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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心塞的路程 ...

  •   南京,此四都之中,文学之昌盛,人物之俊彦,山川之灵秀,气象之宏伟,沿水路进城,更能领会它秀美玲珑的一面,水面波光粼粼,两岸绿山耸立,空中偶尔有飞鸟掠过,和风煦煦,将沿途一路积攒的怨气与阴霾一扫而空,欢悯只觉此刻神清气爽。
      站在船头的林宛亦伸开双臂露出难得的笑容,神采奕奕,将师父落水一事带来的悲伤也掩藏在心。赵恪见两人心情大好,却忍不住犯难。
      自南京,东南山峦起伏,西北江水环绕,城内绿树成荫,四十八景风光迷人。水路进城,确实己一进城肯定就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可能援兵还未到,恶贼就已动手。自己倒是无虞,只是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两人显然会被连累,正琢磨要不要分开走。
      “赵恪,你家不是在南京么,你直接回家?”状似无意地一问,却饱含深意。
      进城到赵王府有一段距离,危险颇多,自己只能孤身奋战,多一人则多一分危险。只是,以欢悯的性子,若自己今日弃她们先走,他日便只能是路人,自己顶多不过是一个曾经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人而已。实在难以取舍,却无法说动欢悯,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在她心里留下的坏印象,深深磨损了许多日来累积的情分。
      看出赵恪的犹豫,果然,欢悯毫不迟疑的做了选择,“你先回去吧,我和悯姐姐到师父故友处造访,也不便带外人。”说完,头也不回地回了内舱。
      赵恪赌气似的击了一波水花,荡湿了衣裳。
      陆欢悯,你从来就不曾真正在意我!
      果然,一下船,欢悯就拖着一脸莫名地林宛早早到了岸上,丝毫不给赵恪挽留的机会。林宛揉着酸痛的手臂,吃痛地哀嚎,这傻小子,真是没救了。
      虽然气冲冲地离开了码头,但她却不知晓究竟要往哪走,南京也并非弹丸之地,看到四通八达的街道,一股无力感窜上心头。
      欢悯求救似的看向林宛,林宛耸了耸肩,她也是第一次来南京,对这里的纷繁复杂着实无法。
      “宛姐姐,你知道师父那故人是谁么?”问着名号,总能搜集到一些消息,到时候顺藤摸瓜,也许能找到那人。
      “你不知道他?”见她跑得如此快,还以为她至少知道人是谁,“不知本名,只知名称王太傅。十五年前来过常山,你那时还总是粘着他呢,最后要走时,你都扯着他的衣袖不松开呢。”
      欢悯囧了囧,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怎么也翻出来了,这宛姐姐……
      只有一个名号都弄不清楚的王太傅,该如何寻找总不好见一个问一个吧,单有名号,人家也难以给个准确答案啊。
      “小悯啊,那有间酒楼,我看来往的人较多,还有几个官差服饰的人进了去,应该是个能搜集消息的地方,我们去那坐坐。”
      欢悯一看,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暮云客栈”,笔者估计心思飞扬,内心澎湃。
      一进去才发现,目光所及之处皆身着布衣,但内里装修却甚为讲究,很明显这里还有其他的楼层。怔忡间,小二招呼了过来,
      “两位姑娘,要住宿吧,快快跟我上楼来。”
      神情欢快跳脱,眼疾手快,可知这小二非寻常货色,即便是小二,也定是个顶尖的小二。
      欢悯止住他招呼二人的手,悄悄附在耳旁说明来意。
      “小二哥,我想找个能听闲谈的地方,可否方便。”看样子,这小儿也是个懂行情的,一下子便知欢悯所需,迎了两人去了三楼。
      果然,在座的大都是文人才子,最喜欢话家常理短的其实就是这些骚人墨客,不收添点谈资,又怎能妙笔生花呢?看那周邦彦,与薛涛周旋不也是希望为自己尚未平淡的生活追加点喙头么?
