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树栾》蓝流风

1、双树栾

　　“喂，听说了么？栾家村村长的两个儿子得了一种怪病，请了好多医生都不见好转，都说是栾家村村长得罪了神灵，神灵降罪到两个孩子身上呢。”

　　“唉，谁较他伤害了神树呢，触怒了神灵怎么会不受到惩罚呢？只是可怜了那两个孩子了，”

　　路边的茶肆想来不缺少话题，一杯茶便可以换来各处的奇闻异事。

　　青歌捧着手中的茶盅，望着天边开始南迁的大雁，感受着手中慢慢消散的温度。

　　秋天，已经来了啊，青歌心想。

　　“呐，请问，栾家村怎么走，可以告诉我么”

　　贰

　　青歌沿着小路前行，枯黄的落叶在脚下慢慢破碎，发出窸窣的声响，栾家村的村碑从视线的尽头处慢慢接近。

　　栾家村的得名来自于满村的栾树，栾树生长在栾家村的各处，是栾家村中唯一的树种。栾家村的祖先相信是栾树将它们生长的大地分给了他们，并庇佑着他们在这片土地上繁衍延续，因此栾家村的人将栾树视为村中的神树，是神灵的恩赐，并以栾为姓表达对栾树和神灵的感谢之情。

　　秋天的栾家村因黄褐色的栾树而更显萧瑟，隐隐透出一种失去生命力的沉寂。

　　青歌向村民询问了村长家的位置，便向着村长家走去。村长家的院子中生长着栾家村最高的一棵栾树，远远地便能看到它与众不同的深绿色的树冠缀满鹅黄色的花，显示出一种完全不同于秋季衰败的生命力，怪异而充满毁灭的生命力。

　　青歌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面色憔悴的男人，正值壮年却已让人感到苍老。

　　“你是...”男人疑惑地说道，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你是栾家村的村长吧？听说你的孩子得了一种怪病，可以让我看看么？”青歌问道。

　　男人叹了一口气，回身望着那棵最高大的栾树，话语间已有了绝望的味道：“你也是医生么？算了，已经有好多的医生来过，却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孩子好转哪怕分毫，我不想再有了希望后又经历失望。谢谢你的到来，不过你还是离开吧，这是神灵对我的惩罚，没有人能救得了...没有人...”

　　“呐，可是我并不是医生呢，抱歉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青歌，是个木灵。从我的观察来看，你的孩子的病并不是什么神灵的惩罚，而是受到一种木的影响。”青歌摸摸头，无奈地解释道。

　　“木？”男人重复着，脸上带着不解和怀疑。

　　“可以让我进去聊聊么？”

　　叁

　　“对不起，你刚刚说我孩子的病并不是受到神灵的惩罚而是受木的影响，这些是真的么？还有你说你是...木灵？木灵又是什么呢？我的孩子又是受到什么木的影响呢？”男人与青歌对坐在案的两边，温热的茶水在案上飘出淡雅的香气。

　　“你的问题这么多要我先回答哪个呢？”青歌喝了口茶水后才慢慢说道：“木，不仅仅是指树木，而代表着世间的一切植物，花，草，树木等，这些都属于木。木体现了生命力，存在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个地方，代表了最初的力量，是万物的本源。木因为各处生长环境的不同所以拥有最全面的力量本源，而有一些生灵会比其他生灵更能体会到木的生命力，更加了解这种最初的力量，这些更接近本源的人就是木灵，沟通木的生灵，就像我一样。”

　　青歌停顿了一下，又慢慢说道：“至于你孩子的病，应该是受到了一种叫双树栾的木的影响，原来你家中那棵栾树旁边是不是还有另一棵栾树？我猜是那棵栾树被你砍掉后，你的孩子得了病，才有了神灵惩罚的传闻是么？”

　　“对，对，是这样的！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好么？我不知道什么是双树栾，但我的错不应该惩罚在我的孩子身上啊！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男人说着说着忍不住开始流泪，泪水流到他掩面的的手上，又从指缝滴落。

　　“......”青歌沉默了好久才再次开口说道：“至今为止，并没有任何人类木灵留下关于双树栾的完整记载，所有知道的只是双树栾为两棵根部交缠双生的栾树，在出现双树栾的附近会有双胞胎诞生，而双树栾和双胞胎间会产生一种特殊的联系，而这种联系具体是什么，会产生怎样的影响都未曾可知，更别说是如何消除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男人绝望地说着：“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能救我的孩子了？难道他们必须要死么？他们才十二岁，才十二岁啊...”

