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音记》墨烬辞兮

2、重出江湖

　　天朝玄帝六年，武林乍现一座云霄王城，隐有凌驾于朝廷之上之意；次年，正道八大门派正式结盟，名曰：浩气盟，尊原武圣为盟主。

　　自二十年前祸乱过后，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的江湖风云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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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初春，正是冰雪初融之际，也是新旧交替之时。

　　谷中梅花正开的灿烂，落在还未融尽的雪上，点点鲜红，艳丽非常。谷中心是一座傍梅而立的小楼，古朴典雅，紫檀木所制的牌匾上落着三字：凭栏阁。

　　守门的是一年长一年幼的两个人，少年似是无聊，刚打了个哈欠，年长者便笑：“这便熬不住了，当初死活要来这里当值的是谁？”

　　少年不服气：“我又不像你，早就习惯了，早知道要一站这么长时间，我还不如去喂马呢！”

　　“你倒是小声点，万一被听到了，总是个麻烦。”年长者斥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少年嘴上如此说，声音却真的放低了。

　　两人正闲聊着，忽然感到背后有人，一转头，入眼便是一片雪白的衣角。不知何时，白衣人竟已来到了两人身后。

　　“见……见过谷主！”年长者急忙行礼，少年骇了一跳，也跟着弯腰。

　　白衣人并未看他们，只淡淡吩咐道:“让天门首座来见我。”

　　两人面面相觑，白衣人却已经离去。半响之后，年长者忽然感慨似的叹息一声，少年不解，年长者道：“说实话，我当初是死都想不到传说中的新谷主竟然会是他，就算我在江湖上只是个无名小卒，此人的名头也是如雷贯耳啊！”

　　少年有些好奇的向白衣人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却还是觉得当真如仙人一般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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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帝九年，浩气盟主寿宴，广邀天下豪杰。浩气盟几乎是整个武林正道的代表，一时之间，盟主寿宴之事成了江湖中首要的大事，其他不论什么都要往后靠靠了。

　　晴空如洗，万里无云，株洲城内张灯结彩，繁花似锦；浩气盟总坛坐落在城中心一带，此时正是人声鼎沸，笑声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宴中宾客满座贪欢，甚至连一些并非正道人士的门派也送来了贺礼，盟主下令今日不论正邪，来者皆是客，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大堂之间红绸锦缎，丝竹声不绝，贺礼声一波接一波。

　　“清风剑派特来向盟主祝贺，住盟主寿比南山……”

　　“掌门客气了，快请上座……”

　　“涟漪宫祝盟主万寿无疆，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平刀门特来向盟主祝贺……”

　　“怀远镖局为盟主祝寿……”

　　“盟主大寿，冥谷也来凑个热闹……”

　　“无妨，来者是客，冥谷的各位客人请进……”

　　各派间相互客套着，个个脸上挂着笑容，可究竟是真心来贺寿的，亦或是有什么目的的，也尽是不得而知了。

　　远处慢步走来两人，一白衣玉冠，手持折扇，桃花眼含着笑意，一派风流之意；另一个虽衣着不算华贵，一身普通青衣在他身上却更显优雅气度，腰间一根翠绿竹箫，容颜清俊，也是别有一番风韵。此二人正是江南四大公子之二，轻尘公子慕流云和初云公子楼玉岫。

　　原本热闹的人忽然安静了不少，许多目光投过去，都不禁感慨一声：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哪！

　　“轻尘公子，初云公子，久仰大名，在下百里靖御。”百忙之中的少盟主也抽空见礼。

　　慕流云折扇一收，拱手笑道：“少盟主客气了，百里盟主大寿，自当祝贺，只盼少盟主莫要嫌弃我们空手而来，蹭酒蹭饭。”

　　他这话说的风趣，百里靖御忍俊不禁：“岂敢嫌弃，两位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快请上座。”说着招呼下人接待，又道：“不知四大公子的其他两位是否也到了？”

　　“啧啧，看来我们不如焚音和飞澜受欢迎，你说是不是啊，初云。”慕流云装作一副受伤的样子，挤眉弄眼道，“不然怎么还没说几句，人家就开始打听别人了。”

　　“咳，轻尘公子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怠慢了客人一样。”百里靖御苦笑一下，顺便向一直不语的楼玉岫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楼玉岫微微一笑，开口是清朗温和的声音：“轻尘，别闹了，少盟主都求救了。”

　　“还是初云公子善解人意，救人于水火之中啊！”百里靖御夸张的感慨一声，三人互相看看，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看来这里很热闹啊！”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微带冷意，却是音色天生如此，“焚音，我们来的可正是时候。”

