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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分手,[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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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还是没能参加爹地的寿宴,但是……主啊!请宽恕我的罪。爹地的寿宴过去了,却意外地为我的世界带来转机。
展晴又是两年前那个展晴了!他不再处处提防Asa,也不再怨责小平三番两次惹事生非。现在的展晴,风趣幽默而又天真孩子气,跟我出车祸前的展晴没两样。Asa甚至告诉我,展晴还私下找他谈了好久。Asa说,展晴一直很诚恳地请求Asa助他好好照顾我,而如果最后我认为Asa比他更能带给我幸福,到时他绝不会再缠着我不放。
我可以理解Asa的惊疑语气。相识十四年,我从未想过展晴也会有为他人着想的一面。
难道说……小平的一刀、Asa的真情流露,真的震撼了他?可是,我心不安。这样的展晴,的确令人更加无法抗拒;然而要展晴为了爱我而改变他自己,这还算是爱吗?
现在我们感情正浓,展晴或许真的会为我不顾一切。但是到情如风过,展晴会加倍恨那个为我而存在的展晴,也更加恨我。
或许从来都是我太天真了。我一直认为只要真心相爱,夫妻同心,世上就再也没有难事。到如今亲历其境,我才明白要维系一段感情到长久,真的好难。羡慕呀,我开始觉得爹地跟妈咪恩爱得那么不可思议。
嘿!更别说我的丈夫是个「是非多多」的「圈中人」,我这个「圈外人」要跟他长长久久,难度自是不言而喻。舆论、追访、镜头、乐迷、名声、江山……一直以来,迫使我离开他的因素竟是如此之多。
然而我非圣人,也只能见机行事,看到一步走一步呀!若要我想齐可能会发生的一切并且未雨绸缪,我一定会未老先衰,然后一命呜呼!骆驼精神再度发挥,我决定得过且过。
我、Asa与展晴三人表现得就像甚么都不曾发生过,倒是小平、东月姐跟何兄不怎么适应得了。小平再三向Asa追问展晴是不是在香港「动了甚么手脚」?东月姐跟小平势成水火,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气小平到底了。至于何兄,他的反应倒是比较正常——他只对展晴说一句「祝你好运」,显然是欣慰之余,亦有隐忧。
但是,我也无力再管那么多了!既然展晴已对我跟Asa敞开心怀,我夫复何求?毕竟我最怀念的,也只是在纽约时那段三人同行的日子。
冬天再来,台湾下了好几场冷得刺骨的冬雨,把秋冬原有的爽飒全都赶跑了。
虽然冷得毛衣外套一起来,但这显然影响不了他们庆祝圣诞的决心。
今天是平安夜,我和展晴的家热闹得很。一大清早,东月姐就指挥着几位工人把一棵两个我那么高的圣诞树搬进我家,而我才刚被吵醒,朦朦胧胧的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后来,何兄也带来以「车」计数的食物,把我的厨房填了个满。在他们忙着装饰大厅时,我这个主人家还可耻地躲在房里呼呼大睡。
平安夜?我也知道这是个大日子——尤其是对展家来说。可是展晴跟Asa人在日本工作,难道还要拖着忙得透不过气的东月姐跟何兄来陪我庆祝?
我不会。如果是两年前的话,我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人都召来再说。然而经过这两年与展晴离离合合,我总要明白幸福非必然。
看着他们一会儿装这个灯串、一会儿挂那个饰物——上帝!他们连展晴的小鱼池都不放过,在池畔摆上密密麻麻的白色蜡烛。哼哼……难道他们不怕又下雨吗?
没有展晴和Asa的圣诞,我真的不想过。我只是在等待,等待那首展晴亲手谱成、再由Asa配上歌词的曲子。可是去年我收到的只是一枚奢侈得很敷衍的戒指,我再也不敢断言,这份礼物必会到来。
「Cheers!」何兄举起盛著名贵红酒的水晶杯,先碰碰东月姐手中的杯子,再碰碰我的——果汁!苍天无道!他们居然联合起来禁止我碰任何「酒精类饮品」,连酒精浓度低到极点的香槟都不准!我已经二十八岁了呢!这……这算不算是「公报私仇」?