　　“我既然来到这里，自然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治疗他们，你先别着急，把有关他们和双树栾的所有事都告诉我，一定有解决的方法的，而我们要做的，是从已知的一切中找到这个办法。现在还不到没有任何办法的时候，不要放弃希望。”青歌安慰着男人，并说道：“现在，先把关于双树栾的一切告诉我好么？”

　　肆

　　十七年前，当栾家村村长建造他的宅院时还没有那株双树栾。

　　五年的生活一直没有孩子降临到这个家庭，让男人心中增加了一份焦急和忧虑。

　　有一天，男人在后院中发现了两棵共同生长的栾树，并在不久后，发现他的妻子终于怀孕，并在几个月后，生下了一对双胞胎男孩。

　　男人认为是那两棵栾树为家中带来了小生命，于是将两个孩子哥哥起为栾木，弟弟起名为栾华。

　　随着栾木与栾华一天天长大，院中的栾树也一天天成长着。栾木和栾华总是喜欢在两棵栾树边玩耍嬉戏，而每当这个时候，两棵栾树也会在风中发出轻响，仿佛在与孩子们一同玩闹。

　　生活平静地过着，没人想到灾难在不经意间已经降临。

　　一个月前，栾木和栾华一起去山里玩，回来后的当天晚上，栾木开始发高烧，左腿整个青肿起来，并慢慢在左腿的表面分泌出一种绿色的粘液。与此同时，男人发现，后院的两棵栾树有一棵的树干表面也开始分泌同样绿色的粘液。栾木的高烧一直烧了两天两夜都没有好转，而男人也开始觉得，是那棵栾树给栾木带来了疾病。于是，在第三天早上，男人砍掉了那棵栾树。

　　当栾树被砍倒后，栾树的树墩中涌出了许许多多的绿色粘液，如同绿色的眼泪，在地上流淌，蔓延开来，然后渗入大地，再无可寻。

　　当天，栾木腿上的粘液慢慢消失，青肿慢慢褪去，体温也回到了正常。于是男人更加认为是栾树带来了灾难，并深感自己决定的正确。

　　可是好景不长，几天后，栾木与栾华毫无征兆地突然晕倒，虽然不久后便醒来，但从那之后，两人越来越频繁地晕倒，晕倒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吃得越来越少，身体也一天天虚弱下去。

　　村里开始有了传言，说是因为男人砍了神树才招惹了神灵的愤怒，在两个孩子身上降下惩罚。

　　听得多了，连男人也开始认为真的是因为自己砍了神树招惹了神灵才使自己的孩子得病。于是再也不敢伤害另一棵栾树，只能一边为两个孩子求医问药，一边向神灵祷告祈求原谅。

　　可是，无论他怎么做，两个孩子都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一天天更加虚弱下去，直到青歌的到来。但如今，两个孩子已经衰弱到吃不下任何东西，每天只有到正午的一个时辰才能保持清醒。

　　伍

　　“我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你孩子的病是受到双树栾与双生子间的特殊影响造成的，从栾木与被砍掉那棵栾树的联系来看，这种影响并不是严格的共生共灭，因为如果是共生共灭那么在你砍掉那棵栾树的同时，栾木也会同时死去，而栾木并没事，所以可以看出他们并非共生共灭。但是从栾木发烧来看，又证明着他们间确实有着联系存在着。”青歌沉声说道“而我们要做的则是找出这种联系具体是怎样的，这也是栾木与栾华康复的关键。现在，先带我去看一下剩下的那棵栾树吧。”

