姐姐，或者一起泡？张老大夫对于他孙子的节操实在是没什么信心。
　　顾长安面色有些尴尬，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诡异情况，只能红着脸勉强的说
　　“师兄他人好，在学校就很照顾我！”
　　“人好？我自己孙子我还能不知道，天下好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他当好人！他不去作孽就是他们老庄家的造化了。” 说到这里张大夫把饭盒重重放在桌子上，一一摆好，把筷子递给顾长安，脸色还有些发青，想起前几天他鼓动他舅舅找S市警方关系，要把几个钉子户关进看守所的事，她念了好几天的阿弥陀佛，连带着给了他们甥舅两人好几天脸色看。
　　顾长安接过筷子沉默进食。这种时候说多错多，还不如吃饭来的实在！
　　张大夫双手揣在白大褂中，坐在旁边，盯着顾长安吃饭。那天她就觉的这小丫头和她孙子间十足可疑。前段时间因为这丫头刚生完孩子需要好好养身子，她始终没有找到合适机会，现在看这食量，四菜一汤，除了胡萝卜一口没吃外，全都见底了……胃口还真不错，也是时候给她解解惑了。
　　“我其实挺奇怪的，怎么你会觉的少怀这个人好？连他妈妈都觉得自己没教育好他，让他四处危害社会来着，这种官宦子弟严重影响了我国安定团结大好局面，这搁以前，是要拉到人民广场戴高帽，剃阴阳头的……”
　　张大夫找到了六十年代批斗臭老九的感觉。
　　“师兄其实……”顾长安咬着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她一直知道庄少怀不是个好人。除了好色之外，自私与功利在他身上亦体现的淋淋尽致，她始终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不善良的人！
　　“说不下去了吧！这些年他人在帝都，但事情还是能传回来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嘛，我们也不是放任不管，只是你知道他父亲这几年升迁的速度，简直是比火箭还要快。我们也慢慢说不上话了！有些事情想管也管不了了！”
　　归根到底还是受他老子的累，原先还只是好色风流罢了，现在简直是被那帮狐朋狗友捧成高衙内了。本性再好的孩子也禁不住这样子歪带的，更何况少怀那孩子还不是个正直的人。这让正直了一辈子，干了一辈子革命工作的张大夫怎么能不生气。张老太太像是终于找到个情绪吐槽垃圾桶似的，把这几年的怨气全都倾倒了出来。当然除了怨气外，最多的还是担心，每次看到周瑾忙前忙后的收拾庄少怀扔下的烂摊子，她就直担心。少怀再这么无法无天下去，他老子迟早兜不住。情绪发泄完之后，顾长安默默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张老大夫，让她润润喉。顾长安知道庄少怀身边除了大批的红男绿女外，最多的就是那些逢迎拍马势利小人。她还因和他在学校走的比较近，被几个温州老板刻意接近过，希望通过她能搭上庄家这根线。后来还是楚歆出马搞定的。
　　连喝了三杯白开水后，张老大夫开始打量这一屋子的东西，不赞同蹙眉说
　　“这孩子真不会过日子。哪能一股脑买这么多啊，多浪费！还有这玩具不能给孩子玩的，这么鲜艳的颜色对孩子眼睛发育不好的。早知道他折腾这么一堆没用的东西，还不如我跟着他一起去买呢！”合着这小子火急火燎的给她打电话，就买了这么多中看不中用的东西，没的浪费。
　　顾长安面露尴尬，她老有一种在张大夫面前无所遁形感觉。张大夫巡视了一翻，拉着顾长安唠家常。顾长安戒备森森，凡是不好说的就含含糊糊带过去，没一会儿就喊累了，坚决不给这老太太套话机会。
　　张老太太非常可惜的告辞了，临走前，正好小宝宝醒了，圆嘟嘟的大眼忽闪忽闪一睁一闭的，把张老太太的心都闪化了，当下抱起来一阵亲。
　　“孩子到现在还没起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叫小宝宝吧！”张老大夫眉开眼笑说道
　　“还没想好……” 名字这种事，顾长安还真拿不准。她本来想了几个，但都不满意。反正还没上户口，先这么拖着吧，她再翻翻楚辞看看。
　　顾长安凑过去，想看看他是不是又拉便便了。果然又拉了，顾长安无奈为他清理，手脚麻利的给她换尿不湿。
　　“修远怎么样？庄修远，取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之意。”张大夫眼睛半咪着，像是非常得意这个名字似的。顾长安忙着低头给儿子换尿不湿呢，脑子压根没转，当下附和道
　　“庄修远？很好啊……”顾长安话音刚落，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猛抬头看向张老太太，满脸震惊。这时张老太太再也不是那个慈祥的接生婆了，脸色阴沉可怕，咬牙切齿的说
　　“我就知道……这孙子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好事！”
　　顾长安忐忑不安抱着孩子，不敢看她的眼睛。
　　“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就觉的奇怪，你生孩子的时候一口一个少怀的，谁家孕妇生孩子的时候喊师兄名字啊？”
　　顾长安满脸通红，当时她痛的要死，早就忘记她喊的什么了。
　　张老太太觉的肝火从腹部一直上升到了脸上，气的面色通红，全身燥热。当下把白大褂脱下来，坐在沙发上，看样子顾长安不给出合理答案，老太太是不会走人的。
　　顾长安还想反抗，但张老太太明显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撂下狠话
　　“你要不说，我直接去问那孙子，不过我看他像是一副失忆的样子，未必说的清楚！”
　　“一定要说清楚吗？他都不记得了，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顾长安总是安慰自己，那天庄少怀被人灌了药，压根不记得，但心中她其实一直是有怨言的。如果没有怨言又怎么会躲到这么远的S市来，她真图什么的话，就应该抱着孩子去庄家大门前闹去。
　　“孩子是谁的，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说清楚，你想孩子一辈子没爸爸”张老太太气的手都抖了，就知道这孙子哪里来的闲情逸致做好事。果然是他自己做过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