　　转眸望去，一袭玄衣映入眼帘，长发束起，桃花眼泛着冷光，腰间配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古剑，冷艳高贵；他身旁一人却是白衣翩翩，如仙临尘，同样的白衣，在他身上与在慕流云身上却是天壤之别，墨发如瀑垂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深若幽潭，面容精致如瓷，神色淡漠，波澜不惊，身负一张七弦琴，不得不说，却是是个绝色的美人。四大公子中的焚音公子与飞澜公子也到了。

　　“今日当真有幸，竟见到了传说中的四大公子聚齐。”百里靖御爽朗一笑，恰到好处打破沉默，博得了不少好感。

　　慕流云的目光立即落到月惊澜身上，忽然欺身上前，一下轻挑起他的下巴，调笑道：“一段时间不见，我们的大美人焚音公子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干脆嫁了我吧，嗯？”

　　月惊澜也不恼他的轻浮，倒是水彻寒一把拍掉他的手，冷声道：“别把你那身流氓气带出来，也就会欺负焚音少言了。”

　　连楼玉岫都忍不住颔首，认真道：“确实该治治了，除了飞澜，还真没人制得住你。”

　　慕流云依然嬉皮笑脸的靠上去，揽住月惊澜肩头：“嘿嘿，焚音都没嫌弃，你们就闭嘴吧！初云，怎么连你也帮着那个一身黑的家伙？”眼中流光一转，假装惊异道：“不会是吃醋了吧？放心，我怎么舍得冷落初云美人呢？”

　　楼玉岫白他一眼，知道这人无耻惯了，说不过他。搭在肩上的手一痛，已经被月惊澜嫌弃的拍掉，凤目瞥他一眼：“离我远点。”

　　慕流云被那一眼看的骨头顿时酥了一半，暗道妖孽，继续调戏道：“焚音美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在我眼里就是名副其实的勾引。”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无耻？”水彻寒冷哼一声。

　　“噗……”百里靖御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四位感情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此言一出，另外三人却都一致的离慕流云更远一些，以示划清了关系，无视他满脸的哀怨。

　　“咳咳，抱歉，一时兴奋，竟然忘记请贵客进门了，四位请，先进去再说吧。”百里靖御干咳几声，说道。

　　群雄先后而来，笙歌不绝，百里截端坐高堂之上，百里靖御坐其右侧，他笑容可掬，虽年逾半百，风度却不减当年。见宾客都已就座，百里截起身，微微抬手，示意乐声停下，随后拱手向群雄至礼：“今日多谢各位武林同道给在下这个面子，齐聚于此，在下感激不尽，特向各位敬酒，以表谢意。”

　　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堂下众人纷纷回礼。一套场面话下来，不知笼络了多少人心，今日之后，浩气盟实力必将再进一步。

　　就在这时，堂外忽然有侍从走进：“盟主，有人求见，他们自称是飞花谷之人。”

　　飞花谷？！

　　在座皆是一惊，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堂中央的百里截，百里靖御也有些诧异的看向父亲。

　　武林之中一向分正邪两道，正道以浩气盟为最，邪道尊云霄王城为首，在这两道中间，却还夹了一个亦正亦邪一道，飞花谷之名，放在十年前，在江湖中名声颇大，为亦正亦邪一道代表，直到后来渐渐淡出江湖，名声才淡了下来。如今浩气盟主寿辰，竟把这个隐迹数年的门派也惊动了？他浩气盟主百里截真有这个能耐？

　　百里截眼中划过不明的光，很快收拾好情绪，吩咐道：“来者是客，既然飞花谷的朋友也给老夫这个薄面，我又怎么能怠慢了客人，靖儿，去请。”

　　一声轻笑，接着是女子的声音响起：“百里盟主真是客气，不过就不劳烦少盟主了，我们便自己进来吧！”

　　分明是两个人的声音，语调却丝毫没有差别，下一刻，近十个青衣白巾之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一个蓝衣男子，面如冠玉，气度高贵，他左右两侧的便是刚刚出声的两个女子，两人竟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同样身着鹅黄长裙。

　　只见蓝衣男子向百里截拱手施礼：“不请自来，望盟主勿怪，在下飞花谷天门首座，华殇，祝盟主万寿无疆。”

　　“华殇公子客气了，飞花谷远道而来，自是我百里截的贵客。”又转向一对双胞胎，“敢问两位姑娘贵姓？”

　　双胞胎同时掩唇一笑，两人生的美貌，这一笑更是风情无限，让不少来客看直了眼。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向百里截施一礼。

　　“落花使岚琳”
　　“残花使岚沁”
　　“见过盟主！”

　　“原来是飞花四使，啧啧，飞花谷的美人可真多。”同坐在堂中的四位公子也注意着来人，说出这句话的，自然是风流大少慕流云。

　　百里截颔首，继而对飞花谷众人道：“各位请就座，寿宴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