　　“好。”男人说着带青歌走到后院那棵仍在树梢开满黄色花朵的栾树下。

　　青歌站在树下，伸出手，将手掌按到了栾树黄褐色的树干上。手指沿着黄褐色树干上错落分布的细小的纵向裂痕移动，感受着手下光滑中带着一点粗糙的树干，冰凉的树皮在手下慢慢升到与手掌相同的温度，如此，便像摸到了生命。

　　青歌放下手，看向了一边原本长着另一棵栾树，现在却只剩下一个树墩的地方，蹲下身仔细看着截面，青歌发现了一块不同于其他地方的突起，隐隐中，泛着青绿的颜色。

　　青歌轻皱起眉，沉死了一会后站起身，回身问男人道：“栾木和栾华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他们。”

　　男人看了下天空中的太阳，说道：“应该...马上就要醒过来了，只是...你要快些，他们...清醒不了太久...”声音中透着无奈何哀伤。

　　青歌沉默的点点头，跟随男人到了栾木和栾华的房间。

　　房间不大，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个孩子呼吸的声响，两个孩子一起在床上睡着，相差无几的脸上透露着同样的憔悴。

　　青歌沉默地等了一会，两个孩子悠悠醒来。虽然刚睡了很久，但脸上还是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刚刚醒来的茫然。

　　“你们好，我是青歌，你们谁是栾木，谁是栾华呢？”青歌笑着跟两个孩子打着招呼。

　　“恩，你好，我是栾木，你也是父亲找来的医生么？”栾木好奇地看着青歌。

　　“呵呵，我不是医生，准确说，我是木灵。”

　　“木灵？什么是木灵？”栾华好奇地问道。

　　“简单来说，木灵就是比起一般生灵来讲，更能沟通植物的生灵”青歌回答。

　　“与植物沟通？人能与植物沟通么？”栾木疑惑地问。

　　青歌刚准备回答，栾华木却抢先说道：“可以的，栾树就总是对我说话哦。”

　　青歌愣了一下，说道：“栾树怎么对你说话的呢？它对你说什么了呢？”

　　“恩...在梦里，对我说‘对不起’‘帮帮我’‘没有其他办法了’之类的话”栾华皱眉想了想，回答说。

　　“栾木，你也有在梦里听到过？”青歌询问栾华。

　　“没有，我没听到过，那不就是弟弟的一个梦么？”栾木奇怪地问。

　　青歌沉吟了一会，继续说道“我想这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梦.....你们还记得栾木得腿病前你们去山里玩发生过什么吗？”

　　“恩.......”栾木想了想，摇摇头，“时间太久了，我不记得了。”

　　“好好想一想，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么？比如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青歌追问道。

　　栾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啊，我想起来了，那天哥哥在溪边摔了一跤，说感觉腿有些疼，晚上回来便开始生病了。”

　　“对，是有这么回事，我当时只感觉左腿的小退突然疼了一下，麻麻的，但是摔倒起来后没什么感觉了，也没在意，别的真的没发生什么了。”栾木也说道。

　　青歌点头，皱眉想了想说；“我想我还需要去山里看看，你们好好休息吧。”青歌说完，便站起身准备走出房间。

　　“那个...如果可以，能不伤害那棵栾树么。”青歌听到栾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如果可以，我一定不会想让任何生命受到伤害的，无论是人，还是树...”青歌没有回头，低声回答说。

　　“谢谢...”

　　陆

　　青歌跟在男人身后在山上的树林中穿行，行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落叶在脚下破碎，窸窣着化作尘埃，融入大地。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林枝叶间的缝隙照射进来，照到人的身上，在秋的清冷中带来些许的暖意。

　　青歌沉默地走着，顺手摘下路边栾树上的红色果实，将它掰开，看着那黑色的种子沉默不语，然后慢慢将它握紧在手中。

　　走了一会后，两人终于到达了林间的小溪边，青歌沉默地看着溪边的地面，发现有几条凹痕分布在溪边。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观察着那些凹痕。半响后，他垂下眼，说道：“我想，我知道事情的经过了。”

