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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这年头,一言不合就闺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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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青衣楼与陆小凤花满楼而言,不再仅仅是大金鹏王带来的麻烦。
上官飞燕已经安全,少年也被霍休救下,事情却未终结。
“你们两个如何安排。”
霍休面前有一只酒杯,陆小凤与花满楼面前也各有一只酒杯。
不过酒杯里装的不是香醇的美酒,而是淡然无味的白水。
“找到青衣楼主。”
花满楼握着酒杯,在陆小凤之前开口道。
白水在细瓷酒杯中泛起涟漪,一如执杯人无法平静的内心。
“那上官姑娘与时公子又当如何。”
“花兄。”
陆小凤看向面色苍白的花满楼,提议道:“不如你先带着上官姑娘与子旭回百花楼,青衣楼主由我来找。”
青衣楼作恶多端,断不可继续存在。
陆小凤很清楚这一点——可现在比起青衣楼这颗毒瘤,他更担心子旭的状态。
“只怕时公子不愿出门,更不愿见人。”
霍休说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花满楼陆小凤心头:“老夫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事都见过,也比你们这些年轻人看的开——时公子身上的痕迹,不只是受伤那么简单——若他不愿,你们二人还能强逼他不成?”
花满楼“看”着手中的白水,半晌无言。
逼少年去百花楼?
他能吗?
他不能。
在破庙时少年离开前决绝的话语仍在耳边萦绕。
没发生这种事便罢,可现在……只怕子旭他……再也不愿踏足百花楼罢。
“我看不如这样,我这个老年人就卖你们两个年轻人一个面子。”
霍休将杯中白水喝的一干二净,他缓缓道:“你们两个该去查案的去查案,该安顿上官姑娘的安顿。待青衣楼事了,你们再带着做下那种事的人来我这里,然后让时公子自由处置那人,这可比任何言语都要有用的多。”
“霍老头,没想到有一日你竟会主动留人住在你家。”
霍休闻言扫了陆小凤一眼:“怎么?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陆小凤抬手摸胡子,却只摸到上唇隐约带着硬胡茬的皮肤:“确实没有。花兄,你怎么看?”
“却如老先生所言。”
花满楼起身,对霍休一揖道:“这段日子,麻烦老先生了。”
半个时辰后。
收拾妥当的上官飞燕已经上了马车,花满楼则又一次到了石室前。
“子旭。”
长身玉立的俊秀公子指尖贴上冰冷的石门,一时竟不知是石门更冷,还是自己心尖更冷一些:“和我一起回百花楼如何?”
石室里半晌无声,足足过了十息后才传来少年低低的声音:“我哪也不去,你随意。”
“……不愿意的话就待在这里养伤,珠光宝气阁很安全。我与陆兄要去继续调查青衣楼,待事情明了……”
花满楼说不下去了。
就算真如霍休所言抓住作恶之人,并交由少年处置,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未发生。
“……待事情明了,我们再谈回百花楼的事。”
他最终一字一顿的这样说道。
然而数十息过后,石室内依旧毫无动静——里面的少年并不愿开口。
修剪得宜的指尖无力而缓慢的摩挲过粗糙的石门,花满楼长叹一声,转身而去。
“……“
黑暗中时子旭忽然睁开眼睛。
黝黑明亮的双眸炯炯有神,那里看的出半分之前在陆小凤花满楼面前时强撑出来,混杂着脆弱的坚强?