      有在小桌上泼墨为画者,亦有诗酒会友者,皆是豪情满怀,肆意欢笑。
      欢悯对桌上的青年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叽叽喳喳颇为热闹,定睛一看,原来是在画山水图。她是个不懂画的,原因是,师父觉得画画太无聊,笔墨得留着写药方用,涂在纸上太浪费。
      于是便凑近林宛问,“宛姐姐你看得出名堂么?”
      林宛虽浸淫商海数十年,却对琴棋书画热爱不已。此时,亦只是深思。
      半晌,才喃喃了一句,“总觉得这手法在哪见过。”
      待青年完成画作后,周遭便起了轰动。
      画质上只黑白二色,却将竹林的萧瑟表达的淋漓尽致,二色相辅相成。这画虽简朴,却传达出了深层意境,令人过目不忘。
      “不愧是王台兄的爱徒啊,尽得真传。”人群中有人拊掌而笑,定睛一看,出言者双鬓已泛白,应已逾不惑之年。
      等等,王台?那画作……
      “敢问这位阿兄,所言王台是否就是当朝王太傅?” 林宛直觉这画风有几分眼熟,很可能就是那人。
      众人皆一愣,那作画者粲然一笑,中年男子亦一笑,“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南京城中皆知王台王太傅,凡有井水处皆咏其赋。”
      两人相视一愣,那王太傅竟如此名声,师父这位故友看来真是了不得啊。
      “二位姑娘找恩师可是有事?”作画青年放下手中画笔,施施然走到两人面前,眉眼间尽是儒雅风度,与赵恪的冷酷截然不同。
      欢悯暗暗称奇,南京城中的人物都这般风姿么?看来以后得多出来走走了。
      与那少年说明来意后,他便领着二人前往王府。只是他表示并不知有陆尧城这人,遑论他生死下落了。
      欢悯和林宛都有点安心灰意冷,已经到了南京,却仍杳无音信。这青年看得出来是经常在王太傅面前走动的,连他都不知有师父的存在,岂不是希望渺茫?一时间二人都沉默不语,青年见状,“二位可称吾谢洛。在下乃南京城人士,二位从常山来此,长途跋涉,可用是披星戴月数月?”
      常山离南京虽远,但一路上赵恪都打点的滴水不漏也没出什么意外状况,故也只用了两个月余。礼貌一一回答谢洛后便不再言语。
      谢洛甚为尴尬,身为南京八公子之一,狂蜂浪蝶趋之若鹜,有急事被女子如此忽视过?当下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怏怏地闭上嘴巴。
      王府正处街中,马车徐徐行了近半个钟头便至。谢洛跳下马车与门口的家仆嘀咕了一阵,才示意让她俩进去。
      一进王府,欢悯颇为好奇。第一次逛这大户人家的私宅,本以为会有些许奇珍异宝,岐山加水,却没想王府清静的出奇。除了一进门池塘中的假山和那株闲庭玉树,其余一概没什么看头。庭院所简朴,却错落有致,干净整洁,陡然生出肃穆之感。
      根据谢洛介绍,这假山是圣上赏赐的,有一次圣上微服私访至此,见当朝太傅家中竟如此寂寥,便命人从宫中搬来这假山,这才使庭中增添了些许情调。至于那玉树,是当朝丞相赠与王太傅的,意予祝愿王氏家族芝兰玉树,人才辈出。这个时候整个府里都没有多少人在这个时候整个府里都没有多少身影,欢悯四下张望,偌大的庭院,应该有下人来打扫才对。
      谢洛将两人领至一处,自己酙上茶水,便进了后院。不一会儿,一个发须尽白,身形稍微佝偻的老者同他前来。见到林宛,神色明显激动起来。
      “可是那一帆楼的林宛丫头?”
      浑厚的声音,依旧有气势。林宛眼中泪光闪烁,激动不已。
      “真是王太傅,王兄,林宛这厢有礼了。”
      十五年的时间,风霜尽染,容颜已逝,只有昔日情分仍旧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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