　　男人同样沉默着，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着急地询问，似乎他已经有了某种预感。

　　青歌看着男人弹了口气，说道：“先回去吧，回去后我们再说。”

　　男人点点头，带头向村子走去，只是脚步相比之前，变得沉重了许多。

　　一路无话。

　　两人又坐到了第一次交谈的地方，只是相比上次，两人的心情都更加沉重了几分。

　　青歌坐了半响，叹口气，说道：“我大概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也...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男人沉默良久，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到底...是怎样的呢”

　　“经过我的判断，双树栾与宿主的联系，虽然不是严格的共生共死，这种联系是可控的，但是如果一方要发挥这种联系，另一方没有拒绝的余地。”青歌停顿了一下，伸出手，将手中握了好久的红色果实放到男人面前，“栾树的每个果实分三瓣，每瓣的开始会结出两棵种子，可是在生长过程中，其中一颗会被淘汰，最后只能剩下一颗成熟。”

　　青歌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继续说道：“我之前一直认为它种子存活的方式是竞争养料，若是的一方被淘汰。却忘记了，共生的两者只能活其一是，方法不仅仅是只有竞争，还有另一种方式......牺牲。”

　　男人怔愣了一下，抬眼望向青歌，刚要开口问什么却被青歌打断道：“栾木栾华说他们去山里溪边时感到腿疼了一下，麻麻地疼痛，之后摔倒起来后却没发现什么，我当时便怀疑栾木是被毒蛇咬伤了，于是我让你带我去了溪边，我在溪水边确实找到了蛇爬行的痕迹，如果我的推测没错，栾木当时被毒蛇咬伤，而那棵栾树是在双树栾中与栾木对应的那棵，它当时...是在消耗自己的力量帮助栾木，栾木腿上的异象是它在治疗栾木。而被你错认为是它害了栾木而砍倒时，它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治疗了栾木，这使栾木好起来，却也造成一种巧合，让你觉得，确实是它造成了栾木的病，可实际上它却从没伤害过栾木，而是在救它。它没想过伤害栾木，只是救赎，哪怕在最后一刻。”

　　男人听了青歌的话，沉默了一会，才沙哑着声音问道：“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想...是剩下的那棵栾树在救自己的兄弟吧”青歌轻声说，“可是它没有足够的力量，只能从宿主身上吸取力量，这也是栾木与栾华日益虚弱的原因。”

　　“那么，是不是只要砍了剩下那棵树，它就不能继续伤害我的孩子，他们就会好了是不是？是不是这样？”男人听到这里，激动的站起来大叫道。

　　“你认为，它是在‘伤害’么？”青歌看了眼愣住的男人，“它没做错什么，你为了你的孩子想着怎么除掉它，而它为了它的兄弟却从没想过杀害谁。一旦它开始从宿主身上吸取力量，除非宿主死亡，否者，这种联系是不会断开的，如果宿主死了，它还是会活着，它死了...宿主却会一起死亡...就像那棵救栾木的树一样。如果当时它的力量不足以救活栾木，它会一直耗尽自己的全部力量去救治栾木，最后和栾木一起死亡。”

　　青歌看着男人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而剩下的这棵，为了救治它的兄弟，吸取着力量，但是它无法完美得将这些力量转换成让另一棵重生的力量，所以才会在秋天依旧开满花朵，这是因为它吸收与转化的速度不平衡才导致这些力量作用在了自己身上。那个被砍掉的栾树的树墩上有一个突起，那是那棵栾树在重生。”

　　“那...我的孩子最后会怎么样？”男人瘫坐在椅子上，似乎在瞬间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它转化的能量是间接的，消耗的太多，转化过去的太少。除非...栾木献祭出自己的生命直接救赎那棵与它对应的栾树，否则...那棵栾树会一直吸取能量...直到两个孩子...都死亡...”青歌叹息着说“它还没有能辨别出两个孩子还有多少力量的能力。”

　　“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男人的眼泪顺着脸颊留下来，青歌却只能沉默。

　　柒

　　第二天，青歌和栾木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青歌望着窗外那棵仍旧繁茂的栾树，等待着栾木的苏醒。