悲哀与愤怒更是毫无踪影。
相反,里面充斥闪烁着算计得逞的快意与精明。
他掀开被子,盘膝坐起,而后抹了一把面上一层薄薄的汗液。
“师父……我去找你好了。”
少年嘻嘻笑着,精致面容逐渐染上喜悦与兴奋。
他声音小小的,甜腻而勾人,犹如酒足饭饱的幼猫满足的在主人膝头一声一声的叫着:
“玩腻了,要准备回家呀~”
于是第二日傍晚,客栈中将将解下发冠的雨化田就收到了从天而降的熊孩子一枚。
熊孩子脸上带着粗糙的大抵是在某个小摊上买的狐狸面具——他甚至懒得问霍休要一张人皮面具做伪装——粘粘糊糊搂着雨化田修长的脖颈不撒手:“湿乎乎~想不想我呀~”
“下来。”
雨化田长发垂肩,一袭白衣将昔日西厂督主衬的愈发矜傲——如果他没有因为熊海子而黑了一层面色的话。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熊孩子带着狐狸面具,丝毫不觉得违和的搂着冷美人“暗自垂泪”:“奴对官人的一番心意,官人怎么舍得对奴如此狠心。难道官人连奴腹中的孩子也不要了吗~~~”
“……“
雨化田面色又黑了一层。
然后他单手把身上“伤心欲绝”“一腔痴心”的“小怨妇”撕了下来。
“小怨妇”明显十分不满意怀中的美人就这样飞了。
他被雨化田拎着领子在半空晃悠犹自不老实,捏着袖角装摸做样擦拭着狐狸眼角,好似那里真有泪水存在一般吟唱道:“朝喜花艳春,暮悲花委尘。不悲花落早,悲妾似花身~~~官人呀~~~”
“再多说一个字,今晚头顶水桶扎马步两个时辰。”
雨化田冷冷道。
他手里的“小怨妇“顿时不怨也不抹泪了,转而冲着前者眉开眼笑,面具后双眸写满讨好:“师父你想不想我?”
少年故意用自己最好听最可爱最粘人的声音道:“我特别想师父,所以世界上最好看的师父给我一个拥抱吧!”
他大大方方的顶着雨化田的冷眼张开双臂,大写的要抱抱。
雨化田完全不为所动。
少年面具后的双眸愈发委屈了,怆然欲泣,哀哀切切的:“师父~”
“陆小凤花满楼在何处。”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咯。”
少年撅起粉嫩的唇瓣:“说什么把我当亲弟弟看——兄弟永远比不上女人——陆小凤仍在调查青衣楼,花满楼带着上官飞燕回百花楼了。不过估计安顿好上官飞燕,他还会与陆小凤汇合。”
换而言之,现在两人落单了。
——杀他们的最好时机。
“这是你哥给你的任务。”
雨化田盯着哼哼唧唧的少年半晌,最终还是把自己亲手撕下来的牛皮糖又粘了回去。
少年搂着美人师父,满足的的叹息一声:“选谁都不是对手,有什么区别?”
“……”
雨化田任由熊孩子挂在自己身上,缓缓坐回凳子。
他拿着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及腰长发。
他盯着铜镜中自己模糊不清的面容,眸光不辨喜怒:“若你母……母亲在世,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咔嚓!”
碎裂成两半的伴随着雨化田自始至终平淡无比的话音落地。
“可我连她的样子都不记得。再说母亲若仍在世,我又怎会这般身不由己。”
时子旭急忙一把抬起雨化田手臂,细细查看后者掌心,反复确定没有木刺伤及师父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取下面上眉眼狡猾的狐狸面具,将其扣在桌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师父,我别无选择……况且,我不想再看见你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了。”
少年红了眼眶。
他抽抽鼻尖,又一次用双手揽住雨化田脖颈,额头细腻的肌肤在后者颈间轻蹭:“地宫里的师父一点也不好看,我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一点也不想。”
“……”
雨化田沉默半晌:“早晚有一日,你会成为刀俎。那本是你的。”
少年眨眨眼睛。
他长而卷翘的眼睫扫过雨化田颈间肌肤,带来一阵痒意。
“嗯,我知道。”
他盯着后者因当年一剑封喉而再也无法褪去的疤痕,一字一句道:“有师父在,我知道。”
桃花堡中灯火通明,所有在堡中的花家子弟齐聚一堂。
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是花如令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
那封书信来自他身处山西的一位老朋友,而那位老朋友告诉花如令,他在山西看见花七童与一名容貌世上少有的女子举止亲密,或许不日好事将近。
看完信的那一刻,夸张点说,花如令几乎老泪纵横。
他有七个儿子,其中六个有的成家立业,有的婚期已定,唯独最小最令人心疼的小儿子始终没有动静。
花满楼甚至无数次婉拒或大胆上门提亲,或花如令安排相亲的女子。
可现在,七童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这对日渐年迈力不从心的花如令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件天大的喜事。
“七童?”
与他人喜气洋洋不同,恰好在家的花满觖微微皱眉,似乎并不相信这一点。
但他看着笑的合不拢嘴,难得失态的老父,心中疑问最终没有出口。
——如果七童当真欲与女子结秦晋之好,时子旭或许会成为阻碍。
偏偏这一点,全家上下只有他看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