唉……
「喂喂!Nancy,你皱着一张苦瓜脸做甚么?当心报佳音的天使跟圣诞老人会被你吓跑喔!」何兄不怀好意地把水晶杯移到我眼前摇晃。
天使?圣诞老人?我赏他白眼一双:「何兄,我不是三岁小孩了,谁都知道圣诞老人只是神话。」
「No,No,No!」何兄伸出食指摇动。「亲爱的Nancy,圣诞老人当然不值得我们期待,可是——速递员怎么样?你最盼望的圣诞礼物可能就在『他』手上喔!」
速递员……哈!我终于明白何兄说的是甚么。他根本是看穿了我在等甚么嘛!
不过,何兄的笑脸也挂不了多久。因为在他说出这一句话之后,最先驾临的人不是速递员,而是小平以及他背后跟来的一大串「闲杂人等」。何兄只差没气得跟小平翻脸,奈何小平拖来的人之中也有不少「大人物」——里面甚至还有几位乐界的著名人物!虽然很想将小平直接丢出花园去凉快,但到最后也只能用眼神「追杀」他。
我窝在大厅角落处的单座沙发里,看着三、四十人在屋内来来去去,终于肯定这不会是个快乐的平安夜。时间在流逝,连月亮都不忍再看了……
22:07——何兄拒绝了一位著名乐评人「把Howard请来」的要求,气跑了那位衣冠楚楚的英格兰绅士。
22:48——东月姐认为展晴的礼物不会来,何兄却坚持展晴很重视这个节日。结果她跟何兄当众吵了几句,东月姐负气而去。
23:12——「天扬」旗下另一位小提琴演奏家发生了车祸,何兄接到东月姐十万火急的电话后,赶忙离开回到公司去处理。
23:58——十二点钟响前,一位速递员送上一张DVD,说需要一位「Mrs. Horde」亲自签收。我在众位「观众」瞪视之下上前签收,并随便将它搁在小几上——我以为,那只是一张Asa给我寄来的展晴的新作。
24:00——当……当……圣诞节来临,我还是等不到展晴的礼物。我沮丧得躲进了客厅内侧的小小起居室,就怕自己留不住满眶泪水,吓坏了在场所有客人。
突然,一阵幽柔的小提琴音传来,客厅里立刻鸦雀无声——发生了甚么事?出于好奇心,我再度踏足灯火通明的客厅,并且将视线投向声源——展晴那座大钢琴旁边的视像组合。
悦耳的乐声自扬声器传出,但是真正令所有人震惊莫名的,是四十吋大屏幕上的画面——
那个地方……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只是台中Studio里那间专属于展晴的工作室而已。吓人的是画面的主角:在一座白色三角琴旁边,展晴靠在琴键的木盖上,下巴与锁骨之间架起一把小提琴,琴弓搭在琴上——展晴正在拉奏小提琴!那个独爱钢琴的「圣乐天使」!
一曲既毕,可是我从来只听展晴的钢琴,所以根本不知道那是甚么曲子,只知道很好听、很好听……然后,画面中的展晴还要给我更多的惊喜(惊吓?)——
「夏日最后的一朵玫瑰,就在我们家的小小玫瑰田上绽放,映照着耀阳;干干的冷空气降临,我们美丽的故事开始随绝艳的花瓣徐缓落下,如尘埃落定……《夏日最后的玫瑰》,送给我挚爱的妻——韦熙……」
我傻了,跟所有人一样目不转睛地瞪着那座一片雪花的屏幕。然后在音量渐渐扩大的「窃窃私语」中,我头痛欲裂。
最终,我是在小平护送下逃出大门的。看见追在我们车尾巴苦追不舍的数名记者,再看看那依然一室光亮的小小别墅,我开始有种「有家归不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