　　“恩...青歌？”正午时分，栾木慢慢苏醒过来，看着窗边的青歌疑问的说道，“我弟弟去哪里了？怎么了么？”

　　青歌沉默了一会，说道：“栾木，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栾木愣了一下，乖巧地说：“好。”

　　“从前有一对兄弟，他们各自守护着另一对兄弟，只是没人知道他们在守护着那对兄弟。后来又一天，被守护的那对兄弟中的哥哥碰到了生命危险，于是守护着哥哥的那棵树就用自己所有的力量来救他。可是，还没等到他将他守护的人救治好，他就被当做是伤害他守护的人的坏人被杀害了。在他死前的最后一秒，他还是选择了救他守护的那个人，于是被守护的两个人安全了，他却死了。后来，两个人中的弟弟为了使他哥哥重生，开始在他们守护的人身上吸取力量，只是他不知道，这会给他们守护的人造成伤害，甚至害死他们，而他的哥哥最后也会因为力量不够，无法重生。而现在，被守护的人知道了这些，也只有被守护的哥哥将死去的守护者救活才能保护好他自己的弟弟，但是...代价却是他自己的生命。”青歌平缓地讲述着，似乎，这真的只是一个故事。

　　栾木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就是被守护的那个哥哥是么？而那对守护我们的兄弟就是那两棵栾树，被砍掉的那棵并没有伤害我，而是救了我，而现在只有我去救活那棵栾树，弟弟才会就没事了是么？”

　　“是的，但是，你会死。”青歌回答，眼中闪过不忍。

　　“没关系的，那棵栾树本来就是为了救我，我的命是它给的，现在它需要我怎么能不还给它呢，这是应该的啊”栾木笑着说，似乎并不恐惧死亡，又似乎是对死亡没有那么深的感触，“那棵树从我出生就陪着我，弟弟也是一样，用我一个人换他们两个，我并不吃亏啊。而且，另外一棵树只有这棵树陪伴，它太寂寞了，而弟弟就算没有了我，还有爸爸妈妈陪他的。”

　　“更何况...我是哥哥啊”栾木笑着，似乎谈论的并不是悲伤的离别，不是死亡。

　　青歌沉默着，摸了摸栾木的头，没有说话，有些时候，小孩子比起大人更加勇敢坚强，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少不更事，更是因为，他们有更加纯洁的心灵，更加纯洁的善良。

　　“那么，我应该怎么做呢？”栾木问道。

　　几天后，栾家村村长家传来消息，他们家的大儿子栾木病逝，而小儿子栾华奇迹般地康复了。而在那棵被砍掉的栾树的树墩上，一个新的枝干已经破木而出，重生。

　　“这棵树是哥哥么？”栾华站在新长出的枝干前问青歌。

　　“不是的，它是树，你哥哥是你哥哥，但他们有一段时间就像一体，彼此救赎着，用自己换取对方活着，你哥哥很爱你，栾华。”青歌看着眼前的小男孩，似乎觉得他在几天间长大了。

　　“我没想到，我担心着树受到伤害，却最终把哥哥弄丢了。”栾华低着头说道

　　“栾华，你哥哥他没有丢，他就活在你的生命里。植物与人都是平等的生灵，他们间不是相互伤害，而是相互救赎。”青歌看着栾华轻声说道。

　　栾华抬头看着青歌说：“昨天我又做梦了”

　　“哦，是么，梦到了什么？”

　　“从前那个声音在对我说对不起，一个声音对我说谢谢，还有哥哥的声音...他说让树陪伴我，想他的时候就看看树，他说...他没离开过。”栾华停顿了一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说道：“梦里我听到...哥哥在笑。”

　　青歌摸了摸栾华的头，就像当初摸着栾木一样：“真正能够救赎的，不是争抢，而是奉献。”

　　尾声

　　十二年后的秋天，栾家村传出了一件怪事，从村长栾华家后院的两棵栾树中较小的一棵中钻出了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少年自称栾木，与村长十二岁时，长得一模一样......